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维娜的手术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在等待的期间里,医生和程立雪在直系亲属来到医院之前,他们两作为送妮尔维娜来到医院的人,是不能离开的。于是,他们就坐在了手术室不远一边的长椅上休息。
伊莱恩斯在他们坐下没多久后也急匆匆的赶来了。在他把钱包还给医生后,医生看着他那副狼狈样,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心中的歉意便油然而生。要不是伊莱恩斯一直说自己并无大碍,医生今天还非要他也去做个检查不可。
墙上的时针一分一秒的移动着,发出细腻的齿轮摩擦声。医院里一直有来来往往的人走动,有家属急切的呼喊,有患者疼痛的哀嚎,有护士和医师焦急的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急切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拐角。
顺着声音望过去,医生看见那是个穿着棕色外套,灰色长裤的有着淡棕色短发的年轻男人。他焦急芒荒的向着手术室跑着,汗水布满额头也没抬起手去擦。
那个年轻男人径直的从医生三人面前跑过去,一直来到手术室面前不远才停下来。他抬起头,看见上面显示手术中的亮红色显示器后,才弯下腰喘几口气。
“那个,请问…………”
年轻男人休息了一会后站起身来,左右望了望,这手术室边上,只有医生,程立雪,伊莱恩斯三人坐在长椅上休息,他于是就走过去,来到医生面前不远后,轻声问道。
“我的名字是西塞尔多·德尔·洛丝薇瑟,是妮尔维娜的丈夫。请问,你是救了我妻子的那个人吗?”
西塞尔多望着医生,不知为何的便语气越发确定了。
“嗯,就是我。我叫洛甫维斯·瓦尔特·西洛蒙特。幸会,西塞尔多先生。”医生于是站起身来和西塞尔多握手,同时,也向他介绍一同站起来的程立雪和伊莱恩斯,“这位是伊莱恩斯,送贵夫人来医院的时候,是他开的车。”
“哦,哦!谢谢您,伊莱恩斯先生!”西塞尔多于是连忙和伊莱恩斯握手,真诚的说道。
“哈哈哈哈,没事,小事小事………”伊莱恩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和西塞尔多握了手。
“这位是程立雪,在帮助贵夫人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医生继续说道。
“哦,也谢谢您,谢谢您。”
“不必多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程立雪点点头,说道。
三人都介绍完毕后,医生继续说道,“贵夫人的伤不是大事,您不必太过担心。我料想不需要太多时间就可以回家疗养。如果贵夫人身体健康恢复的好,伤口又不太严重,也许后天就可以回家了。”
“您是医生?”西塞尔多惊讶的说道。
“是的,略有名气而已。”
话正说着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忽然便打开了,随之响起很大声的开门声。众人于是不约而同的离开了休息区,一同快步来到那张被推出的床边。
“哪位是病人直系亲属?”科尔一边推着载着妮尔维娜的床,一边对走来的众人喊到。
“我是!我是他丈夫。医师,我夫人怎么样?”西塞尔多焦急地凑上去,同科尔一同扶着床推着的同时,小心的问道。
“病人没有大碍,脏器没有受伤。我建议暂时留院观察一两天,如果没有问题,第三天就可以出院。”科尔对西塞尔多说着。
“好,好,听您的。我们住院观察。”西塞尔多连忙答应道。
“那么,恩多,你去联系一下,看看哪里有床位。我先回办公室,一个半小时后记得查房。”科尔转过头,对同样推着车的一个护士嘱咐着,然后他又转过头来,对西塞尔多说道,“这两天观察期里,注意病人的生活作息和饮食。不知道的话去问护士站的护士。”
一番话说完,科尔便松开了扶着床的手,走到了一边。他的余光注意到了跟在西塞尔多身边的医生三人。
“那个,请问您是洛甫维斯先生么?”科尔出声叫住了医生。
医生闻言停下脚步,“嗯。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说着话的同时,医生给了程立雪还有伊莱恩斯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跟上西塞尔多。
科尔趁着这个时候走到医生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后,越发惊喜起来,“原来您真的是柳叶刀上的那个洛甫维斯·瓦尔特·西洛蒙特!………我读过很多您医学上的论文。尤其是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人脑的论文………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呃………可以。”
