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敢相信,聂克丝竟然变成了梦魇之月,这……这简直就像是树上长了个蓝色苹果一样荒唐。”苹果杰克评论。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一直都知情,竟然没有告诉我们!”用蹄子责难地指着瑞瑞,云宝黛茜厉声道。
瑞瑞防御性地坐了起来,揉了揉她的鼻子。“别拿那种口气对我说话,云宝黛茜!暮暮让我发誓保守秘密,我能怎么做,背叛她的信任吗?另外,我们也不相信聂克丝会是个威胁,难道你没留意暮暮就在楼上,而且在梦魇之月消失后哭得眼泪都干了吗?”她的语气缓和下来,望着图书馆的楼梯方向。“还是我不得不把那个可怜的丫头带回来送上床的。”
“你觉得她会没事吗?”小蝶问道。
“我……我不知道。”瑞瑞承认道,“发生的这些事对暮暮而言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要是她没这种反应我才会吃惊呢。她爱那个小雌驹就像她亲生女儿。”苹果杰克指出。
“我会试着让她振作起来,但是我知道的唯一让小马振作起来的办法就是开派对,而暮暮现在绝对不需要派对。”萍琪说道。平时的热情几乎都从她的声音中消失了。
“不,她不需要的。”瑞瑞同意这一点。“现在,暮暮只是需要些时间,但我相信她一定能靠她自己的力量恢复过来的。”
“她最好可以!”在她朋友头顶盘旋的云宝黛茜焦躁地怒吼起来。“梦魇之月还活着,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再次阻止她,而缺了暮暮,我们根本用不成谐律精华!”
“云宝!嘘!暮暮会听到你的!”苹果杰克斥责道。不过,五个朋友没有注意到这棵古树对她们谈话的隔音效果,就算她们声音再轻,她们的话也能传到楼上卧室暮暮的耳朵里。
暮暮躺在床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躺在铺盖上面,怀里抱着一件撕坏的紫色背心,一个弯曲的发圈,以及一副碎裂的眼镜,她透过窗户遥望着冷漠的月亮。这三样东西是聂克丝变成梦魇之月之后,在镇中心剩下唯一的东西了。暮暮尽可能紧紧地把它们抱在胸口。但是它们无法提供给她任何安慰。它们无法代替那只暮暮绝望地不顾一切地去挽留的小雌驹。
暮暮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明白为什么她会让赛蕾丝蒂娅带走聂克丝,现实正在像钻进一篮子苹果中的贪**灵一样撕咬着暮暮的内心。赛蕾丝蒂娅公主,她是公主,以及她的导师。有时候想起当她在学校里的时候她们关系有多亲密,她觉得公主简直就是她的另一位母亲。
而当你在世界上最信任的一只小马,一只看起来永远是正确的小马,告诉你那个你所珍爱的小雌驹必须被带走的时候,她的一部分想要赞成。暮暮已经尽力抗争了,但是赛蕾丝蒂娅公主毫不动摇,就好像她是在试着移动太阳本身一样:一个不可能成功的任务。
所以,暮暮内心的一部分屈从了,她屈从了赛蕾丝蒂娅公主的那一部分关闭了她的意识。她的脑子承认了那部分的逻辑,即使她的另一部分正在尖叫着尽力阻止她。她只是关闭了意识把自己缩进了壳里。
然后聂克丝在呼唤着她,她在呼唤她的妈妈。而当暮暮意识到她做了怎样的蠢事时已经太晚了。她试着追上去,试着阻止公主。但是她和聂克丝已经离开了。而现在……现在她珍爱的小雌驹留下来的就只是几件服装的碎片而已。她只能把它们紧紧地抱在胸口。
但是聂克丝是这些东西所无法取代的。
现在比起找回聂克丝,暮暮更想做的是另一件事。她想说她很抱歉。她只是想说这些话而已。不管她会不会被原谅。不过,这些话只能讲给唯一一只小马才有意义,而暮暮根本没有梦魇之月在什么地方的线索。她就这样消失了。虽然艾奎斯陲亚的军队几乎挖地三尺,但也没有找到梦魇之月和那些邪教徒的蛛丝马迹。他们就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了,更准确地说,那是传送魔法的效果。
暮暮自己则试了好几种魔法来寻找梦魇之月的位置。占卜术,定位术:全都失败了。她只能猜测那些邪教徒果断地屏蔽了梦魇之月的位置。以确保赛蕾丝蒂娅和露娜无法找到他们藏身的地点。
“嘿,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发现那个密探的真实身份了?”萍琪的声音回声从图书馆的主地板下面传来,把暮暮的注意引回到偷听她朋友们的交谈上。
“密探?什么密探?”苹果杰克问道。
“寓教于乐节那天有个密探,”云宝黛茜回答道。“萍琪一直在追踪他,但是后来他用镇魂瞪眼把她给定住然后逃走了。”
萍琪点点头,“对,而且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镇子里小餐厅的一位小马侍者,美食。我看见他和所有那些邪恶的邪教徒小马们站在一起,而且我认出了他的鬃毛还有他那双古怪的泪汪汪的绿松石色眼睛。”
