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
他们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拥有作为动物该有的一切,又自己开辟出一套基于社会的生物学,这就让他们拥有了动物没有的一些私欲,也使自己更加复杂。
复杂的事物,往往代表着更开阔的「未来」以及「可能」。
人类,靠着不断使自身变得更加复杂来不断进步,不断变得聪明,从远古时期渔猎为生,后来一步步进入了农耕社会,再发展进入铁器时代,人性在这些累积中也因为社会文化或者基因的影响变得愈加复杂。
作者曾观看过一个节目,是西方拍摄的还原远古人类进化的纪录片,即使在多年后,也依然令我记忆犹新。
一群智人,他们的家人在一次狩猎中受了伤,逐步恶化,最后死亡,但是他的家人把他的尸体留在了山上他死亡的地方。
智人并非没有感情,他们懂得爱他们的家人,但是当他们的家人死去时,他们也不会为他掘墓,安葬,因为此时的他们还不够复杂,亦或者说,不够聪明,再或者说,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变得聪明。
生存,在生活于几十万年前的智人面前,是唯一的目的,他们不能浪费任何能量在对生存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生产力的落后也是造成这一点的原因,当然,那时的他们不懂得耕种,每日在其他猛兽的口中争夺赖以生存的卡路里,自然没有闲心来给家人掘墓穴,就好比现在生活在高强度加班和高额房贷之下的年轻人们,也没有了传宗接代的时间和资格。
回到正题,既然人性的复杂程度之加深会与生产力的发展,即社会形态的发展有密不可分的联系,那么假入我们改变这个逻辑链上的一环,比如,假如生产力,已经与人性的复杂和社会形态格格不入,或者说彻底颠倒,又会如何呢?
2023年,5月11日,枝江。
某处小巷内,一个黑衣男子长舒一口气,背部缓缓贴墙坐倒在了地上。
他叫羊幕,是原bs企划的幕后负责人,由于bs一事惊动了上层,直接导致节字上市受到影响,他也不得不为这一系列事件负责,赔偿了巨额债务,还必须入狱踩缝纫机。
现在的他,是一个通缉犯,刚刚从被包围的住所逃了出来,这是他半年内第二次逃脱。
如果我们分析一下此类人的人格,就会发现,他们的思维有时简单,只有一个目标,有时又相当混沌,令人捉摸不透,这类人相当危险,游走在害人的边缘,因此大可不必与之靠得太近,这些人在维克多-雨果先生的著作中多有描述,大可以去看看,如果要我说,他最像是大仲马那本著名的基督山伯爵中的那个狡猾的裁缝,如果这类人一生不涉及恶的领域,那就称不上恶人,但是也跟善人不沾边,但是一旦跨入那个黑色房间,内心就会不可抑止地融入黑暗。
正如我们现在所说,他已经变成了通缉犯,那么不可避免,他就要用逐步的恶来使自己生存下去。
而现在,他的口袋里就有一把水果刀,其实他并没有伤人,目前也没有这个打算,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翻窗逃跑出来的时候偶然看到了这把有些铁锈的刀,兴许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可是他自己看着,好像上面已经沾染了鲜血。
良久,他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个钱包,里面有两万块钱,这是他在过去还算是个普通人的生活中唯一留存下的东西,现在他已经连羊幕的名字都失去了,这是他踏上逃亡生活的代价。
他又缓缓站了起来,为了掩盖身份,他的头上弄了一圈纱布,恰好把左眼罩住,眼眶周围被他狠下心割了两刀,眼眶周围都伤了,眼睛的伤肯定也在人们的想象之中,这样,一个可怜的病号的形象就完成了,带着这圈纱布,他能获得许多便利。
慢慢走出了小巷,刺眼的阳光照在了他脸上,如果他长得像个好人,简直就像是上帝对他进行了救赎,然而很可惜,他们这类人都是相由心生,他现在的样子自然也不必过多赘述,倒像是某个看到小男孩的神父。
阳光,并不属于老鼠。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在一家小餐馆里,他坐了下来,叫了一碗馄饨,埋头边思索边吃,全然不注意小店里电视机的声音,其实,店里除了他自己,只有一个店员了。
又过了一刻钟,店员过来收拾,羊幕则缓缓从零钱兜里排出十枚硬币,有点胖的年轻店员意味深长得看了他几秒钟,让他哆嗦了几下,随后还是耸耸肩,突出一幅“爱要不要,我问心无愧”的样子。
年轻店员的喉结往下移了移,微微颤了一下,还是用他的胖手移走了硬币,随后就走到后厨洗碗去了。
他打开了手机,连接上店里的网络,随后开始计划接下来该怎么走。
按照他的计划,他要先出城,然后一路往乡下走,他看过包括申昌源在内的一众跑路界传奇人物的逃跑思路,认为自己也行,毕竟他本人学历并不低,这是他不同于其他亡命之徒的一点。
他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城市的边缘,可以说离他本人计划的第一步完成已经不远了。
出了餐馆,继续往城外走,让自己保持着稍微低头的样子,他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顶假发,终于熬到了远远看见郊区的小洋楼的地方,可是天公不作美,天边隐隐出现了乌云,这代表,大雨要来了。
可是他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径直前进,直到连那些小洋楼都已经远远消失在他背后,才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像,可能他本身就带点死气,所以进入跟死了一样的状态也相当自然,哪怕他突然停止呼吸真的死了也不会让人意外,因为他的样子真的就像一具尸体在行走,说话。
