暮暮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到达图书馆大厅。虽然已经梳过鬃毛,但独角兽并没有完全清醒。她昨天熬夜做研究,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床上。她一直睡到空肚子的抗议把她闹醒,现在正走向厨房。
“早安,暮暮。”正在炉子前做饭的小龙宝宝向她打了声招呼。
“早,斯派克。”独角兽回答后又打了个哈欠,走到餐桌旁。这就是暮暮和斯派克典型晨间模式,自从抵达小马镇之前这模式就已经在他们俩之间确定下来了。早起的那个会准备早饭,另一个会稍晚一点才漫步进厨房。由谁负责早餐基本上取决于前一晚就寝的顺序,而前一晚是斯派克先上床睡觉的。
但在过去几天,这项晨间活动多了个惯例:一只小小的黑色天角兽坐在餐桌旁,耐心等待着早餐上桌。
暮暮决定叫这只幼驹聂克丝,这名字来自暮暮小时候读过的一本故事书,书中的聂克丝是一只黑色的雌驹,她热爱露娜所造的黑夜,并勇敢地从游荡于黑暗中的野兽魔爪之中挺身而出,保卫自己的家园。聂克丝是暮暮小时候最喜欢的角色之一。这个名字和幼驹的外表简直就是绝配,而且总比叫她梦魇之月要好得多了。
幼驹在过去几天已经成为暮暮关注的焦点。她投入所有的空闲时间学习研究,试着找出重现秘咒的可能性。不幸的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提供直接的讯息,所有提及的资讯皆仅止于理论阶段。
她的图书馆在这里帮不上忙,但暮暮知道公主已经命令坎特拉皇城中的独角兽们开始研究这个秘咒。他们绝对拥有更多资料,而她曾问过赛蕾丝蒂娅能不能让她取得一些资讯,甚至了解一下研究的进展。但赛蕾丝蒂娅拒绝了她的要求,只叫她忘了有关秘咒的事。
可是暮暮却无法克制。虽然她不相信那被吓坏的幼驹是梦魇之月的转生,但她的理智却无法忽视这样的可能性。她必须要百分之百确信才行,而唯一能让她信服的方法,就是找出那个被干扰的秘法到底产生了什么效果。
研究的进度极度缓慢,慢到暮暮不得不在昨晚暂时先放下研究,转而去处理一些更要紧的事,聂克丝也包含在内。
过去几天中,聂克丝渐渐放开了心胸,只是有点紧张和沉默。她甚至帮起斯派克处理家务事,并且逐渐赢得了小龙宝宝的信任。她也显露出了爱读书的兴趣,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几乎都被她翻遍了。虽然常常被不认识的字卡住,但她仍然看了许多书籍,而且还不只是故事书而已。就她的年龄来说,有些书甚至只会在学校中接触到。还有非故事性的书,几乎包含了所有可以想到的方面。
要说聂克丝有什么事让暮暮觉得心烦的话,就是她开始问问题……很多的问题。虽然大多问题是暮暮想也不想就能回答的,但也足以打乱她的注意力,而这严重拖慢了独角兽的研究进度。
聂克丝也开始对图书馆外的世界表现出无限的好奇心,毕竟小马镇看起来比无尽之森要来得亲切多了。
这件事一直让暮暮很困扰,直到聂克丝自己问到她能否到外面去。当然,暮暮不得不拒绝这个要求,还好聂克丝并没有反抗。幼驹现下是接受图书馆中的软禁生活了,但她的要求让暮暮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不可能永远把聂克丝关在图书馆里。图书馆不是监狱,她也不是狱卒,而聂克丝也不是囚犯。聂克丝拥有自由奔跑及享受阳光的权利,但若是没有预先做好准备,灾难性的后果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暮暮花了整个晚上拟定了一个计划。她打算宣称聂克丝是她的一个远房独角兽表亲,要来这里做长期的学习,就像暮暮当初成为公主的私授学徒时转学到天才独角兽学园一样。这计划或许算不上完美无缺,但暮暮从未向小马镇的居民透露过她的家族情况,所以还是很有希望把他们成功地瞒过去的。
最重要的是,这计划能帮暮暮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她能搞清幼驹的真实身份。但这计划需要一些事前准备,而暮暮打算在这个早上就干净利落地把行动计划第一步解决了。
瑞瑞的回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 * *
一番东躲西藏,暮暮终于成功地在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带着聂克丝穿过整个小马镇到达了旋转木马精品屋,而且她很高兴地发现正门没有锁上。伴着铃声,暮暮打开门将聂克丝推了进去,自己也在还没被谁发现之前就走进了店里。
虽然聂克丝对于可以外出感到十分兴奋,但途中却始终紧紧跟着暮暮,到现在也是寸步不离,她几乎和暮暮一样害怕碰到其他小马,虽然原因不同。渐渐的,胆怯和戒备开始被好奇所取代,幼驹环视房间,对华丽的装潢及优雅的服饰感到无比新奇。
“瑞瑞,你在吗?”暮暮将马鞍包放到门旁时喊道。
“我在,亲爱的,马上就来。”瑞瑞回应着从后房走出,身后飘着几卷缝线轴。她脸上戴了副红框眼镜,那是她正在工作的象征。瑞瑞曾经跟暮暮提过,她戴那副阅读用眼镜的时候就只有在时尚设计的时候,当然啦,还有阅读的时候。
“暮暮,亲爱的,你都好几天没露面了。你到底躲到哪儿去啦?”