“萍琪,他们……呃……全都有那种眼睛。”小蝶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可以说那就是他。”萍琪说道。“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的鼻子发痒,而且我的耳朵在扇,那表示有小马认出了我。而那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看着我的。”
苹果杰克叹着气摇了摇头,“干得漂亮,可恶,这下子,你都不知道到底这镇里还有多少小马是在给那个疯狂邪教卖命的。”
“对,没错,苹果杰克,但是我想我们还是等到早上再去研究毒害范围有多广吧,”瑞瑞有点战栗地喘息着,“就我自己而言,我现在宁愿不去想它。”
云宝黛茜然后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暮暮一点也没听进去。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魔法上,随着她点亮了自己的角,她把几样不同的东西装进了马鞍包里。然后她推开卧室的窗户,从小阳台上纵身跳了出去,用漂浮术让自己安稳落地之后她开始飞驰,消失在深夜中。
* * *
没过多久,暮暮就找到了美食的家。小马侍者兼学者住在离他工作的餐馆几个街区远的地方,实际上,暮暮知道她还需要从他那里取回一本逾期未还的图书馆书籍。暮暮到了正门,用魔法为自己开路的时候既没有想要隐蔽也没有迟疑。
这是个看起来很明朗愉快的家,很温暖,很亲切,非常干净,和暮暮预期中那种邪教徒会住在里面的家大相径庭。不过,暮暮所关注的不是美食家里的布置。她一路走上楼,进了家中唯一的卧室。然后她走到床边,用魔力打开她的马鞍包。几样东西在暮暮魔法作用下小心翼翼地浮到了空中。一张艾奎斯陲亚的魔法地图,几块平滑的石头,以及一本书,《精密搜索——占卜和探查魔法》,全都按照各自的路线飘到了床上。
把书翻到打了标记的篇幅,暮暮一边读着操作指南一边用几块平滑的石头把魔法地图在美食的床上摊开。然后她把书放下,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她打开抽屉,搜索着壁橱,并且在整个房间中仔细寻找着诸如珠宝,照片,以及任何细小的并且可以证明小马身份的东西。
当她随便找了一大堆东西,像云雾一样飘在她脑袋四周之后,暮暮低头看着书,再次阅读关于魔法的操作指南。她拥有了魔法地图,她拥有了大量美食的物品。这应该足够尝试并且占卜侍者的位置了。
这是暮暮抱着的唯一一线希望:虽然梦魇之月被反占卜魔法所保护,但是邪教徒们可能没有。
把她收集的每件物品都浮到地图上面,暮暮开始施展占卜术,并希望这能引导她找到美食,对于大部分的物品,魔法都没什么反应,而任何没有用处了的东西都被很快地扔到了一边。
最后给暮暮提供了一个良好反应的是一只旧怀表,当占卜术投射在它上面的时候,一道细细的光出现在怀表与地图之间,暮暮的面孔露出了微笑。因为占卜术已经指出了一个在小马镇附近的位置。
很快地把其他东西都扔开,暮暮在转回头之前把怀表放到了打开的魔法书上,她的角闪烁着,打开了她包中的另一张地图,把它放在前一张地图上面,并且用平滑的石头把它别在边角处。新的地图是小马镇以及周边地区的地图,当它一被放到床上,暮暮就快速地在上面施展了她的占卜术。
然后,新地图准备好之际,暮暮把怀表从书上拿了起来,再次施展占卜术。光的线条再一次出现了,指向了小镇的边缘。不过,暮暮注意到线条正在移动,这表示美食也正在移动。
暮暮俯身靠近,在美食远离小马镇的时候紧紧追踪着他。不过,在光线开始指向宝石矿场的某处时,魔法却失效了,光线也消失了。暮暮眨眨眼睛,扭头望着怀表,猜想她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她再次施展占卜术,线条闪烁了片刻,然后又消失了。魔法运作片刻就马上失效只有一个充足的理由。而且也是暮暮意识到的唯一一个理由。
魔法被屏蔽了。
眼中发出了亮光,暮暮用羽毛笔把占卜术最后定位的位置记录在了地图上,然后她飞快地收拾好了东西。她有了行动的方向和直觉,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她跑向门口,对她身后留下的凌乱连看都没看一眼。实际上,当她想到美食回家发现自己的卧室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忍不住想笑。这是对他偷窥她,偷窥她的朋友,以及偷窥聂克丝的一点小小的谢礼。
不过,暮暮没有让她的思绪停留在美食身上。太阳已经要升起来了。暮暮可不想冒着她朋友抓住她,以及任何街上的小马拦住她的危险。她是一只身负使命的小马,她目视前方,凝眉立意,走向宝石矿场的方向。
* * *
“暮暮,甜心,你醒了吗?”苹果杰克问道。苹果杰克和其他几个决定在图书馆过一晚,以确保暮暮需要她们或者是梦魇之月会来袭击。她们全都整夜戴着谐律精华项链睡下,而斯派克向她们保证暮暮的头冠就安全地保管在她的床头柜里,那里或许不太适合存放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总比随便放在外面强。
