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时

作者:帅哥永不朽 更新时间:2022/7/1 23:24:21 字数:2145

时间川流不息,就像泼出去的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我的内心痛苦的煎熬。

我从没有对时间这么敏感过,而现在却动用了几乎全身的感官去察觉它。

做什么,该怎么做?还有什么可以做?

如同拷问自己一般,我绞尽了脑汁去思考。但浮现出来的无非是看一场电影,陪她做想做的事情。在夕阳下互相依偎,最后和西方爱情片一样以拥抱或者热吻来收尾。

太俗了,或者说......太过寻常了。人们总是只能想到这样的结局,我也不例外,是因为想象力太过匮乏了吗!

不过比起轰轰烈烈的西方式烂漫,我们东方人总归是含蓄的。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愫,大概就发生在我和小夏的身上。

我们继续向前走,也只能向前走。细沙从脚趾缝中流过,带着阳光的温度。

海鸥仍在不知疲倦的鸣叫,也许是在说:“该去码头整点薯条了。”

白浪冲刷而过,带来虾蟹与贝壳。阳光把我和小夏的影子变得很短,很短。就像少女风中残烛一般的生命,以及我们所剩无几的相处时光。

小夏赤脚跑在前头,扬起的沙尘形成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十多年前的夏天,我们也像现在一样疯了似的玩耍,只是那时候的天更加湛蓝,空气里也没有化学品的味道,因为我们还年轻,一切都是那样纯粹,无须担忧明日之事,更没有性命之虞。

现在故地重游,人物也是当年的小夏,唯独心境发生了变化,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分悲伤的情绪。

但我和少女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愈发凝重,积攒着、堆叠着,沉重的压力似乎要压垮周遭的风景。

“人还是太过脆弱了啊!”我不甘心地大喊道,捡起一块贝壳,用力地甩回大海中。

白色的壳转瞬间被无量的海所吞没,甚至没能溅起多少浪花。

“被枪击中会死,被刀剑刺中就会死,不吃饭也会死,会染病......”我罗列着人类千奇百怪的死法,宣泄着无处可去的情绪。

“就算一切安好,也会渐渐衰老,走进坟墓。还有飞来的横祸。”

“正是因为太脆弱了,所以有些事情才会变得珍惜呢。”小夏转过头看着我,在她棕色的眼里,我瞧见了些许释然的情绪。

也许是接受了将要消失的事实,她才能如此泰然自若吧。

可多年来未见的我们,再次相见时竟要承受这样的悲剧,一想到这我便心如刀绞。

“什么值得珍惜呢。”我摇了摇头,终究是想不明白。

“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沐浴过的暖阳以及所有的一切。”小夏郑重地回答着。她那副认真的表情虽然有些傻气,但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拥有着这一切,邦。”她对我说,将手长得很大,很大。似乎是要环抱住整个世界。

“那...又如何呢。”我冷冷地说,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在反驳小夏的道理:“我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翅膀’,这样还能去珍惜什么呢?”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肉里。掌心渐渐发麻,但我不在乎。

曾经珍惜的事物,也如同沙漠里的水一般,被彻底蒸干了。

我不住地叹息,只因小夏的眼神里那涌现出的怜悯。

......

年少的我,虽然没有过人的成就,但还有坚持的目标和梦想。这点也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

天赋一词,常常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自古以来就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其经久不衰的程度可见一斑。

有趣的事情便是,我想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也想不明白天赋意义是什么。

二者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都会因为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产生各式各样的解释,主观性占据上风。

那么明知道所有生物都有死亡的一天,你就不活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人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去终结自己的生命。

所以天赋也应该是这样吧,谁知道什么是天赋呢?或者换一种说法,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人完全没有天赋,那他真的就一事无成吗?答案也是否定的。有句名言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结论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没有天赋,只要不断坚持也终究会有成果的。年少无知的我坚信这一点,以血管里流淌的热血和头脑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支撑自己前进。

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磨灭不了我的斗志。

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我弹奏着吉他,手指在六弦上翻飞,流泻出的音符组成了我的青春。

我的梦想就是拿着吉他唱着歌,用六弦祈求着幸福,仅此而已。

但我不是郎朗,不是莫扎特,不是贝多芬,没有周杰伦的洒脱也没有方文山的才华!

我生而普通,没有自幼便一鸣惊人的能力。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环,丢进人群中转瞬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被我扔进大海中的贝壳,噗通一声扎进浪花里,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很快就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愚钝的我在学业上也不如那些年级顶尖的弄潮儿。

是的,我非常清楚这一点,但现在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这可是我亲自织起的梦,亲手开启的故事。

然而母亲的话如同泼来的冷水,彻底浇灭了我心里的火苗。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凭你那杆破琴吗!我知道你就是想出名,喜欢别人管你叫‘贝多芬’是吧!音乐名家!”

自从中考失利,以五分的差距和市重点擦肩而过后,我那卑微的梦也变得更加不值一提。母亲的冷漠,周围人的嘲笑,以及渺茫的前途。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我瞪大了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锁住了琴弦,不再放声歌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我仍然改不了对着空气拨弄琴弦的习惯。

每当自己瞥见桌面上的拨片时,心中总会泛起波澜。那轻薄的塑料片折射着窗台漏进来的阳光,变得格外耀眼。

“那!为什么!不试试再爬起来呢!”小夏大声地喊道,风渐渐变得喧嚣,如果她不这样竭尽全力的喊出来,我根本听不见。

“说着容易!破碎的梦就已经不是梦了!”我也顶着风声大喊着,我们像是吵架一般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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