“在图书馆里,还会是哪儿?”暮暮笑着回答。
“的确,还会是哪儿。”瑞瑞也笑了,她放下了漂浮的针线,“你得明白,那些到处都是灰的旧书对健康没有什么好处的。这个周末跟我与小蝶一起到SPA去怎么样。上次你和我们一起去的时候真是段美好时光,我觉得这应该成为一个惯例。”
“实在抱歉啦,瑞瑞。我是真的很想去,但有时候,我一拿起书就放不下来。”
“我很明白的。”瑞瑞将眼镜取下放到工作桌上,“不过,听到你仍然热心于学习也是件好事。那表示你从上次被绑架的事件中恢复过来了。现在,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这个……我需要些日常服装。”
“日常服装?这需要可不常见啊。大多数小马都什么也不穿,但就我自己的看法,一件适合的背心或裙子能让某些小马的魅力锦上添花。”
“其实我觉得你用不着日常服饰也非常出色啦。”虽然瑞瑞嘴上这么说,却开始把铅笔及空白纸张飘到身边。“不过在我设计出几张草图之前,还真不好说呢。所以,暮暮,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暮暮紧张地笑了笑。“这个嘛……事实上……那并不是我要穿的。”
“哦,那又是谁要穿的呢?”
“是她。”暮暮让到一边,把聂克丝露了出来。聂克丝一发现身处于瑞瑞的视线中,就立刻跑回了暮暮背后,尽力把自己再藏起来。经过暮暮的轻声鼓励后,聂克丝终于被哄出来了,但她仍然低着头,避开视线的接触。
“瑞瑞,我希望你来见见聂克丝。”确定幼驹不会再躲回去,暮暮说道,“聂克丝,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瑞瑞。来打个招呼,聂克丝。”
“那个……你、你好,瑞瑞小姐。”聂克丝非常非常小声地打了招呼。她一直看着地面或许是件好事,因此幼驹才没有发现瑞瑞盯着她看傻了眼。白色独角兽的视线牢牢地盯在聂克丝的双眼上,感到无比的熟悉……在上次的夏至庆典中,瑞瑞曾与这双眼睛有过近距离接触。
最后,白色独角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把头转向暮暮,“这个……当然了。我……只需要你……唉……跟我到后面一下好……选点布料。呃……聂克丝,对吧?你能不能先自己在这里待一下?我只需要跟暮暮私下谈谈。”
“暮、暮暮?”聂克丝小声呻吟,看向独角兽的表情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似的。
“没关系的,聂克丝。”紫色独角兽安慰她,“去瞧瞧那些瑞瑞做的衣服吧,我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黑色的小马慢慢地点了头,转身看向一排塑料马模特,上面展示的是终局定格事件中瑞瑞为小蝶作的一系列洋装。
幼驹刚刚转过头,暮暮立刻感受到她被魔力包围了。她立刻辨识出是瑞瑞的魔力,白色独角兽飞快地把她拖进后房并关上门,没有发出任何引来不必要注意的声响。将门关好后,她立刻直直地瞪着暮暮。
“暮暮,她、是、谁?”瑞瑞逼问。
“我相信你注意到她看起来就像……”
“梦魇之月!”瑞瑞压低的声音紧张得都发抖了,几乎快要大喊出来,“对,我注意到了!现在,能请你解释清楚吗?”
“这个嘛,你想要听详细版或精简版?”暮暮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前臂,“或是要折衷版?我想我可以……”
“暮暮,告诉我就对了!”
“好吧,简短版。她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是梦魇之月的转生。绑架我的那些疯狂教徒们施了个秘咒,虽然被赛蕾丝蒂娅打断了,但仍然……嗯……我想是那秘咒创造了她。我是在无尽之森里发现她的,她孤孤单单,胆战心惊,然后……”
“然后你就把她带回小马镇?!”时尚设计师忍着想要大吼的冲动打断了她。
“冷静下来瑞瑞,她会听见你的!”暮暮挥着蹄子要瑞瑞冷静下来,“听我说,她根本不记得任何我发现她之前的事,而且她的一举一动和梦魇之月一点儿都不像。她只是个……年幼的,有点被吓坏的孩子。说实在话……我一点都不相信她就是梦魇之月。”
虽然有了暮暮的保证,瑞瑞仍然没有被说服,“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就是梦魇之月怎么办?那怪物说不定会乘你睡着时把你生吞活剥的!”
“瑞瑞,她不是怪物,我保证。她只是……”
“暮暮,我认为被绑架这件事把你搞得有点糊涂了!你必须跟赛蕾丝蒂娅公主报告这件事!如果那女孩真的就是梦魇之月,公主必须及早知道好……”
“但我担心如果公主知道这件事,她会把聂克丝放逐到月亮上去!”暮暮反驳,试着在激烈争辩的时候压低音量,“回想一下,你注意到她第一次见到你的反应了。她怕你简直比你怕她还要厉害。她真的不知道梦魇之月的事,也不知道上个夏至日庆典发生的任何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开始记起来了呢?”
“我是有想过,没错……但……”
瑞瑞跺了一蹄子,“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暮暮!如果那女孩真的是由秘咒所创造的,而那秘咒的目的又是要复活梦魇之月,那……”
“瑞瑞,求求你!我唯一透露实情的就是你,而我需要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暮暮哀求道,“要是其他小马知道了,公主也会知道的。你真的认为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要被流放到月球去吗?就算她是试图带回梦魇之月下的产物?”
“现在,我想做的只是将她伪装成我的表妹,直到我弄清楚她到底真的是梦魇之月还是仅仅长得碰巧像她。如果我要将她装成一个普通的独角兽,那么她必须可以外出,但……她需要一些装扮。”
“暮暮,我真的,真的认为你应该报告赛蕾丝蒂娅公主。”瑞瑞显得非常紧张。
“瑞瑞,我需要你帮我保守秘密,就作为你欠我那一次的回报。”
瑞瑞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你真的希望这样用你的回报?”