苹果杰克望着被褥下拱起的躯体,走近了一点。“甜心,我知道你被发生的事情打击的很惨,但是你不能一直这么伤心地躺在这里,我们得在梦魇之月去攻击公主之前去对付她。缺了你我们可不行。”
暮暮没有回答,紧张的等了几分钟后,苹果杰克伸出一只蹄子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朋友,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醒着。当她的蹄子深深陷入床上的铺盖里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苹果杰克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她猛地把铺盖掀开。
苹果杰克以为暮暮躺着的位置上,是堆好形状的几个枕头,以及一张附加的便签。
当你们读到这留言的时候,我已经远去了。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去做的,而我不会让我的任何朋友或者任何小马陪我一起以身涉险。我有些必须说的话,发自内心的话,说些只能给一只小马听的话。
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得来。我甚至不指望有谁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必须再去见梦魇之聂克丝,我的女儿一次。我必须告诉她我是多么的抱歉。就算她并不相信我也好。
真心的
暮光闪闪
“该死的活见鬼!”苹果杰克咒骂起来,“暮暮,丫头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 * *
暮暮躲在角落处张望着,并且观察着两个站在泥土隧道口的卫兵。在到达小马镇外被挖空的宝石矿场之后,暮暮没花多少时间就明白,她得钻进钻石猎犬挖出的矿道网络里去。在走廊里钻了几个小时之后,她差点与一对正在巡逻的卫兵撞个满怀。事情实在惊险得可以,不过这也让暮暮知道她没找错地方。
卫兵本身则像是对赛蕾丝蒂娅公主的皇家卫兵的讽刺模仿秀。铠甲的样式很相似,但是却是午夜蓝,就像是梦魇之月身穿的铠甲一样。而且就像是赛蕾丝蒂娅公主的士兵,铠甲上也施加了改变穿着者外表的魔法。雄驹的刚毅造型是难以忘却的,几乎是病态的灰白色。而且他们都有梦魇之月那锐利狭长的瞳孔。
在第一场惊险事件之后,暮暮小心翼翼地穿过隧道,以确保她能避开任何游荡的巡逻者。然而现在,暮暮面对着一对在隧道的一扇门前高度警戒地站岗的卫兵。她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可能是梦魇之月,也可能是一座兵营,里面塞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暮暮在角落后,向后坐倒在地上。她咽了口唾沫,花了点时间鼓起她的勇气,然后她用自己的魔力捡起一块松动的宝石,并把它扔下了隧道。宝石在地面上滚动,乒乓作响的声音仿佛永无止境般在石头墙壁之间反弹着。
但是,紧张地等待了片刻之后,两个卫兵没有离开去调查。暮暮冒险从角落里向外张望了一下,看到两只独角兽连动都没有动,他们像尊雕像似的立在那里,只是他们的耳朵现在转向了前方,而且变得更加精神集中而已。她试图把卫兵从门口引开的行动毫无收获,反倒让他们更加警惕。这个结果让暮暮把牙齿咬得更紧了。
“好吧,是时候换个办法了。”暮暮小声嘟囔着点亮她的角。她必须速战速决,但是说不定能成功。再从角落里向外张望了一次,暮暮开始施展她的魔法,魔力碰到了门,花了点时间积累到足够强大的地步后,自己爆发了。
沉重的木头门板猛然暴力地敞开,猛地撞在两边的石头墙壁上。尽管他们严格受训,两个卫兵还是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快速地转身去看谁这么突然地开门。暮暮也在紧盯着门,但是另一方面,她先确认了一下远处没有卫兵,然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越过门的走廊里。她仔细计划着,在她的脑海中绘出一副图像。她尽力记住她能做的每一个细节,在卫兵把门关上而她被迫迅速地缩回她的角落之前。
暮暮然后开始等待,保持着藏匿状态,确认卫兵不会来搜寻她。她等了好几分钟,然后在她脑海中绘出门后远处的景象时,她开始微笑起来。然后她使用了她的魔法,在一道闪光中消失了。
在她感觉传送魔法结束之后,暮暮屏住了呼吸继续闭着眼睛。她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害怕她说不定没正确地对准目标结果正好直接出现在卫兵面前。不过,没有小马过来抓她,她冒着危险睁开了眼睛,然后开始微笑,她的传送魔法精确地把她传送到了她想去的位置:在门的另一边。
继续绕开卫兵经过并且为下一个障碍盘算好了新的点子,暮暮继续走下隧道,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到了右转的出口处,一到达弯道,暮暮从拐角处往外张望,然后为她所看到的一切差点惊叫起来。
