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藤真的很守约的在早上8点多的时候就来到了我家——当然我起的很早。
“你的妻子有什么仇家吗?”因为已经熟悉了不少,所以他干脆就不加敬语了。一进门,他就这么向我询问道。
“仇家?怎么可能会有哪。我的妻子一向温婉,就算遇到了什么蛮横的人家,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不可能有仇家的。”我摇了摇头,否定了江藤的猜想。之后我想到了什么,向着江藤询问。
“为什么你会猜测是仇家呢?”我把手中麦茶的杯子递给了江藤。
“你想,如果是抢劫的话不可能会做到这么细致吧···我说的是杀人手法,而且她身上的财物也没有被抢走,所以就只能猜测是有仇家喽。不过按照你的说法,那么问题就更大了。既不是报仇,也不是抢夺财物,那么你的夫人为什么会被杀呢?仅仅只是因为觉得开心?我···不,所有人都不这么认为。不然的话就是连环杀人魔了嘛。对吧?”江藤喝了一口麦茶,向我解释道。
那问题还真是大了呢,这样下去的话,总觉得会有一个连环杀人魔出现啊。
我皱了皱眉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您自己不知道吗?”江藤加上了敬语问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你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吗——我不满的向他说道。
哈哈,那倒也是。你总不可能是杀人凶手的吧,您还需要妻子的照顾呢。
江藤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引了过去。
当然我也没有计较什么,人本来就不是我杀的,所以我在意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有一点在意的,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既然也没有什么进展,不如和我一起去现场看一下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没有整理好。虽然尸体是收起来了,可是呢,也不需要法医鉴定吧,都碎成那个样子了,就算不鉴定也是能看出来的吧。但其他的还都没有收拾好,所以警方还是在戒备着,不过你进去看一下的话,也许能想到什么呢,是不是?”
“嗯,可以啊,反正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事情呐,还不如去看看呢。”我笑着应答了下来。
桌子上的饭菜并没有收拾下去,因为家务都是妻子做,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摆放,干脆就放在桌子上了。虽说是这样,但我还是没有动这些饭菜,是因为凉了吗?也许吧,毕竟人上了年纪总是很挑剔的。
江藤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惊诧的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桌饭菜,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江藤就把目光收了回来,站起身。
“那就走吧。”
“嗯。”我轻应一声,走到门口,从门口的衣架旁的雨伞架里抽出一把雨伞。
“据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下雨呢。”我笑着对江藤说。
江藤也笑了一下,“天气预报也不总是那么准吧,这点谁都知道。”
那又如何,不下雨的话还可以当遮阳伞呢——我已经穿好了鞋子。
当然江藤也是,他率先打开了门,然后用手遮着阳光,哇哇的抱怨着。
“好热啊!也许真的下不了雨呢,不过雨伞也起了大作用嘛。也是呢,前几天还下了场暴雨,新闻里说鹿儿岛那个地方可是差点被淹了呢,虽然我们这个地方是在鹿儿岛的附近,但下的雨总归也算是大的吧。不过也幸好没下暴雨···”
不然这次的案子会很难破呢——江藤回来,毫不客气的从架子上也抽出把雨伞。
我眉头一颦,但也没多说什么。
躲在雨伞的庇荫下,江腾明显松了口气。
“这是要创下最高气温的记录吗?真是的,现在才上午,中午的话可就只能待在房子里了。不过那些去收拾现场的警察还真是惨啊,都不能躲躲阳光,看来还是我这个任务好啊,幸好在当初分配任务时我没有抱怨什么。不过这样下去的话那些人就会抱怨了吧。不过熬到下午就好了,尤其是傍晚,能凉快不少。”江藤还是照例的抱怨着。
不过他说的也是,今天的气温确实是不同于往的,似乎温度特别高,是温室效应的原因吗?不过这个情况的话都快40度了吧,谁还受得了啊。
我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天气这么热,一瞬间我体内的汗腺的阀门就全部打开了,汗水已经浸满了后背和腋下,现在体内正在缺水。旁边的江藤也是一样,还在抱怨着为什么警察的制服这么严实,还拿下了帽子当扇子用,顺便还把衬衫扯开了几枚扣子。如果被上官发现的话,教训一顿肯定是没跑了。
据江藤所说,案发地点离村子很近,所以应该很快就能到的,但是在这种灼热的天气下,能不能好好的保持水分和体力就是一个大问题了,所以现在我们很已经走了10多分钟了,还是没有看到村子的出口。
我试着把伞移开自己的头顶,强烈的阳光使我不得不眯上了眼睛,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的幻觉,比如像大地像是波浪一样摇晃,不过这也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幻觉吧,毕竟空气都在扭曲着。