“对。”暮暮非常坚决的回答。
“你真的确定?”
“对。”
“你真的、真的……”
“瑞瑞,我很确定。”
瑞瑞叹了口气,将蹄子捂到了脸上,过了片刻终于点了头,“那好吧,暮暮。你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但我还是不知道你把她带到我的店里是为什么。”
“我需要你做点东西,任何聂克丝能当作日常穿着,同时又能藏住她翅膀的东西。”
“她的翅膀?“瑞瑞抬起一边的眉毛重复。
“你没注意到吗?聂克丝是只天角兽。”
“我当然注意到了,“瑞瑞挥着蹄子强调,“而我也了解为何你对她的外在形象如此在意,但是暮暮,翅膀现在正是流行啊。坎特拉皇城的所有一流精品店都采用天马做为本季的模特儿。这让我都开始想让小蝶重返伸展台了,要么我也得想办法说服云宝黛茜试着做一次时尚模特儿。她实在有一头不可多得的鬃毛,只要她能让我偶而梳一下头那么……”
“瑞瑞,集中一下!“暮暮打断设计师的脑内剧场,“就算翅膀再流行,藏住翅膀总比藏住角要容易多了,不是吗?”
“没错,翅膀的确是较容易隐藏的特征,而且……我承认她的黑色毛皮真的很漂亮,非常罕见的颜色。而她的鬃毛……虽然还不及我的程度,但只要加上一点打扮……嗯……”
说到这儿,瑞瑞闭上了眼睛,用蹄子轻轻敲着脸颊,脑中飞快地运转着,没过一会儿,她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喔~~灵~~感~~!”瑞瑞亮起角打开房门后快步走了出去,呼唤聂克丝的同时将许多布料以魔法送到一旁。
* * *
“我快完成了,只要再坚持几秒钟就好。”一个小时之后,瑞瑞说道,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作业上。她对待聂克丝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小孩,更像是对待专业模特,让她几乎全程都站立着,这让白色独角兽的作业又快速又有效率,也让聂克丝的倦容越来越明显。但就像聂克丝给暮暮的印象一般,她表现得相当顺从,或者说胆怯,尽全力的保持不动。
瑞瑞用了她的常用魔法,为幼驹创造出一套完美的日常服饰:一件轻便的紫色背心,和冬季大扫除中用以分辨职务的服装很相似。不过瑞瑞在细节上做了些修改,好让聂克丝的翅膀能在被藏起来的时候保持舒适。同时瑞瑞也在外观上下了功夫,将一些黑珠子装饰在上面好呼应聂克丝的天然黑色毛皮。
最后一个需要下功夫的地方是聂克丝的鬃毛。瑞瑞试了一系列不同的发型,甚至包括自己与小蝶的,但没有一个能够让她满意。
“喔,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瑞瑞将聂克丝的鬃毛散开后开始原地踱步,“大多数的小马都在前发下功夫,但我觉得你的头发放在后方会更……高雅。没错,我该继续尝试在后方做造型……但这里还需要些什么……”
瑞瑞亮起角,从她的私家收藏品中浮起一些缎带与发带。她专注地审视,将一些抛到旁边留下其他漂在空中,等着被评审。然后,瑞瑞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了!芦荟和芙蓉。”设计师大声宣布。
“谁和谁?”暮暮疑惑的问。
“芦荟和芙蓉,经营SPA水疗店的小马啊。”瑞瑞回答,一只蹄子将聂克丝的鬃毛固定在后方,“她们的发型就像这样,而这发型对小聂克丝真是合适极了。”
之后瑞瑞找来一把梳子,认真地梳理着聂克丝的鬃毛,直到每一根发丝都直得恰到好处。最后,瑞瑞将发箍套到聂克丝头角的上方,发箍的松绿色正好衬托出了聂克丝的眼睛。
“完美。”几分钟后,瑞瑞欣赏着她的成果,“我想得果然没错,这发型实在是跟她太配了。发束的位置相当完美,而梳理后散发的光泽也很棒,完全散发出成熟及高雅的气质。”
“结束了吗?”聂克丝出声,她尽力隐藏住声音中小小的不耐烦,但就算是如此乖巧的她也快要到极限了。
瑞瑞点点头,退出设计家模式的同时想起自己是在为谁打扮,这让她的语气增添了些带着警戒的冰冷,“没错亲爱的,已经结束了。来,照照镜子吧。”
幼驹点点头,跳下充当设计台的桌子。找到镜子并不是件难事,店铺的正面就摆了许多大小不同的镜子。聂克丝走到最靠近的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的倒影。
“这太完美了瑞瑞。”暮暮站到时尚教主的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如果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会认为她只是普通的独角兽。”
“喔暮暮,你就非得把功能看得比外观重要吗?”瑞瑞在收拾工具时说,“没错,她的翅膀藏得很好,但同时她看起来美极了,你不觉得吗?”
“是的,她看起来很漂亮,瑞瑞。”
白色独角兽拍拍头发,“用得着那么吃惊吗?帮你做大奔腾庆典礼服的可就是我呢。”
“现在只剩下聂克丝的眼镜。”暮暮微笑。
“眼镜?老天,这小姑娘这么大年纪要眼镜干什么?她的视力不像有问题啊。”
“这不是矫正视力用的眼镜。在费了一番功夫后,我终于找到一种幻咒能施在眼镜上,好让聂克丝的眼睛看起来能更……这个嘛……平常一点。”
又一次,瑞瑞啪的一声转换成设计师模式,大声抗议暮暮的决定,“喔,但将这对美丽的眼睛藏起来简直是对时尚的嘲讽啊。这对细长的瞳孔赋予了聂克丝神秘的气息。还有哪匹小马能炫耀自己有对龙眼呢?”