坚硬的岩石中已经被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向上扩张到几乎有二十到三十层楼那么高,用来容纳几个城镇都绰绰有余。更不可思议的是洞穴中建造起来的东西。一座城堡,优雅而恐怖,耸立在深深的地下洞穴中,最高的塔楼只差几英尺就挨到了洞穴的顶部。
暮暮毫不怀疑她已经找到了梦魇之月的城堡,而且开始对她没有带上她的朋友而感到遗憾。但是她很快地把这些恐惧从她的思绪中清理出去,如果她带来了她的朋友们,那就是要使用谐律精华去打败梦魇之月了。而她无法这样做。
她寻找梦魇之月的目的并不是为这个。
不想随随便便地急着冲下去,暮暮退回小小的入口隧道,看着城堡高高的城墙上往来巡逻的众多卫兵。好像藏在地下还不够似的,城堡还有防御城墙。这只是让暮暮的接近变得更加困难。
她仔细考虑如何接近城堡的计划数量足有一打,但是每个计划都很快地被卫兵的巡逻路线给碾得粉碎。不过,暮暮想起了她才刚刚用过的把戏。卫兵们没有想到会有小马对传送术如此驾轻就熟。于是暮暮开始观察城堡,搜索着任何开放的地方以便她可以传送进去。
起初暮暮选择的是最高的塔楼上的一个阳台。伴随着一道小小的闪光,她借助她的魔法,只用一次传送就到达了这个阳台。她随便回头望了一眼,只为了确定她没有被发现,而且为了她这么简单就穿越了城堡全部的防御而微笑。如果她回去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赛蕾丝蒂娅公主。毫无疑问,她的导师如果知道一只小马只凭借一个传送术就这么简单地潜入了如此戒备重重的城堡,那么肯定会很高兴。
然而片刻之后,暮暮把这个想法放到了一边,她把头探进了阳台后面的房间。看起来这房间只是连着城堡最高的阳台而已。在房间内的天花板上优美地绘制着夜空,一副艾奎斯陲亚的地图铺设在地面上。另外,房间里完全没有任何家具。浪费这么棒的一个房间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但是当暮暮向附近的一个楼梯井走去,向城堡中的其余地带出发的时候,她没有过度地去关注这些事情。
* * *
暮暮对于她正在做的事情越来越没有信心,她穿过城堡的速度很慢,主要是因为她必须躲开经过的卫兵。在她经过一个堆满了被肢解和打碎的,样子看上去和她以及她朋友们一样的训练傀儡的房间时,她差点吓得尖叫起来。就算是现在,想起那间房子都让暮暮不由自主地觉得后背发凉,嘴里发干。能远远避开城堡卫兵让她非常开心。
不过,等到另外两个卫兵经过之后,从壁橱里钻出来的暮暮终于能够继续她穿越城堡的旅途。走廊的照明来自一些施加了魔法的宝石,虽然宝石本身也在发出怪异的光亮。暮暮只能猜测贵重的宝石是钻石猎犬的坑道网络中一项丰富的资源。而且使用宝石照明也有它的道理,因为正常的火把很快会令封闭的城堡窒息,并且让洞穴里充满烟雾。
这些担心都被抛到了一边,暮暮已经在城堡中的各个房间内搜索了一个来小时,也没找到半点梦魇之月的踪迹。最糟糕的可能性是梦魇之月也在四处移动,就暮暮所知,梦魇之月可能在城堡中的任何一个位置,包括她已经搜过的地方。这让她在卫兵发现之前找到梦魇之月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
在暮暮听到另一队卫兵接近的声音时,她暂时把这些令她不安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她必须藏起来,她溜进一扇敞开的门里。想要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把门关上,暮暮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隐藏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中,向老天祈祷卫兵不会朝她这边看。
蹄声变大了,卫兵很快地进入了她的视野。但是还有另一只小马和他们在一起。暮暮只看到了那只雄驹的后背,但是她仍然认出了他。那是法汇,赛蕾丝蒂娅的天才独角兽学院的校长。而暮暮开始担心,他怎么会在城堡里?他也被绑架了吗?他被俘虏了吗?梦魇之月想要为了什么情报而拷问他吗?
尽管对她而言非常危险,暮暮还是发现了一个机会,如果她救了他,他会去告诉公主梦魇之月在什么地方。那样他们就会准备好,并且做好攻击城堡的准备。他也是在魔法方面拥有特别天赋的一只独角兽,那意味着他说不定可以使用她那里的魔力元素。说不定,他可以完成谐律精华的组合。暮暮很怀疑当她找到梦魇之月之后,她还有没有离开城堡的机会。
于是,只是构思出一个模糊的计划,暮暮跳回了走廊中,她点亮她的角,用她的魔力把两个卫兵戴着头盔的脑袋砰地一声撞到了一起。这一下并不足以让卫兵晕过去,但是也足够让他们摔倒在地晕乎一阵子了。这对暮暮而言已经足够,她用她的魔法包围了法汇,然后带着他向远离守卫的方向猛地冲了出去。
暮暮狂奔了五分钟,尽全力拉开她和卫兵之间的距离。当她终于心满意足地看到谁也没有追上来之后,她才停下来解除了她对法汇的漂浮魔法。然后她向后面望了一眼。看到法汇正在微笑。他起初闭着眼睛,但是之后他睁开他灰色的双眼,充满困惑地望着暮暮。“暮光闪闪?”
