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爬上克洛城的上空,提醒着人们黑夜已至。
星辰冒险团此刻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委托,他们推开门回到公会准备领取奖励。
“菲利普团长,今天收获不错啊,今天我们猎杀了五只黑魔狼,两只夜熊,唉,只可惜放跑了一只高价的金眼兔。”杰斯有喜有哀地汇报着今天的成绩。
“还不都是因为你!要是忆在,才不会让它溜走呢。”这话是一个棕色短发女人说出来的,满脸不悦地对杰斯抱怨。
她叫露西,是团队内的刺客。
“不是姐们,那兔子的利爪有多锋利你不知道吗?我不放手我现在就没手了!”杰斯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忆他一年都没休息过几次,现在生病请假了还惦记着他来加班,你是真不怕他累死啊。”阿德尔打趣道。他和双胞胎弟弟阿贝尔一个是弓箭手,一个是疗愈术士。
星辰由七位成员构成,分别是战士菲利普,刺客露西,战士杰斯,弓箭手阿德尔,疗愈术士阿贝尔,战士忆和法师伊菲儿。自创立以来便屡立战功,很快就达到了A级水平。
最后进门的是伊菲儿,她是星辰的副团长,和忆一起建立星辰的创始人之一。
她站在门口,深蓝色的法师长袍上还沾着未干的夜露,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根简朴的皮革发带束起,垂落在肩头。她的眼睛——像被薄雾笼罩的紫水晶,总是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忧郁的透彻——此刻正扫过吵吵嚷嚷的队友们,最后停留在那个空荡荡的角落。
忆平时坐的位置,现在没有人。
“还在请假吗,要不等会儿去看看他?”
"伊菲儿!"露西朝她挥了挥手,"快过来,今天的委托金够我们喝一顿了!"
伊菲儿轻轻点头,唇角勉强勾起一抹淡笑,但笑意未达眼底。她走向柜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上的刻痕——那是半年前,她在一次任务中险些丧命时,忆用剑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后留下的痕迹。
大伙都知道忆最近的状态很差,又是昏厥又是健忘什么的,三天前忆向菲利普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请假了,菲利普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是直到今天也没见到忆的身影总会有些奇怪了。
“哈哈,总不会是跑路了吧。”杰斯已经喝醉了开始调侃道。
“论跑路第一还得是你。”露西没好气地回应。
“什么话!哪次任务不是我第一个冲上去的?”
“第一个上去送吗?然后等着团长给你擦屁股……”阿贝尔也补了一刀。
“我去,你们怎么都针对我,干脆我也请假算了!”说完他闷了一大口酒。
在场六人唯有伊菲儿心不在焉地喝着果汁。
露西一眼就看出这小妮子又在想她的忆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没事的。”
“在场的人谁没生过病呀,大不了明天你去看看他。”
伊菲儿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果汁。
就在这时,莉达走向了众人。
“各位,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这是我受忆先生之托交给你们的信件。”莉达恭敬地将黄色的信件放上酒桌。随即走向伊菲儿,将白色的给她。
“这是忆先生特别给您留下的。”
“给我的?”
伊菲儿有些颤抖地接过信件,一股不详预感从心底生起。
白色的信封,边缘有些皱褶,像是被人反复拿起又放下。
另外五人已经拆开信件开始读了起来。
“我不识字啊!”
“我来读。”菲利普拿起信开始读起来。
“各位伙伴们,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身负一种名为‘枯萎’的诅咒,它也许是在我们相遇前就已经存在了,我对此毫无头绪,只知道它在不断侵蚀我的生命,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最近我的状态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这种状态只会拖累你们,于是我选择退出星辰,由伊菲儿代理团长之职。
我想去寻找这诅咒的根源,和我那已经遗失的过去。若是我消除了诅咒,到那时候我一定回来道歉,感谢你们照顾与陪伴!
——忆 留”
“忆先生今早已经在我这里办理了退队手续,而且将团长头衔转让给了伊菲儿小姐。”
“今天上午他离开了。”莉达的最后的话像钢刀一样插进众人的内心。
黄色的信纸在菲利普手中微微颤抖。
"......枯萎......诅咒?"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酒桌上一片死寂。
杰斯手中的酒杯"咚"地砸在桌上,酒液溅出,却没人去擦。他的醉意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露西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开什么玩笑!"她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什么叫'时间不多了'?什么叫'拖累'?他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阿德尔和阿贝尔对视一眼,双胞胎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与茫然。阿贝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疗愈水晶,仿佛在思考这世上有什么诅咒是连他也无法治愈的。
菲利普缓缓放下信纸,粗犷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疲惫。"他......早就计划好了。"他低声道,"三天前请假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回来。"
"我们得找到他!"露西一拳砸在桌上,杯盘震得叮当作响,"现在!立刻!"
"去哪找?"阿德尔苦笑,"信上连个方向都没给。"
就在众人陷入混乱之际——
"砰!"
伊菲儿的椅子倒在地上。
她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可怕,手中的白色信封已经被捏得变形。
"伊菲儿?"菲利普皱眉。
她没有回答。
下一秒,她转身冲向公会大门,银白的长发在身后扬起一道决绝的弧线。
"等等!你去哪?"露西喊道。
"他的住处......"伊菲儿的声音飘回来,带着一丝颤抖,"他一定......还留着什么线索......"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伊菲儿几乎是在奔跑。
克洛城的石板路在她脚下飞快后退,深蓝的法师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泛起水光。
忆的住所位于城西一栋老旧公寓的顶层。当她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前时,发现门锁早已被打开——是忆离开时没有锁,还是有人来过?
忆身负诅咒的事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每次诅咒发作时她都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究竟背负了怎样的痛苦,但他总是会故作轻描淡写地回一句“放心,我没事。”
推开门,熟悉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这味道她太熟悉了,每次忆诅咒发作后,都会用这种苦涩的草药熬制汤药。
房间整洁得可怕。
床铺平整,书架上的书籍排列有序,连他常用的那把银剑都不见了踪影——他带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只留下......
伊菲儿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那里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旁边还有个银色的铃铛。
她颤抖着走近,指尖触碰纸页。那是忆的笔迹,但比平时潦草许多,似乎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
「诅咒发作越来越频繁......今天又忘记了一些事情......伊菲儿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来着?紫色?还是蓝色?」
一滴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笨蛋......"她哽咽着,将笔记紧紧抱在胸前,"明明是紫色啊......"
没过多久,菲利普一行人也追上了伊菲儿。
“真是的,没想到伊菲儿这么娇小的一个人,爆发力这么强,这战士就该让她来当!”门口,杰斯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可闭嘴吧!”露西被这不合时宜的玩笑气到了,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伊菲儿不知是跑累了还是忆的离别让她浑身无力,她呆呆地坐在忆平时思考的椅子上,木讷地出神地看着那本笔记。
“他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吗?打开看看吧。”菲利普提醒道。
伊菲儿这时才若有其事地想起来白色信封,她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