“没有,但那就是关键。”暮暮降低音量以免被聂克丝(正睁大着眼盯着自己的倒影)听见,“长着一双龙眼的小马就只有唯一的一位……你知道的。”
瑞瑞皱起眉头,她对时尚的热情敌不过暮暮的逻辑推理,“的确……就是这对眼睛才让我真正注意到她们两个有多像。唉……但要隐藏它们真的是天大的损失啊!至少告诉我你挑了副够时髦的眼镜。”
“这个嘛,我觉得我挑的还不错。”暮暮回头以魔法浮起放在门旁的马鞍包,打开包包从里面把一副眼镜飘过房间,让瑞瑞过目。
“暮暮,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个残酷的笑话对吧?”瑞瑞一脸惊悚地往后退开,好像那眼镜是条愤怒的蛇似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所有地方都不对!”瑞瑞刻意保持距离,似乎怕眼镜的丑陋会传染给她,“这厚重的镜框,这个黑乎乎的颜色!哦,这副眼镜会把聂克丝的造型给毁了的!”
“但……她的毛皮也是黑的耶。黑色镜框怎么会与黑色毛皮不搭呢?”
“这不光是颜色的问题而已,暮暮。我是说,看看这副眼镜!”瑞瑞将眼镜浮起好一一指出缺陷,“这镜框是磨砂的,完全没有半点光亮。而聂克丝的毛皮有着最轻柔,最自然的光泽。更别说看看这镜框有多厚。”
“不,这副眼镜一点都不行!”瑞瑞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
“但是……”
“没有但是!”瑞瑞绕到暮暮后方将她往门口推去,“要是你用一副随便挑选的眼镜毁了这女孩子的时尚造型,我绝对不能容许!只因为你认为这副眼镜还不错。你一定还记得,暮暮,我可是见识过你对‘不错’这个词的概念是怎么理解的……而将那具体化就成了……你曾经想穿去大奔腾庆典的奇装异服。不仅仅样子老气横秋,那红黄颜色简直就是跟你完全不搭配!鬃毛,毛皮,眼睛……它跟你的一切都冲突。”
“但是……”暮暮试着为自己辩护,但却被粗暴的打断了。
“现在,我要你马上去那家贩卖这副暴行给你的店去把它换掉。选副带有暗夜紫,以及一点点,我是说一点点,光泽的眼镜。而且确保镜框至少要有这……这……玩意儿的一半薄。“瑞瑞上前将那副让她无法容忍的眼镜架到暮暮的额头上。
“但聂克丝怎么办?”
“在你带新眼镜回来前,我会在这里好好照顾她的。现在,还不快去!”瑞瑞下着令将暮暮推出店外,把门在紫色独角兽身后紧紧关上。
“暮暮,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故意的。”瑞瑞稍微有点生气地念着,转身离开门前,“很抱歉我如此失礼,聂克丝,但我无法接受暮暮为你挑的眼镜。这简直就是对时尚的暴行,纯粹的暴行。”
“那副眼镜真的有那么糟吗?”聂克丝转身面对瑞瑞。
“喔,没错,就有那么糟。说实话,哪怕是我最讨厌的家伙,任何我真心痛恨的家伙,我都不会让他去戴那副眼镜的。这东西可以说,简直就是‘时尚’这个词的反义词,完全的反义词。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瑞瑞说完后转身,开始收拾制作背心剩下的材料和边角料。起先,独角兽的心情不错,嘴里哼着小调。但之后她开始听到了一些声音:沉默地抽泣的声音。提起了警惕的瑞瑞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聂克丝趴在店铺中央的地上,看起来就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个尷尬的时刻,但瑞瑞决定转回头并试着忽略幼驹。她对于聂克丝不是梦魇之月的论点完全无法信服,仍然深信暮暮应该写信向公主报告这件事。没错,她无法否认制作背心时聂克丝一直表现得很乖巧,但这不足以抹去白色独角兽的恐惧。
所以瑞瑞继续整理工作,将黑色及紫色的布卷放好。但在瑞瑞继续忙碌时,聂克丝的抽泣声开始升级成轻轻的哭泣。瑞瑞试着不去听,试着对那声音置之不理,但随时间经过却越来越难。
最后,瑞瑞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走向聂克丝问道:“到底是怎么了?”语气中难掩不耐烦。
“暮、暮暮讨厌我。”聂克丝小声哀泣着,尽力不让自己大哭出来。
见此,瑞瑞的心防有点放下了,心里的厌烦转变成困惑,“哦,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跟我说说看?”