“别担心,”暮暮扭回头,从附近的一个角落里伸出脑袋张望。“我不知道您怎么会被绑架,但是您不用担心,我会带您出去的。”
“但是暮光闪闪小姐,你究竟在这下面干什么?”法汇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我的朋友萍琪认出小马镇里一只名叫美食的小马是那些疯子教徒的成员,”暮暮快速地解释道。“于是我用他的一些东西施展了一个占卜术,然后发现他移动到了宝石矿场的位置就突然消失了。我猜我的魔法失效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东西屏蔽了它,于是我就决定调查这矿场。从那里,我找到路钻进了钻石猎犬的矿井,最后找到了这个地方。”
法汇离暮暮更近了。“但你是怎么通过卫兵的?”
“哦,那很简单,”暮暮回答道。她仍然在角落中四处张望,想搞清楚有没有卫兵在附近通行。“我会用传送法术,所以我能在必要的时候躲过卫兵。实际上我也是打算用这个办法把您救出去的,只要我确定斜坡那里没事了,我就把我们两个一起传送到阳台。到了那里,我们再一起传送到洞穴的入口位置。从那里,您只能自己回到地面,不过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
“哦,我可以向你保证,暮光闪闪小姐,”法汇回答道,他的声音带上了傲慢的腔调,“那根本没有必要。”
“您是什么意……”
嗙!
暮暮觉得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击中了她的后脑,世界在她眼前倾斜着倒下了。在她背后,法汇皱着眉头,放下了他刚才敲晕了暮暮的蹄子。然后法汇抬起头,让眼睛变回了绿松石色。用他最大的音量喊道:“卫兵!”
法汇的吼声引来了三对飞奔而来的卫兵,包括被暮暮打趴下的那一对。法汇盯着他们每个,依次指着他们。“你们两个,把她带到地牢去,另外,要是她反抗的话,不用对她客气。你们两个,马上去找我们最好的独角兽法师,告诉他们我们需要扩张防御法术,把反魔结界的范围扩大到包括整个小马镇。”
“还有你们两个,”法汇说道,用他的蹄子指着本应该保护他的两个卫兵。“你们应该感谢我还有事要你们做,否则你们全都会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关进地牢。现在,我要你们马上去警告所有隧道里的士兵小心谐律精华的使用者,我可不想因为她的朋友从天而降而再来一次大惊喜。”
三对卫兵全都齐齐立正行礼,并且分头去执行他们的任务,法汇则跟上了挟持着失去知觉的暮暮的卫兵,一抹冷笑浮现在他脸上。“你将会被按时带到女王的面前,但是首先,我需要好好了解了解你是怎么使用你那可爱的小传送魔法的。现在我们可不能让其他独角兽像你一样偷偷摸摸钻进城堡里来,对不对?”
* * *
两个侍者站在王座厅门口,推开巨大的门,并且在梦魇之月踏入房间之际快速地向她鞠躬行礼。她已经回复了为小马们所恐惧的那个形象。她再一次上好了紫色的眼影,穿上了她的皇家铠甲。
唯一失踪的是她的可爱标记,而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梦魇之月,她已经是一只完全成年的天角兽了,一位女王。但是她的侧腰仍然是空白状态。法汇对此的解释是她最初的可爱标记实际上是属于露娜的,而她自己现在是一只独立的雌驹,她可能拥有不同的特别天赋。
当时法汇,理所当然地,很快无止境地奉承着梦魇之月。他说他很确定她的可爱标记应该是皇冠或者别的什么帝王的东西。而且当她成为艾奎斯陲亚的合法女王之际就会出现。
这些话只是让梦魇之月的担忧有所减轻,但是无法消除。不过在她到达王座的时候,她把这些煎熬的心情暂且丢到了脑后。法汇正在旁边站着,脸上还带着一个让她心神不安的笑容。他笑得太快乐了,太开心了。她只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让他心情这么好。
“陛下,您身着您的新铠甲看上去真是光彩夺目。”在梦魇之月稳坐在她的王座中时,法汇恭维道。
“多谢,法汇,”梦魇之月回答得很干脆。“你聘用的铁匠水平不错。”
“是最好的,陛下,您得到的侍奉理应无微不至。”
梦魇之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少拍我的马屁了,法汇。告诉我,你今天想让我出面应付什么事?”
“只是琐碎小事而已,陛下,”法汇露出一个最开心的笑脸回答道。“而且是个好消息。”
梦魇之月弓起了一边眉头,“好消息?”
“带她进来,”法汇叫道。在他的示意下,王座厅的一边侧门打开了,两个卫兵匆忙地走了进来。他们中间挟持着一个踉跄跛行的身影,并把她扔到梦魇之月王座下的地板上。
“她被发现潜入了城堡的走廊,而且看来还是独身前来的。”法汇解释道,“考虑到她还应该是她那堆朋友里面最聪明的家伙,这举动真有些愚蠢。”
法汇为他的侮辱而轻笑着,但是梦魇之月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空气好像在她的肺里凝固了,她直直地盯着在下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伤痕累累的躯体。
那是暮光闪闪,她看上去像是挨了一顿毒打,鬃毛和毛皮一团凌乱,全身上下满是伤痕和青肿。她的右眼瘀伤肿胀,像是脸上被猛击过。
“在女王陛下面前站直了!”法汇吼叫着。用他的魔法把暮暮从地上扯了起来。这个突然的行动把昏昏沉沉的暮暮从恍惚中弄醒了,她开始挣扎。法汇看着这一切,他阴笑着解除了对暮暮施加的魔法。
这让暮暮摔在了地面上。在重重落地的时候,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啜泣,扭动着自己的蹄子。不过,她再次站稳的时候,她提起了她的右前腿。看来用它支撑重量会令她感到痛苦。
“那么,您希望如何处置她,陛下?”法汇热切地问道,“我能想象您一定会对她大刑伺候。哦,那么,在您尽兴之后,准备斩首吗?或者把她吊死来杀鸡儆猴?”