医生无奈的皱皱眉,他还真没有想到在曼彻斯特,居然还会有人认识自己。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意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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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虚弱的妮尔维娜正躺在床上,身边围着的是她的丈夫西塞尔多,以及她的恩人,程立雪和伊莱恩斯。
“对不起,我来晚了,啊。让你受苦了。今天我要是在店里就好了………”
床边上,西塞尔多握着妮尔维娜的手,轻柔着说着。看着自己妻子苍白的脸颊,他心中说不出的痛苦和悔恨。但是他又害怕忽的眼角有泪,会看不清眼前的妻子,便时不时的去擦自己止不住的泪水。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嘛。医师不是说了,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啊,家里的事还有店里的事情,这两天你得忙一会……”妮尔维娜轻轻拍着自己丈夫的手,说着的同时,望向了程立雪和伊莱恩斯,他们两人呆在一边,什么也没说过。
“还有,别忘了感谢我们家的恩人。西塞尔多…………”
“我知道,这我知道的。伊莱恩斯先生还有洛甫维斯先生,还有程小姐,我都会好好感谢的。你不要担心,啊。”西塞尔多应着,转过身去看,却发现医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在来的路上太焦急,压根没有听见科尔叫走医生时的声音,于是就向程立雪理所应当的问道,“嗯………您丈夫呢?”
“我丈夫…………?”程立雪吃了一惊,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说的是医生?但是,丈夫………?我的丈夫………?
她连忙低下头去,将飞上脸颊的红霞遮住。
“就是刚刚坐在您手边的,不是您丈夫吗?”西塞尔多有点奇怪,他刚刚看着程立雪和医生坐的那么近,看着就亲密的样子,因此自然而然的觉得这两个人是夫妻关系。但是,这会程立雪此时的表现又让他有点疑惑。难道不是夫妻?是男女朋友?
心中的疑惑困扰不解,他于是追问下去。
这时候,程立雪身边的伊莱恩斯也投过来了好奇的眼神。虽然也是要有家室的男人了,但是他心中小孩似的八卦心理丝毫没有褪去。他也好奇医生和程立雪的关系。
此时程立雪好比被逼上梁山一样,红着脸就是迟迟没有说话。她心里是知道此时其实只需要一句“不是”就可以解围的,但,她又不知怎么就是不愿意说。
我的…………丈夫?
程立雪心里想着,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哦。那,他人呢?”西塞尔多看见程立雪点头嗯声,心里自然不疑有他。伊莱恩斯见了,心中也不再怀疑。他们两个都是有了恋爱经历并且就要成家,已经成家的男人。程立雪此时的表现,在他们眼中和自己家里那位那时候的害羞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啊…………哦,他………他刚刚被那个医师叫走了。就是帮助妮尔维娜做手术的那个医师。然后………失陪了,我出门一下,去一趟洗手间!”
程立雪说完,强忍着面上的镇定快步就离开了病房。此时走廊上没人,卫生间距离他们不远。因此,她快步小跑起来,来到洗手间后,连忙就奔到了洗手台前。
“——————呼。”程立雪打开水龙头后,用素手沾水打湿了面颊。水是凉丝丝的,让她的心情快速的宁静平稳了下来。
“我都说了什么啊………………”
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程立雪轻轻说着,就抬起手抚上去。此时,她从自己这张脸上,忽的看出了好多好复杂的神情:欣喜,紧张,兴奋,害怕,慌张……………
她定了定神,再次凝视过去时,此时的脸上,忽的便只有了一种神情—————
“在笑吗?你在高兴?”
程立雪收回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呢喃的说道。
“但是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就能让你高兴起来么?”
“………………误会就误会吧。我………好像很享受这种误会的感觉。这是什么感情………?”
“是啊,这,是什么感情呢…………”
镜子里的程立雪望着现实里的程立雪,现实里的程立雪也望着镜子里的程立雪。她们互相望着,但是没有人给出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