“你、你说你不会让、让任何小马那戴副眼镜,就、就算是你最痛恨的家伙……但、但是暮暮却要我戴上它,所、所以她一定特别特别讨厌我,而且……而且……”
“喔……聂克丝,不是这样的。”瑞瑞对聂克丝安慰道,用蹄子捧起她的脸颊,“暮暮才不会讨厌你。”
“但是……你说……”
“请容我澄清一下。”柔和地拭去聂克丝的泪水后,瑞瑞说道:“我的确不会让任何小马戴上这副眼镜,但我对时尚的敏感度也比暮暮要来得强多了。她只是没有注意到这副眼镜的缺陷,因为她总是把功能性看得比美感来得重要。说真的,如果有必要,她八成会亲自带上那副眼镜,而我知道暮暮是不会讨厌自己的。”
“你确定?”聂克丝问。
“我百分之百确定。”瑞瑞的声音不容置疑,“暮光闪闪一点儿都没有讨厌你。”
“好……好吧,瑞瑞小姐。”
“请叫我瑞瑞就好。”白色独角兽纠正她的称呼。她很感谢聂克丝能有足够的礼仪称呼她小姐(与野蛮的钻石猎犬可是鲜明对比),但实际上她不太喜欢这些小孩子叫她“小姐”。这让她听起来感觉自己比实际上要老了许多。
“好吧,瑞瑞。”聂克丝更正。
瑞瑞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走向通往店铺二楼,也就是她的起居空间的楼梯。“现在,既然打扮已经完成了,为什么我们不在等着暮暮回来的时候来一点迟到的早茶呢?我相信我还有剩下一点蛋糕,是萍琪的上一场派对剩下。在经过一早上的表现良好后,我认为你有资格可以享用一些蛋糕。”
想到能吃上蛋糕,聂克丝开心得跳了起来,带着渴望的神情跟瑞瑞一起进入了厨房。在优雅地点亮了头角后,瑞瑞同时进行了许多动作,熟练地将一系列的物品同时浮起,化身为效率超群的多线程劳动者。
“你就坐在这里吧。”瑞瑞指着一张小小的厨房桌,“早茶很快就好了。”
聂克丝乖乖跳上其中一张椅子,坐好后看着瑞瑞倒茶并将蛋糕切好放到两只小马前面。这会是个美好的迟来早茶,但瑞瑞在这即兴的派对中另有目的。不管怎么说,时尚设计师依然对这只迷你版梦魇之月无比好奇,而暮暮离开的现在正是满足好奇心的绝佳机会。
“那么,跟我谈谈你自己吧,聂克丝。”
聂克丝从面前的茶与蛋糕中抬起头来,“这个嘛,我现在跟暮暮住在一起。她是只很好的独角兽,然后斯派克也很好。她还有一只猫头鹰叫……”
“聂克丝,你是在跟我说暮光闪闪的事,而我很了解她。”瑞瑞拍了拍自己的鬃毛,“再怎么说,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且,如果你还记得,你和暮暮已经向我报告过你这三天来的表现,就在制作背心的时候。”
瑞瑞让茶杯浮起,准备吸一口茶,“不是的,我想多了解的是你。喔,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话,在茶凉掉前我就会开始喝了。”
聂克丝点点头,视线朝下看着面前的茶杯。她正准备前倾好接近茶杯,却因瑞瑞的发言而停下。
“喔,拜托你告诉我暮暮至少有教你喝茶的正确方法。”瑞瑞呻吟道。
“喝茶还有……正确方法?”
“当然了。”瑞瑞回答的同时微微鞠了一躬,这是她在强调论点时的习惯动作,“尤其是你还有着独角兽的角,而独角兽喝茶时唯一合乎礼仪的方法就是将杯子浮到嘴旁,之后轻轻的品上一口。最重要的是,一位端庄的淑女绝对不能洒下任何一滴茶。”
就好像是刻意示范似的,瑞瑞的动作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她优雅地啜饮着茶,并且将杯子放回茶盘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你是说……像这样?”聂克丝点亮她的角。但完全出乎她们意料,聂克丝的杯子一下子直冲天花板,撞了个粉碎,制造出一阵茶滴组成的小雨。
瑞瑞的嘴从没有张的这么大过,她傻盯着茶杯直击天花板的引爆点。“我的老天……”
“瑞瑞,对不起!对不起!”惊慌失措的幼驹拼命请求原谅,“拜托不要生气,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拜托别生气!对不起,拜托不要讨厌我!我……我……”
“聂克丝,聂克丝,拜托!放轻松,这只是个意外而已。”瑞瑞点亮自己的角,取来一些抹布清理杯子的碎片与四散的茶水。“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应该是你第一次试着浮起物体吧。”
黑毛的幼驹点了一下头。
“这个嘛,反正我也不喜欢那杯子,而且没有独角兽能在第一次尝试就成功的。不过,像你这种年纪的小独角兽碰上的问题,应该是没有办法让物品浮起来,看来你有着天生的魔法才能,只是还掌握不好力度而已。”
“现在,”瑞瑞说话的同时依然清理着地板,并且在聂克丝面前又倒了一杯茶,“我希望你再试一次,而这一次记得要温柔一点。”
“但是……如果我又把它打破了呢?”
“那我就再清理一遍,然后我们再试一次,直到我用完杯子为止。”瑞瑞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却偷偷将一些茶杯藏到一旁。她是很乐意帮助幼驹学习没错,但没有必要冒着砸光她上好瓷杯的风险。
这一分信任为聂克丝的脸上带来微笑,并再度将角亮起。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将茶杯从盘中浮起。茶杯显得有点摇晃,但依然维持足够的高度且没有泼洒出来。聂克丝把嘴张大到不必要的程度,将杯子飘近自己直到她能用嘴吸上轻柔的一口。
接着,她将茶杯放下,试着将其轻轻安置在茶盘中央。但这一次,她解除魔法的时机有点过早了。杯子掉落在等待的茶盘上,让聂克丝与瑞瑞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幸好,茶杯并没有破损,茶水也没有洒出来。
“很不错,就是这样。”瑞瑞表扬着,主要还是因为聂克丝没有再打破她另一个杯子,“非常好,你在成为淑女的路上已经踏出漂亮的一步了。”
聂克丝睁大了眼高兴的看着她,“所以,如果我能学会正确的喝茶法,我就能成为淑女吗?”
“喔老天,当然不是。”瑞瑞离开桌子并缓缓步过房间,“一名淑女必须以端庄的姿势行走,保持良好的谈吐,喔……而任何淑女都应该……”
“你可以教我吗,瑞瑞?”聂克丝渴望地问,“拜托?”