梦魇之月的声音平静而且冰冷。“全都退下。”
“请……请原谅,陛下?”法汇问道,对这个命令毫无心理准备。
“全,都,退,下,”咬牙切齿的梦魇之月,怒视着法汇低吼道。“除了我和暮暮之外,通通都给我出去。除非得到我的召唤,否则不许进来。”
“当……当然。”在飞奔出去之前,法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喊着所有在房间里的小马,叫他们离开,虽然他知道其中不少小马自己也都应该听到了梦魇之月的命令。清场花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法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从入口处溜了出去,把门在面前关闭,然后伴随着响亮的声音锁上了它。
只有此刻,当梦魇之月确定整个大厅只剩下她和暮暮独处之际,她才动了起来。她从王座上起身,向两侧展开她的翅膀,她的阴影笼罩在暮暮身上。没有受伤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暮暮担忧地向后挪了一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梦魇之月问,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憎恨和狂怒。“你来这里净化我了?你来用谐律精华拯救艾奎斯陲亚了?你来毁灭我了?!”
面对着站在她面前威严的天角兽,暮暮不由得浑身发抖。她的耳朵垂到了头两侧,“我……我……我……”
梦魇之月猛地一跺蹄子,把她的头放低到和暮暮眼对眼的位置上。“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说对不起的。”暮暮在她还能开口的时候尽可能快地喊出这句话。
暮暮道歉的回音在大厅中萦绕,梦魇之月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好一阵子,她只是瞪着暮暮。但随后,她转身走了回去。折拢了她的翅膀,坐回她的王座上。“现在才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
“但是……”
“别想再撒谎骗我!”梦魇之月厉声喝道。“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把戏?!赛蕾丝蒂娅来访的时候,你们两个私底下谈话,然后她进了图书馆的厨房,说了些甜言蜜语哄我去看医生,说什么要保证我很健康,还有我能在宫殿过夜,而且甚至能去她的学校参观你的旧房间如何如何。当然,我居然天真到信了她,但是你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所以当她带我出门的时候,你甚至连看都没法看我一眼。你和她阴谋串通谋害我,就像现在一样!你明知道她要做什么,而你,对此!视若无睹!”
“拜托,聂克丝,我真的很抱歉。”暮暮说道,她关心地迈前一步,用她完好的那只眼睛望着梦魇之月,因为另一只肿得睁不开。
“我的名字不是聂克丝,而是梦魇之月。”
“你想怎么称呼你自己都可以:梦魇之月,月亮女王,艾奎斯陲亚的女王。你一直都是我的聂克丝,”暮暮说,在她的声音中加入安慰之情。
然而暮暮尝试给予的安慰只是令梦魇之月的逼视更加无情。“哦,真是伤感啊,暮光闪闪。真遗憾赛蕾丝蒂娅抓走我的时候这伤感却不知道在哪里。不过现在我仔细想过了,你或许就是希望她抓走我。”
“不,聂克丝,我没有……”
“还想狡辩!”梦魇之月怒吼着打断她。“你知道我是谁了,你明白事实真相了,而且不管你怎么否认它,你都会因我的蜕变而惊恐。因此你让赛蕾丝蒂娅抓走我,因此你就能把我忘了然后回去过你小小的快乐生活。回去而且假装……假装……假装我从来没在那个家里存在过!”
“我被吓到了,这个我承认。”暮暮说道。尽力为自己辩解,她谨慎迈出另一步,向梦魇之月靠近。“赛蕾丝蒂娅公主也被吓到了,于是……于是她告诉我必须让她带你去,她只是想测试你,她只是想证明你不是艾奎斯陲亚的威胁,赛蕾丝蒂娅公主从来没有想过把你从我身边永远夺走。”
梦魇之月把她的瞪视从暮暮身上移开,声音冷漠无情,但是平静得异乎寻常。“不过是甜蜜的谎言罢了。”
“不,聂克丝,这是真的。”暮暮保证。“我不想要赛蕾丝蒂娅公主带走你。我听到你呼唤着我,而且我试着阻止公主。我在你们俩后面冲出图书馆,但是马车已经离开了。我想要阻止它,聂克丝……我真的这么想。”
“一个美好的故事,仅此而已。”梦魇之月漠然地打断了她。“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的行为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你的所作所为充满了针对我的恶意。而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你绝不会被原谅。”
“而且别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你在我脑袋里灌输的那些谎言,”梦魇之月继续道,“在春季庆典之后,你说我不是梦魇之月,而且我也不会变成她。好吧,如果那是事实,我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对吧?现在我也仔细想过,我只能猜测,那些谎言恐怕更多是说给你自己听的。你不过在试图否定摆在你面前的事实,不是吗?”