把伞移开不久后,我的皮肤就已经被灼伤了,所以我赶紧重新用伞遮住了自己的头顶。灼伤也是无法避免的吧,毕竟整个夏天···不,一年中我都鲜有出门的时候,所以皮肤对待这些东西自然是很没有抗性。灼伤之后还要涂什么药膏吧,我的妻子这么和我说的,但我都不怎么出门,所以这些东西妻子也没有多嘱咐。
经历了很长时间之后,我和江藤才慢悠悠的来到了案发现场。不过看了看表之后,发现才只不过是过了20分钟左右而已。
都说时间随着人的感觉产生快慢,通常人在产生快感的时候时间都是过得很快的,比如像是打游戏、或者是约会;在人产生反感的时候,时间又会变得很慢,像是考试、还有无聊的时候,亦或者是产生了煎熬。
在这种鬼天气下,谁不会产生反感,都是很煎熬的。明明身体里的水分在大量的流失,但却不能躲在某个阴凉的角落里补充水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大脑还是身体各部分的话都会受不了吧。而且身边还有一个絮絮叨叨的抱怨鬼,真是让人心生烦躁啊。
不过也所幸到了案发的现场。
“看吧,那些警察是很惨的对吧。”江藤站在我身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所以注意到我们的那个警察——看起来像是长官——也是皱了皱眉头,当然我想更多是因为这里不让无关者进入吧。要不是因为江藤还穿着警服的话,那个长官就会直接把我们赶出去吧。
在取得了长官的同意后,江藤带着我四处观看那些现场的场景,本来应该是很严肃的事情,却硬生生的被他拖成了参观某著名景点的导游团。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触感。
我从小对于死这种事情就特别的淡漠。说是淡漠,其实我对于死的见解也和家人不同。在我看来,死了的话就已经消失在了世上,既然已经死了的话,就不要再给其他人添麻烦啊!而且人总有一死吧,基本上每时每刻都有一个人死亡,每个人都办成这样的话,全世界就都不能停消了。所以我对于死人基本上一般是憎恶的态度,即使是亲近的人死亡,我也顶多就是不憎恶而已。
我也真的就是把这次行动当成了一次游玩。
因为我的这种态度,从小就被骂做负心的人、死神,说得好像就是如果我哭的话那些死人就会复活了?怎么可能,是几岁的幼稚小孩吗?死人既然死了的话,就是不会再复苏的,既然这样,多哭一个人少哭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有一次我还是因为在亲戚的葬礼上实在感觉太无聊打了个哈欠,然后我就被父母打得很惨,教训了一个晚上,还外加着这两天的饭都不给吃的惩罚。当时我还小,所以行动力很强,在他们放我出来后,我就去偷偷的把亲戚墓地的贡品给吃了。如果不是挖起来太费力的话,我甚至都会把他的尸体挖出来摆弄吧。
当然之后全家人都是很暴怒的,可是也查不出来究竟是谁干的,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然后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江藤一愣,接着贼贼的笑了起来,“是很无聊吧,还不如回去呢···”
看着江藤还想抱怨,我打断了他,说道,“回去吧。”
江藤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我总有种感觉,江藤看出了什么,但是他谁也没告诉,像是谁也不信任的感觉。在这种时候,我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虽说我并不是女人。
我看了一眼表,现在是12:27。
回到家之后,江藤很熟悉的样子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虽说菜都凉了,但是还是能吃的。但我却没有兴趣把它吃下去,这样就造成了只有江藤一个人大快朵颐的场景。又吃了几口菜之后,江藤才感觉到了有点不好意思,把筷子放下,甚至还连连称赞“这菜好好吃!”来缓解尴尬。
当然之后他又满不在乎的从冰箱里拿出麦茶——我家就只有麦茶了——喝掉。
我只是端着麦茶坐在沙发上而已。从我和江藤相见的那天起,就一直都是他在说话,我也能偶尔的说上两句。总觉得江藤的话痨是故意的,他究竟要干什么···
我在心里将江藤列入需要小心的行列当中,这个行列中已经有了不少人,从邻居到只说过一两次话的人。也不是我太计较,而是因为这些人我都不信任,我只信任我的妻子,现在她死了,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以前也是一样,我的父母是我最信任的人,之后,在我10岁的时候,他们死了,我是孤身一人了,现在,我所信任的妻子,也死了。
可恶啊啊!我就是如此的天煞孤星吗?!我所信任的人都会死去,我只能是孤身一人。可恶啊啊啊!我才不信这种歪门邪里!
我叹了口气,很快地将赖着不走的江藤给硬生生地推出门外。
关上门后,我无视了江藤在门外“放我进去啊!外面能热死人啊!”的怒吼之后,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当门外彻底没有声音之后,我才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向卧室。
打开衣柜后,进眼的首先就是自己的衣服,妻子的衣服从来没有挂在上面过,只是在下面整整齐齐的叠好。我有些粗鲁的翻出那些和服,把它们拥进怀里,我想感受妻子最后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念妻子。眼泪自眼眶中滑落,滴落到衣服上,一双手从衣袖里出来,抚摸着我的头,那是妻子的手。
“沙耶···”
那天,我抱着妻子的衣服哭了一个晚上。妻子的手也安慰了我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