瑞瑞望向聂克丝,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请求。没错,她还不确定幼驹的真面目。但现在她得到了一个能传播她有关礼节及高雅知识的机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
“这个……我想在暮暮回来前,我们还有时间学点新的东西。”瑞瑞微笑着思索,慢慢踱回桌边,“首先,要坐直,一名淑女是不能靠着桌边的。现在,在你维持姿势时,我来示范吃蛋糕的正确方法。”
* * *
暮暮一路快跑着,气喘吁吁的同时暗自埋怨眼镜店的小马。他为了找出适合的眼镜,时间花得远比预期要多得多,而这可不是她的错。经营眼镜店的雄马对瑞瑞超高水准的品味了然于胸,但却花了快一个世纪才找到适合的眼镜。那只一点条理组织天赋都没有的雄马为了找到这副眼镜足足检视了半座仓库。
无论如何,暮暮总算拿到了合适的眼镜,而且开心地发现精品店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冲进店门,环视房间搜寻瑞瑞与聂克丝的身影。发现前房是空无一马时,独角兽感到有些惊慌,在真正开始担心之前,暮暮大喊。
“瑞瑞?”
“喔!暮暮!你回来了。”瑞瑞回答了她,“到厨房里来吧。”
跟着朋友的声音,暮暮用鼻子顶开厨房门,然后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愕然。聂克丝与瑞瑞都站在厨房里,而白色独角兽头上正顶着三本书,并且还在保持平衡让书本不会掉下来,同时聂克丝头上也顶了一本(这本薄多了)。幼驹看着头上的书,试着保持平衡并不时发出轻呼。
“你们两个……在干啥?”暮暮一脸困惑地皱起眉头。
瑞瑞微笑,转身漫步走向暮暮,同时头上的书堆保持完美的平衡,“没什么,不过是在替聂克丝上些淑女养成课而已。”
“对啊,她教我喝茶的正确方法,吃蛋糕的正确方法,而现在她正在教我怎么保持正确的坐姿和站姿。”聂克丝开心地叫着,对于能学习新事物(不管是什么事)感到无比的兴奋。
“吃蛋糕还有正确方法?”暮暮忍不住拱起一边眉毛回问。
“那当然了,暮暮,至少是有个优雅的方法。无论如何,我想你已经拿到新眼镜了?”
“没错,就在这儿。”暮暮将眼镜从头上浮起并送向瑞瑞,而白色独角兽以自身的漂浮魔法接下,把它翻过来掉过去,从各个角度审视每个细节。
“这副……好一点。”瑞瑞稍稍叹了口气,“顺便提一句,还是不够理想。不过总算比上一副好一点。你已经在上面施加法术了吧?”
“没错,我在回程的路上就做好了。”
“很好,聂克丝,戴一戴看吧。”瑞瑞说着将眼镜传给幼驹。幻术在眼镜刚碰上聂克丝的鼻梁时便发挥作用,将她的龙眼转变成常见的圆形瞳孔。虹膜的部分虽然还保持着绿松色,但眼白的部分已经变成正常的白色了。
“虽然我会说你原本的眼睛要好得多,但你现在看起来漂亮极了。”瑞瑞倾着头,用挑剔的目光不断打量。最后,时尚教主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暗夜紫与你的新背心搭配得相当完美。”
“暮暮,为什么我需要穿背心戴眼镜呢?“聂克丝已经克制不住好奇心了,她忍不住问道。暮暮咬了咬嘴唇,试着想些合适的说词,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幸好,瑞瑞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是这样的,暮暮是为了要保护你啊。”
聂克丝的耳朵垂了下来,身子也稍稍地蜷缩了一些,“保护我?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不让其他小马嫉妒啦。你瞧,大多数的小马只有角,或者是只有翅膀,有些甚至两样都没有,但你却同时有着这两样宝贝。不只如此,还有你那漂亮的眼睛,你可不希望其他小马会嫉妒你,对吧?”
“我想我确实不希望……”
“很好。现在,为什么你不趁着我跟暮暮说话的时候,把剩下的蛋糕吃完呢?“瑞瑞示意着还摆着蛋糕的厨房桌,“喔,记得要练习淑女式的吃法喔。”
“我会的,瑞瑞。”聂克丝回到桌前,同时瑞瑞将暮暮带到房间的角落以防交谈内容外泄。
“所以,我发现你们两个相处得挺融洽。”暮暮抢先开口。
“我承认她表现得……很乖,而且我能理解为何你认为她与梦魇之月的相似处仅仅是外表。”
暮暮松了一口气,“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瑞瑞举起了一只蹄子,“别误会了,暮暮。我仍然相信你应该向公主报告这件事,但我现在比较理解你为什么要保密了。我还注意到一些你应该要小心的事。”
“比如?”
“首先,这小姑娘有着很强的魔力。”瑞瑞警告,“就如你所见,她已经有能力自行浮起茶杯。事实上,她在第一次尝试时甚至让茶杯在天花板上撞成碎片,显然是使用了过多力量。”
“这个嘛,她毕竟是一只天角兽。”暮暮指出,“赛蕾丝蒂娅与露娜姐妹有能力移动日月,想来移动茶杯对天角兽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
“第二,”瑞瑞继续说下去,没有为暮暮的看法而停顿,“要小心,我是说,要非常小心在她身旁时说的话。我发现她是只非常敏感纤细而且爱哭的小马。我不小心说了些话让她错认为你讨厌她,结果她可是完全心碎了。事实上,我敢说她比我们亲爱的小蝶还要敏感。”
“公平来说,小蝶近来已经表现得比较好了。我认为聂克丝最终会克服过去的……或说我希望如此。”
“那好吧,不过还是注意一下你的遣辞用句。”瑞瑞坚持,“要伤害她的感情可是要不了几个字的。”
“放心,瑞瑞。”暮暮带着令人信服的微笑,“我也许不像你那么了解时尚,但我绝对清楚面对某些小马时应该注意说什么话。”
瑞瑞轻轻笑了一下,“是从某一堂友情课程中得到的经验吧。那么,接下来你有任何打算吗?”
