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晨是高二12班的学生。不高,嗯,应该说是挺矮的。怎么说呢,2015年江苏英语高考试卷加起来比她长一些,差不多1.60吧。
嘛,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的身高了。当然,别人说了她除了回头咬咬牙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呢?挺萌的吧!有些胆小,有些羞涩,展现攻击性的方法也只有露出咬人的模样这一种蠢蠢的方式了。
嗯,还有一点,她的爱好是学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一天不学,浑身难受。
……
这周六,309宿舍的几位禽兽们贪恋着宿舍温暖的被窝死活不愿意起床。身为舍长的叶宇夕同学睁着惺忪睡眼,看了眼手机。结果吓得一秃噜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哥几个!别睡了!丫45了!快起来!”说着就套上了毛衣。等他裤子都穿好了才发现,另外4个禽兽依旧无动于衷!
“嗨呀我擦!小婊砸反了你们了!?爷说话不管用了是吧!?都给我起来!”叶宇夕决定拿出这个宿舍最高统治者的姿态来强迫这些奴隶服从他的意志。
何渠风含糊不清地说,“老叶!别闹,困着呢。”
“就是啊!叶子,再让我们睡一会儿嘛。”汪洋翻了个身。
“那啥?老于人呢?”高岳杉支起身子问道。
“估计自习去了吧。”穆裕打了个哈欠,一边揉眼,一边说,“上学期开始就这样。”
叶宇夕心中微微一动,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评价,左年歌这个词,已经快成了309这个宿舍里最忌讳的字眼,即使是新来的何渠风和高岳杉也很快墨守了这个规则。
“好啦!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赶紧起床吧!要迟到了!第一节可是英语课啊!”
高岳杉撑了一会儿,又倒下了,“就因为是英语课,所以才不想上啊!”
“这样啊!”叶宇夕遗憾地低下了头,“本来还说你们早点起我就请早饭的呢……”
“老叶!快让开,别挡老子下床的路!”“穆裕你个臭嗨!给我让开,别踩我拖鞋!”
嘛~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啊。叶宇夕这样想。
……
教室里,方秋晨支着头看向窗外。燕子回来了,还在空调外机旁边筑了巢。教室后面最高的杉树上,一对不知名的鸟来来回回地奔忙着,叼回一根根树枝,只为了筑起它们的家。
她今天来早了,教室里只有于将行一个人。他们也没有打招呼,于将行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而她,也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和他有关联。
左年歌是她惟一的好友,自从她走了以后,方秋晨一直都是独自生活。也许那个女孩到分别的时候还是不愿意向她展现自己全部的内心,可方秋晨还是把她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暂且忘了左年歌吧,她走后,方秋晨总是这样想。但视线掠过那张空出的座位时,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张令人轻松的笑脸。
每每想起左年歌,她的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而不远处这个男人,总会让自己不经意想起她。
窗外拂过一阵微风,清晨的广播里放起了一段《鸟之诗》。方秋晨想起有时左年歌会将上半身探出窗外。她学着左年歌的姿势,让自己也探出窗外。
很安静,远处马路上车辆的喧嚣被校园周围一圈植被阻隔,无法打扰这里安眠的万事万物。清晨东方升起的一缕微光照耀在她身上,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升华。听着耳边晨燕传来的啁啾之声,方秋晨似乎明白了左年歌喜欢这么做的理由。
像这样暂时放空自己,也许左年歌才能如此坚强地忍受着心里那份强烈的渴望吧,方秋晨这样想着。可能未来自己也会遭遇和左年歌一样的情形,希望那时候自己可以与她一样坚强吧。
……
方秋晨的体育不是很好,这一点,从每学期期初的体能测试就可以看出来。无论是50米短跑,800米长跑,还是仰卧起坐,肺活量等等,都是倒数的。当然,这些她都能接受,惟有测量身高体重的时候,她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微微摇头,后提两步,想要拒绝。
然而这时,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穿到她的腋下,一使劲,就把她举了起来。这种熟悉的触感,方秋晨就知道是谁了。她挣扎着踢腿,“小裕!快把我放下来啊!”
穆裕在她背后一脸坏笑,“别想了,姐。今天不会让你逃的。我帮你上去。”说着抱着她向前走去。
知道逃跑行不通的方秋晨立刻妥协,“我知道啦!我不逃就是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去测。这样好丢人!”她费力地抗议着,小脸因此泛上了浅浅的红色。
闻言,穆裕轻轻地放下双手。方秋晨回头轻捶了他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他只是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推着她去测了身高。
“哈哈哈!老姐你还是没长高啊!”穆裕看见测量本上方秋晨的身高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逃走,不给她打自己的机会。
方秋晨看着跑远的他,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但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这个习惯坚持了快十年了。
……
方秋晨和穆裕第一次见面是10年前。母亲带着她走进了穆裕和他父亲的家。
那一年,他6岁,她6岁半。
然而穆裕是个爱哭鬼,即便已经6岁,可只要稍有些不顺心的事,主要还是用哭来解决。相比之下,身为姐姐的方秋晨只不过大了半岁,却显得成熟坚强了许多。
重组后的家庭,父母忙着工作,照看家里和弟弟的任务就落在了方秋晨的身上。当然,她做得也很好,就是有些累。她感到累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小时候,爸爸笑着和她玩举高高的游戏。一想起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她就会感觉一种沉重的东西压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后来有一天,方秋晨正在扫地,就感觉有一双小手伸到自己的腋下,使劲的想把自己向上举,奈何手的主人力气太小,没能把她举起来。她回头看去,穆裕正使出吃奶的劲托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啊?”方秋晨问。
穆裕沮丧地收回了手,“姐姐一直想举高高,我想给姐姐举高高……”
那是第一次,方秋晨当着弟弟的面哭了。透明的泪珠落在穆裕的脸上,摔成无数碎末,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道虹光。
看到她哭了,穆裕也不知所措,他慌里慌张地想安慰她,“姐姐,姐姐你别哭啊!我不调皮了!我不惹你生气了,我,我……呜啊啊~~”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投射在地板上,姐弟俩就这样面对面嚎啕大哭。
……
方秋晨和穆裕是同桌,方秋晨最好的科目是英语,数学也比较好,比较苦手的科目是语文,因为那种答题时无从下手的感觉会让她想要抓狂。再看看旁边悠闲地看杂志的弟弟,她就想质问上帝,人真的生而就是平等的吗?为什么那个小坏蛋这么悠哉就学得那么好啊!
记得初中的时候,这家伙搞恶作剧,匿名给自己写情书,看得自己都脸红心跳加速了。
直到最后看到那句,“嘛,像老姐这么笨的,看到这里估计已经小鹿乱撞了吧?”
于是当时回家以后,她就把那封情书的最后一句话给擦去了。然后交给了父母,说是自己看见穆裕偷偷塞到班里女生课桌里的……
穆裕总是那样悠闲地过着日子,上课的时候虽然不开小差,但也很少记笔记。即使这样,他也能在方秋晨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坐上补充。
自从高二开始以后,每当她被题目难住的时候,穆裕就会凑上来敲一下她的头,“真笨!”像这样嘲笑她一下,然后开始教她。有时候方秋晨会小声嘀咕一句,“还不是你敲的。”结果就是又被敲了一下。
……
方秋晨感到自己是幸运的,在遭受了家庭的破碎以后,能重新加入一个家庭。能再遇到一个开明和善的父亲,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弟弟。
她希望生活能像这样一直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