暮暮摇了摇头。“那不是谎言,聂克丝,而且它依然不是谎言……或者,至少,它用不着变成谎言。”
梦魇之月用充满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暮暮。“当你还能俯视着没有被看成梦魇之月的我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在试图否定事实?”
“聂克丝,小马们能选择成为什么样的小马,走上什么样的道路。”暮暮说着,她的声音中开始带上了绝望。“我们都可以选择,你也一样。如果你选择走照现在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你只能成为梦魇之月,但是我的聂克丝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不会想去夺取艾奎斯陲亚,她不会想让她的朋友们为她担心。”
沮丧的轻笑声滑出梦魇之月的唇边,“担心?现在这依然是你最残酷的笑话。暮光闪闪,还有谁会蠢到来担心我吗?”
“真的吗?因为我马上就能想到三个。”当她踏前另一步时,暮暮的声音坚定不移,“你最亲的朋友,三个童子军。”
飞板璐望着她那一幕的记忆如闪电般掠过梦魇之月的思绪,在复活魔法完成的那一晚,飞板璐是当时围观的马群中,除了暮暮之外唯一眼神中没有恐惧的小马。她的眼睛充满的是担忧,是迷惑,以及……悲哀。
梦魇之月沉重地喘着气,把视线从暮暮身上移开,因为她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她充满同情、哀求的视线了。“她们必须明白她们的朋友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已经永远消失了。”
“你不需要这样做的,”暮暮争辩道,“聂克丝,你用不着非要……”
“够了!”梦魇之月吼了起来。猛地展开她的翅膀。但是,梦魇之月仍然控制住了她爆发的愤怒,她深深吸了口气,折拢了翅膀坐回她的王座上。然后她的视线越过暮暮望向王座厅的大门。“法汇!卫兵!”
法汇和两个卫兵在召唤的瞬间就冲进了房间,飞奔到王座前,向他们的女王鞠躬,“您的吩咐,陛下?”
“暮光闪闪在我们的羁押之下,因为谐律精华而造成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赛蕾丝蒂娅和露娜毫无抵抗之力了,”抬起了她的头,梦魇之月傲慢地高声说道。“我们只需等候合适的时机反击皇家姐妹即可。”
“不!”恐慌浮现在暮暮的面孔上,看来这只孤注一掷的小马的努力已经失败,她抓住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滑脱了。那表情简直让梦魇之月无法承受。于是她转而把视线集中在法汇身上。
“我很快就会飞往坎特拉皇城去夺取整个王国,但是为了那一天的来临,我要先回房休息了。”
法汇鞠躬的幅度几乎让他的鼻子碰到了地板。“当然,陛下,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处置暮光闪闪?”
“你已经处置得够多了,法汇。”梦魇之月怒气冲冲地说,话音中透着失望。
女王严厉的口气让法汇抬起了头,一脸的迷惑。“我……我的陛下?”
梦魇之月再次起身,展开了她的翅膀,只是这一次她的阴影笼罩的是法汇,让他在原地浑身发抖。“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的命令?”
“我的陛下,我……”
“我来提醒提醒你吧,”梦魇之月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命令过你,如果有任何带着谐律精华的家伙被发现,她们都必须被安然无恙地活捉,而且暮光闪闪必须被直接带来见我!”
“陛……陛下,请您务必了解……”
“住口!”梦魇之月怒吼,“我给你下达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命令,而你无论是在字面上还是在意义上都没有半点遵从!给我一个不把你脑袋砍下来的理由!”
