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澹台！”
孟正初用尽全力地敲击着空气壁障，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他过于高看了那道一直挡在他前面的身影，那道曾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的身影，此刻永远倒下了。
这短短的十分钟，由一开始自认为识破计谋的踌躇满志，到因为自身能力问题而无法脱困的惊慌失措，最后更是被强大武力摧毁一切的心灰意冷。
他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到最后更是崩溃到伏在地面，低声啜泣，浑身抽动着。
小白舔了舔自己的胡须，一步步地朝着孟正初逼近过来。
而站在一旁的张道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消灭了这样一个极具威胁性的对手，而且拿到了他的灵魂。
完美！
小白对着张道使了一个眼色，张道会意，立马撤去了屏障。
小白走到孟正初的面前，举起了巨爪。
孟正初感觉脖子一凉，下意识地将身子一缩，小白的巨爪从他的脖子旁划了过去。
好痛……
孟正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手之处感觉到一股黏滑，一股血腥味冲入鼻孔。
这是血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崩溃中走出来的孟正初看到面前的景象又回忆起了那一段已经被封藏到了潜意识的记忆。
“你，杀了澹台……”
孟正初缓缓抬起脑袋，眼球上布满血丝，看向张道的眼神带着足以湮灭恒星的愤怒。
“那又怎么样？”
张道笑了笑，手中的长刀挽了一个刀花。
孟正初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小白的身上。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小白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孟正初咧开了嘴，那笑容看起来十分怪异。
“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话音刚落。
“轰”的一声，张道右手持刀，左手捏着法印，孟正初整个人都被他从虚空中唤出来的墨黑色巨手压在了地上。
“你想多了吧。”
张道撇了撇嘴，眼底浮现出了一丝轻蔑。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这么威胁别人？”
面对着一脸笑容说出如此轻蔑残酷话语的张道，孟正初不甘心地咬着牙齿，大拇指的指甲盖也因为攥紧拳头的缘故而发白。
明明……明明刚才……我觉得自己可以……
但是……为什么……
小白再一次挥舞起了巨爪。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力量呢……
巨爪猛地向下，带起一股劲风。
张道满意地看着这出一手由他导演的戏剧即将走到他安排的最完美的尾声。
小白，杀掉命格者，自然会得到赏识。
而自己，拿到命格者的灵魂，计划的时间则会大大提前，这更是天大的功劳。
虽然这中间出了一些意外，但是结局还是很好的。
这样就够了。
张道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拘魂碗，准备给这出戏剧一个最美妙的收尾。
就在这时，在仓库的周围，其实早已经潜伏了两道人影。
“我们不出去吗？”其中一道人影说着。
“再等等，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另一道人影的话明显带着赌博的味道。
“这样的方式对于他来说会不会太惨烈了一些？”
“惨烈？这样就算惨烈了吗？”
“毕竟那可是他唯一的朋友……”
“朋友嘛……也许算得上吧。”
“我们慢慢培养的话，他也还是能成大器的。”
“我们没有时间了……只能速成。”
“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妇人之仁。破灾计划整整进行了十六年，我们怎么能够在这里功亏一篑。不谈这十六年，在破灾计划谋划阶段，就整整谋划了三十年的时间，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激发出最强大的战斗力，你现在告诉我你想慢慢培养吗？四十六年，还能怎么慢？”
“我也没说一定要救他。”
“我们是观察者，救他这件事自然不用我们操心，上面自有安排。”
“要是他真的死了呢？”
其中一道人影眼神闪过一丝精芒。
“死了的话，就死了呗。”
利爪拍下，带起的劲风对着孟正初的头盖骨袭去。
他的耳侧转眼间就是三道血痕，威力竟强大如斯。
爸……妈……澹台……
我可能不能帮你们报仇了……
“砰”的一声，孟正初失去了意识，闭上了双眼。
就在孟正初失去意识的同时，另一个孟正初醒了过来。
在小白巨爪即将拍到脑袋上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出现在了小白的爪下，阻止了它下落的趋势。
法阵带着简单的纹路，泛着紫色的光芒。
异变陡起。
“成了。”
在旁观察的两名观察者握了握拳头，暗自惊呼了一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道挥起自己手中的长刀，对着孟正初的腰斩了过去。
张道的反应之快，甚至都超出了另外两名观察者的想象。
“滚开！”
破除了张道大手束缚的孟正初双手在地上一拍，猛地站了起来。
他右手对着张道一挥，张道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剧烈对抗的两股力量让他断了几根肋骨，吐出了鲜血，自己也被孟正初牢牢锁在了墙上。
“这……就是天灾之体真正的实力吗？”
“毫无灵力波动，举手投足间就可操纵万物……”
“这才是我们能够跟妖族对抗的本钱啊！”
“人族兴盛！”
观察者的眼中透着狂热，默默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你……正初……你先不要着急。”
孟正初对着小白慢慢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冷淡与沉默。
“这个计划不关我什么事啊，全是那个人干的……”
“你不想知道妖族的信息吗？”
“还有……你不想知道齐英的消息了吗？”
“你不是说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你现在可以问了啊。”
为了拖延时间，求取最后的一丝希望，小白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孟正初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轰。”
看不到任何景象，灵力没有任何波动，有的只是一道大到可怕的轰鸣声。
小白巨大的身躯从中间被洞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被禁锢在一旁的张道看着这一幕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果然……被人耍了……”
“看来这次托大了啊……”
面对死亡，张道没有任何恐惧。
愿赌服输。
他没有向孟正初求饶的准备，而孟正初也没有给他求饶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连两名观察者都看不下去的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这座废弃仓库被一场大火所吞没。
孟正初将叶易梦随意地扔到了岸边，他没有拿任何东西，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沿着岸边，向前摇晃着走去。
“总部吗？资料已经上传完毕了。”
“收到。”
挂断通讯设备之后，两名观察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十六年辛苦了。”
说着，其中一名观察者对着另一名观察者鞠了一个躬。
“啊，没事的，总算是完成了。”
另一名观察者摆了摆手，表示不要这么客气。
“计划总算是完美地继续进行下去了。”
“可是他就这么一个人，还是挺可怜的。”
“你又来了。”
“毕竟没有前辈见多识广嘛。”
“为了全人类的大业，这算是必要的牺牲。”
“说是这么说，可是牺牲他一个人，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他这样就没有朋友了啊。”
“毕竟强者是孤独的嘛。”
“难道强者就必须要没有朋友，只能选择独自承担这一切吗？”
“也不能这么说。”
观察者看着孟正初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不只是强者，任何人都是一样，孤独是必然的。”
“人，生而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