“我打算带聂克丝在小马镇中逛逛,顺便评估一下这些伪装的效果,另外带她见见我们其他的朋友。”
“非常明智,暮暮。万一伪装行不通,这样只会让我们的朋友知道,而我们当然可以相信他们能够保守秘密。”
暮暮点点头,“完全正确,不过……我认为目前,这秘密还是就你我知道就好。”
“这是最好的作法。”瑞瑞同意,“虽然小蝶及萍琪应该不会有成见,但考虑到苹果杰克和云宝黛茜两个有多固执,我能想像要说服她们有多难。”
“的确,至少在我弄清她到底是梦魇之月的重生,或只是恰好长得像她之前,知道这件事的小马越少越好。所以,你保证不让第三者知道这件事?”
“诚心发誓天上飞,眼里塞个蛋糕杯!”瑞瑞一边说一边快速作着萍琪毒誓的动作。
“谢谢你,瑞瑞……也谢谢你帮忙伪装聂克丝。”
“这是我的荣幸,暮暮。我很高兴能将创造力延展到日常服饰的领域。”说完后,瑞瑞转回严肃的口气, “不过,我必须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随时注意聂克丝。我知道你认为她不是梦魇之月,但在这件事上,我宁可出错也要提高警觉。”
暮暮点头,“我会小心的瑞瑞,我保证。”
“很好。”结束话题中敏感的部分后,瑞瑞与暮暮开始走回餐桌。聂克丝正好吃完她的蛋糕,将叉子以符合淑女的方式放置好,跳下座位向两名独角兽微笑。
“好了聂克丝,我们该走了。”暮暮一边说一边领着她走向阶梯,回头望向她的白色朋友,“再次谢谢你,瑞瑞。”
“对啊,谢谢你,瑞瑞。”聂克丝接话:“学习怎么当淑女真的很好玩。”
“我很高兴你喜欢。”瑞瑞带着笑容回应。
“你能不能让我回来多学一点呢?”
瑞瑞有点紧张,渴望地望向暮暮。在习惯于淳朴天然的小马镇里,要出现一只真心喜欢学习当淑女的小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瑞瑞在街上漫步时可是见多了完全不讲究礼仪的小马,而她有几次也试着去纠正,结果只换来不耐烦的眼神。只有另一个真心愿意听她讲解的学生是她妹妹甜贝儿,而且那还是在她跟朋友开始进行童子军的日常活动前。
这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提议,能够有机会在这相当缺乏礼仪的世界里(她的见解)散播行动准则的种子。此外,瑞瑞还意识到另一件事:让聂克丝过来上课能提供她机会观察她与梦魇之月的关联性。虽说暮暮看起来相当自信,多加一双眼睛帮忙注意总不会是坏事,以防她将来出现任何邪恶的征兆。
“我想你偶尔过来也没问题,”瑞瑞思考后说道,“不过,如果我正好在忙,我希望你能另寻时机或耐心等待。一名优雅的淑女是不会打扰他人工作的。”
聂克丝急迫的点头,想也不想就接受了条件。这段对话让暮暮脸上泛起笑容,看到瑞瑞终于能开始接受聂克丝,这让她非常开心。
* *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暮暮忙着将聂克丝一一介绍给其他的朋友。而就如同她所预测的,她的朋友们对见到聂克丝的反应也大不相同。唯一的共通点似乎只有她们都未能看穿聂克丝的伪装。
云宝黛茜是暮暮第一个撞见(完全符合字面上的意思)的朋友。这不是暮暮第一次站在天马朋友的坠机地点上,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聂克丝吓得眼睛都瞪出来了,深恐第一个对她释出善意的小马会身受重伤。幸好在暮暮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后,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另一方面,云宝黛茜则是对暮暮口中的“表妹”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根据她的看法,黛茜认为聂克丝是个缺乏锻炼的爱哭鬼。黛茜在某些场合说话毫无顾忌的个性众所周知,但就现下暮暮可是一点都不感激这一点。在听到这些不怎么亲切的话语后,聂克丝就躲回暮暮身后直到云宝黛茜离开。
她们下一个拜访的朋友是苹果杰克。在还没摆脱与云宝见面的阴影下,聂克丝在面对苹果杰克时显得相当胆怯,而农家女踢树时展现出的怪力更是对此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过,情况在苹果杰克老式的热情招呼(阳光的笑容和苹果汁总是非常管用)下逐渐好转,让聂克丝开始与她热络起来。很快的,苹果杰克开始回答起聂克丝关于农场及苹果近乎无穷的问题,连暮暮都对她丰富的生活智慧大开眼界。
毫无疑问的,如果种植苹果是门学科,苹果杰克绝对能拿到博士学位。
接下来,聂克丝也跟小蝶处得很好。虽说如果聂克丝跟爱心元素的代表还能处得不好,那暮暮可想不出还有谁能跟她处得好了。小蝶毫不吝嗇的夸奖聂克丝的可爱之处,迅速将她从自己的心防中拉了出来。 现在,亲切的天马正忙着介绍自己的动物朋友们给聂克丝,并尽力回答不停蹦出的有关小动物的问题。
离开小蝶之后,暮暮带着聂克丝走到小马镇的街上,朝她们最终目的地前进。这身伪装还需要通过最后一个测验才能让暮暮放心,让她相信聂克丝与梦魇之月的相似处都已经好好藏住。最后的挑战是一位活力充沛、欢乐无限,而且,更重要的是,拥有神秘第六感的粉红色小马。
这身伪装一定要瞒过萍琪的眼光才行。
在听到奏响的门铃宣告她与聂克丝的到来时,暮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虽然知道就算萍琪真的看穿伪装,她也能想办法让她发下萍琪毒誓保守秘密,暮暮还是无法抑制她的紧张。如果说到哪只小马最可能看穿伪装,那绝对就是萍琪了。另一方面,如果这身伪装能瞒过这只派对小马,那它瞒过正常小马的眼睛绝对不在话下。
“嗨,欢迎来到方糖小屋,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超级美味、超级甜蜜、超级超级。喔,嗨,暮暮!”粉红色小马说着从厨房中蹦出来,“来喝下午茶的?”