过了不久,淅淅沥沥,天上果真降下了雨点,很快就演变成了瓢泼大雨,但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嘴角咧到了诡异的弧度,那场景真叫人不寒而栗,哪怕是如来来了可能都要当场投了道家开始给他驱邪,真像是画皮中狐媚的妖怪诱惑人的场景,然而假如他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也许还行,很可惜,我们说过,他就像是个看见小男孩的神父,而现在的场景更像是神父躺到了棺材里,而有一个小男孩给他洒圣水时他突然睁开眼睛笑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似了已经一段时间带来的尸僵。
而假如抛开这些,细心的人则会发现,他的身边,落下的雨点,都好似被一层透明的尼龙隔开了一般,没有一点落在他的身上……
2023年5月12日 枝江
经过昨天一天的大雨,城市隐隐罩上了一层雾气,行车几乎没有,停在路边的车却很多,也没有不耐烦的喇叭声,路上的行人不像过去那样纷乱,小孩也没心思出来打闹,这座以往从白天到黑夜都吵闹不停的城市竟然罕见得安静了下来。
某处街角,一个扎着丸子头,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少女缓缓探出了头,恰似刚破壳的雏鸟一般,小心翼翼地窥探这个世界,然而那标志性的发型和辨识度极高的碎花裙并没有给她降低自身辨识度带来任何好处。
所幸的是,今天的浓雾给所有人都加上了buff,30米外几乎人畜不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铸币身影的动作。
确认安全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包里还有一顶帽子,傻笑两声,她戴上了帽子从楼内走了出来。
枝江的城建,还保留了相当一部分小镇的精巧的特色,也许是因为这是一座在几年内拔地而起的城市的缘故,这里似乎比其他城市更加现代化,不具备任何所谓烟火气,一切为了便利和舒适而生,唯独城建不是如此。
因此,从外地来到这里的小年轻常有一种惶恐感,感觉自己被家乡和原本的生活抛弃,然而很快也融入到了这座“高效”的城市当中,这座城市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是按照预算好的轨迹行动。
几分钟后,少女走进了一家咖啡店,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正在低头看着手机,她捂住嘴,轻笑了两声,蹑手蹑脚地往那个女孩所在的桌子走过去。
可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桌边的女孩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了扎着丸子头的少女。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愣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许久没再次于现实中再次见到这幅熟悉的面孔,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低下头,用手接住了两滴不太显眼的液体,随后笑着走上前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咖啡店里并没有什么人,但也有一点淡淡的雾气,不知为何,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总感觉对方的脸有点陌生,但是在这一层淡淡雾气的影响下,自己的眼睛也有点不适,那这也都解释得通了。
咖啡馆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二人外,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店员,而店里音响里正在循环播放着
《something,everyting is wroog》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明显显得不自在,也许是长达半年的幽居生活导致,她都已经忘记了在社交场合应该怎么做才显得自然。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尴尬,丸子头女孩对面的那个短发女孩率先开了口:
“你的裙子,好像一直没变过诶。”
“啊?”
扎着丸子头的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早上收到见面的邀请时,似乎准备好了许多,唯独没有换衣服,身上还是以前最喜欢碎花裙。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傻笑了两声,正准备解释,却又听见对方说:
“没关系,你穿的我都喜欢。”
丸子头女孩一下涨红了脸,她紧抿着嘴,两眼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无神,微微低着头,至于她思考了些什么,就是我们不得而知的了。
背景里的音乐放完了一遍,又开始播放《noting special,but so special》
站在柜台后的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岗位,咖啡店里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点冷风吹来,丸子头女孩哆嗦了两下,望向前方。
短发女孩还是看着她,仍然是那样微笑着,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