“我……我……陛下,我……我我……”法汇嗫嚅着,他尽力整理着他的语言,想要找到办法为他的行为辩解。当他根本找不到理由的时候,他扑倒在地,尽最大的努力跪拜。“求您饶恕我,陛下,我只是在尽力取悦您,满足您。我们需要了解暮光闪闪是怎么偷偷潜入城堡的,但是在缺乏……劝说的情况下她不肯开口。我求求您,仁慈一点。”
梦魇之月沉默了片刻,盯着法汇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冽。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踱到她的王座后面。“我会饶恕你犯下的这桩死罪,如果你愿意老实听令的话,而且不许失败。”
“您尽管吩咐,陛下。”法汇绝望地说道。
梦魇之月转身坐进她的王座里,仔细地折拢她的翅膀。“暮光闪闪将送进地牢,关进她自己的牢房里。她所受到的伤害必须由我们最好的医生来照料,你怎么治疗我们的同伴,就怎么治疗她。确保她有适当的毛毯和枕头。在我们监管中的时候她也必须得到妥善的饮食,不仅仅是面包和水。而是真正的食物,是你自己会愿意食用的食物,法汇。”
法汇困惑地眨着眼睛,开口道。“但……但是陛下,她……”
“你质疑我的决定吗,法汇?”梦魇之月问,她的声音回荡着深沉的隆隆声。“暮光闪闪已经彻底失败。她那基于多愁善感的愚蠢行动已经被粉碎,而且由于她的失败,我们的胜利已经得到确保。现在,她对我的威胁有如蝼蚁般不值一提,而且我可以在我空闲下来之后自己决定怎么处置她。到那个时候你才可以在我的命令下,如我所决定的那样好好款待她,当我复仇之际她才是主要事务。还有,如果我再发现她被你或者守卫所伤,将要挂在绞刑架上的可就不是她了。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暮暮的脸色变得苍白,看起来泫然欲泣。另一边法汇急忙慌张地小跑到王座下为他的女王再度叩拜。“当然陛下。我绝不该质疑您的智慧。她将得到非常妥善的照顾,所以她才能真正感激之后你将会施加于她的极度痛苦。我将会亲自地处理这件事。”
“很好。”梦魇之月答道,“为了确保你可以服从,我让你小小品尝一下我的愤怒,我希望当你下次你再想逾越我的命令时会记得它。”
说着,从梦魇之月的魔法云鬃之中爆出一道细小的闪电,击中了法汇的体侧。他几乎就要惨叫出声,但是强忍住没嚎叫出来,继续维持着叩拜的状态。闪电留下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痕迹,看来也没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但是从法汇的表情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这一击非常痛苦。很明显,这就是梦魇之月施舍给他的仁慈了。
当最疼痛的时候过去之后,法汇站起来冲了出去,开始把梦魇之月的命令传达给城堡中的每只小马,梦魇之月盯着他离开,等到法汇跑出房间后,她才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瞥着那些还站在房间里的小马:两个卫兵和暮暮。
“我今天先去休息了。”梦魇之月宣布,从她的王座上走了下来。在她走过暮暮身边之时,她强迫自己一直望向正前方,她走向王座厅的门口。“我就把带暮暮去她牢房的事交给你们了,还有,确保我命令法汇的每件事都要确凿执行。要是有哪只小马胆敢违抗我的命令,直接通报我。”
“遵命,陛下。”两个卫兵齐声回应道,然后走向暮暮。当初他们把暮暮拖进来的时候就像是拖一袋土豆。而现在他们扶着她的动作就好像她是这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他们把她扶出了房间,小心地让暮暮的体重不会压在她那只受伤的蹄子上。尽他们所能来确保梦魇之月的震怒不会重新降临到他们身上。
* * *
在她到达卧室之时,梦魇之月沸腾的愤怒仍然没有冷却。实际上,她一想起暮暮和法汇,怒气就沸腾得更厉害。她撞开门走进她的寝室,一进门之后就用力把门摔上。然后,额外考虑了一下,梦魇之月把她的书架扔到门口顶住门板,确保谁也不会来烦她。
现在她已经确保没有谁会打扰她了,梦魇之月开始脱掉她的铠甲。铠甲很舒适,就像是工匠所希望的那样。但是,由于她的耐性已经在暮暮和法汇身上耗尽,她再也没心思穿着这玩意儿了。她把铠甲的每个部件扔到附近的墙边,让金属铠甲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面上。她本希望借此发泄一些失意的怒气,但是收效甚微。
“她好大的胆子!”当她到达她的镜子前时,梦魇之月怒道,在她镜子的一侧,紧挨着梳妆台,放置着水槽,水瓶以及毛巾,她把水从水瓶倒进水槽中,沾湿毛巾,一边卸妆,一边对着自己的镜中映影大发雷霆。
“暮暮怎么敢跑来对我说更多谎话?她怎么敢叫我聂克丝?她以为我还是一个无知的臭丫头吗?她以为我还会被她的谎话打动吗?我真应该好好地教训一下她的狂妄自负。”
“还有法汇,”梦魇之月怒气冲冲,她停止卸妆,把湿毛巾扔进水槽里,“他的抗命只限于皮肉之苦算他走运。”
"他们全都忘记了我是谁,”她对她的影像说,”但是我会让他们记起来的。我会让暮暮知道我不再是她找到的那只幼驹,我会让法汇明白我不容轻视。他们两个将会明白赛蕾丝蒂娅对我抱着无限恐惧是非常明智的。”
想到赛蕾丝蒂娅,梦魇之月不由得恶狠狠地磨着她的牙,“而赛蕾丝蒂娅……她将会完全地,非常彻底地领会我的愤怒有多深。她,还有暮暮。抓走了我的赛蕾丝蒂娅,抛弃了我的暮暮。她们两个都将付出代价……”
梦魇之月哼出一声,在她来得及阻止她自己之前,她举起了蹄子把它砸进了镜子。镜面在她的打击下碎成了蜘蛛网状,她的映像也变成了碎片,碎片中她怒视的双眼被扭曲成了数十片,瞪视着她自己。
“不,”梦魇之月低声说着,她的话语滴落着愤怒的毒液。“我才不在乎那个夜晚我被抓走,我才不在乎被抓走的时候暮暮袖蹄旁观。不,她们将会为了她们真正的罪行,违抗我而被审判。赛蕾丝蒂娅会因为把我放逐到月亮上而后悔,而且暮暮将为使用谐律精华反抗我而偿还。她们将会明白,何为无情无悯。”
“我是梦魇之月,”她对自己粉碎的影子说,“而她们将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