暮暮摇摇头,“不是,我其实是来向你介绍我的表妹。她会跟我一起住在小马镇一段时间,而且……”
暮暮发现萍琪将自己甩到一旁,冲到聂克丝之前并将脸逼近到只有几寸之遥。对于这侵犯隐私空间的举动,聂克丝的反应是缩起脖子并紧张地后退了几步,试图远离这匹粉红小马。
“耶!我超爱认识新小马!我是萍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我叫……”面对萍琪充满期待,几乎可说是狂热的蓝色眼珠,聂克丝吓得不停结巴。
“喔,我知道了!”萍琪叫道,将头缩回去还聂克丝一点隐私空间,“我来猜!我最会玩猜猜看了。嗯……小幽幽?不是……还是夜光暗暗?喔,我知道了!黑心贵妇,黑心贵妇!”
萍琪突然僵住了,暮暮也一样。独角兽的思绪快速回到上一个夏至庆典。当梦魇之月初次现身,萍琪想猜出她的名字,而其中一个她猜的名字正是黑心贵妇。这代表萍琪注意到她们俩的相似性了吗?她已经看穿聂克丝的伪装了吗?
“喔,我很抱歉,我太没礼貌了。”最后是萍琪的道歉打破了房间的沉默,“我知道你的毛色是黑的,但我还没和你熟到能叫你黑心,而且就算我真了解你,我也不会这么叫你的。那只会让我变成一个粗鲁的大坏蛋。”萍琪将头倾向一边,搔着脑袋看向天花板,“真奇怪我怎么会猜出这个名字的?”
“这个嘛。”暮暮趁萍琪能继续深究前打断了她,“总之,她的名字是聂克丝。”
“喔,那可是个酷名字。聂克丝……聂克丝……聂克丝……喔对,那的确是个酷名字。那么聂克茜,你到小马镇多久了?”
“只有几天。”暮暮替又躲回她身后的聂克丝回答。
“什么?!”萍琪大叫,生气的瞪向暮暮,吓得她后退了几步,“她已经来那么久了,而你却没有告诉我?!”
“这个,我是在给她熟悉环境的机会。你瞧,她真的……”
“暮暮,没有什么比欢迎派对更能让小马熟悉环境了。”萍琪的声音非常非常认真,“而且我都已经迟了!我得让这场派对更加超级无敌特别才能补上这些!喔,我需要彩带、气球,而你知道还需要什么吗?”
“不知道……”暮暮回答,有点害怕自己会听到什么答案。
“我还需要……一个糖罐纸偶!这是唯一能弥补这么晚才举行聂克丝的欢迎光临小马镇派对的道具!”萍琪大声宣布,似乎把自己的无厘头派对法则当作是一般常识,“喂!我们今晚要在图书馆举办派对,而我会邀请镇里每一只小马!喔,这一定会很好玩,但我需要有谁来帮我才能及时举办这场派对。嘿,云宝黛茜在哪儿?”
说完这句话后,萍琪一溜烟冲了出去,留下满脸惊恐与困惑的聂克丝。另一方面,暮暮则是松了一口气。萍琪的反应一如往常,说明了她并没有看穿聂克丝的伪装。虽然如此,独角兽还是忍不住担心萍琪很可能在潜意识中注意到了聂克丝与梦魇之月的相似,所以才会猜出黑心贵妇这个名字。不过,只要这想法还保留在萍琪的潜意识里,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既然萍琪前去准备欢迎派对了,暮暮把注意力转向聂克丝。聂克丝完全被吓呆了,就与每只小马初次见到活力充沛的粉红小马时一样。
“暮暮,她……一直都像那样吗?”聂克丝好不容易从惊恐中回复,从暮暮背后溜了出来。
“只有在她认识新小马的时候。”暮暮向她保证。
聂克丝静静思考着这个答案,将注意力转到不久前萍琪蹦着冲出去的门,“那个……她真的要为我办欢迎派对吗?”
“对。萍琪会为每个来到小马镇的新面孔举办欢迎派对,就算他们只是停留几天也一样。她只是……真的很喜欢办派对及为其他的小马带来欢笑。”
“那很好,只是……请不要讨厌我这么说,但……她有一点古怪。”
暮暮忍不住笑了出来,“没错,萍琪就是这个样子啦。她跟其他小马的性格不太一样。但不用担心,她是小马镇里最亲切的小马之一。无论如何,如果她要为你举办欢迎派对,我建议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不想让你像我那样,在我的欢迎派对上惊慌失措。”
“萍琪为你举办过欢迎派对?那是怎样的派对?”
暮暮有点紧张地笑了笑,那场派对正好在梦魇之月回归的前一晚,很可能包含了暮暮不想让聂克丝得知的信息。毕竟,她那时候不想参加自己欢迎派对的原因,正是因为要能寻找更多梦魇之月的资料。
不过,聂克丝只问到派对本身的情况,所以暮暮应该可以避开关于夏至日的事情,或者是她当时极力想独处的理由。只是说说派对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个嘛,是像这样的,”在她们俩离开方糖小屋的时候,暮暮开始说起了往事,“我跟斯派克刚抵达小马镇,而斯派克告诉我应该试着跟其他的小马说说话。结果我们第一个碰见的小马就是萍琪,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