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厚重的云层渐渐淡薄，阴沉乌黑的天空随着云层的淡薄而重现出原有的颜色，霞光透过浅薄的云层射入窗上挂着的水珠，隐约有流光回转于晶莹圆润的水珠中...
“可以出来吃饭了。”
随着一声温柔而富有磁性的成熟声音响起，将望着窗外雨后景色的俞奚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好，知道了，我这就来。”
俞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长而英挺的眉毛皱起，眼中布满了困惑。
他记得他挨了俞夜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之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就一概不知了，只知道他醒来在房间内。
然后，一开门他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先是班主任一脸笑意地站在客厅内，说是不放心他的情况，所以上门家访，这他还可以理解。
可家访就家访吧，为什么还顺手买了菜说要给他们展示一下厨艺，然后非常强硬地将他赶到一旁，让他在沙发上坐下等吃就行，这番操作让俞奚直接傻眼了。
而俞夜也是奇怪，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都躲在他父母的房间里，然后又一次把房门给锁上了，让他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若非他前面有敲门询问俞夜还能得到其不耐烦的回应，他才稍微放下吊起的心。但之后，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的他在透过门上的缝隙看到俞夜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时被吓了一跳，差点就破门而入了...
于是，他多了个熊猫眼。
现在想来，在阴暗房间内自言自语这种奇怪的行为，放在俞夜身上好像也是合情合理。
那倒是当时的自己好心办错事了，烦到了正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想着什么的俞夜。
唉，犯蠢了。
以后还是要多想多思考才行，不然别说照顾好俞夜了，要是他以后不小心又把俞夜给惹毛了，到时候挨了毒打的他搞不好还要俞夜来照顾他，那可真就麻烦了。
嗯，还是得多了解俞夜，了解俞夜的喜好和讨厌的事，这样他就算武力上被俞夜碾压，他也能通过实物利诱和言语引导来拿捏俞夜，而不是在俞夜发飙时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顶着熊猫眼的俞奚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对自己的想法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完全沉浸在自己想法的他完全忽略了前面答应过的话。
直到他挨了孟灵的怒气一击。
“不是说就来吗，俞奚同学！”
“啊，对不起！
“我...我忘了。”
俞奚摸了摸挨打的地方后，满怀歉意地解释道。
“刚刚答应的事情也能忘吗？”
“我...”
“好了，别解释了，洗手上桌去，那个孩子我来叫吧。”
“老师，要不还是我来叫吧，她情绪有点不稳定。”
“你真想做熊猫？一个不满意，非要凑一对是吗？”
“这...”
看着瞬间哑口无言的俞奚，孟灵脸上再次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将俞奚往餐桌的位置推了推后说道。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好吧，那老师你注意点。”
“知道了，老师还用你教？”
看着俞奚朝洗手池走去的背影，孟灵脸上温柔的笑容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忧愁，明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霾。
但很快，她眸中的阴霾便被晶莹的光芒所取代，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脸，等脸上恢复平静后，方才朝俞夜待着的房间走去。
随着清脆的开门声响起，一缕光芒照进阴暗的室内，让低着头思考的俞夜抬起头朝门那边望去，正好与走进门内的孟灵对上了视线。
孟灵朝着俞夜温柔地笑了笑，俞夜怔了一下，便缓缓将视线挪开，看向了被夕阳染得橙红的窗帘后，平静地说道。
“我还没想好，再给我点时间。”
孟灵闻言，皱了皱眉头，将室内的灯给打开后，走到俞夜身旁，朝侧过身子不看她的俞夜说道。
“选第一个选择吧，俞夜。”
听到孟灵所言，俞夜的身子颤了一下，但下一刻，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着倔强的俞夜，孟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后叹气道。
“我真是个傻瓜。”
“你这个年龄段，就应该好好地享受生活，而不是去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就第一个选择吧，孩子。”
“现在，该去吃饭了。”
话音落下，孟灵伸手拉了拉俞夜试图带她去吃饭，但没能拉动。
这让孟灵皱起眉头，正要再次开口劝说时，俞夜却忽地转过头来，看着孟灵坚定地说道。
“不，就第二个选择。”
“请告诉我全部真相。”
俞夜的回答让孟灵愣了一下，但很快孟灵便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捋了捋乌黑丝滑的头发后说道。
“本想让你知难而退的，但现在看来...”
“你还是要多受点罪了。”
话音落下，孟灵朝俞夜看去，想从俞夜脸上看出害怕软弱的表情，但她只看到俞夜平静而坚定的表情。
“唉。”
孟灵长叹了一口气后，看了看俞夜肃穆的神情后缓缓说道。
“首先，变异是必然的。”
“每一次的变异都将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而这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在变异后，患者感到无比饥饿的同时，情绪也会变得极不稳定，烦躁不安，焦虑，严重的，还会出现狂躁失忆，失去意识，极端偏执等现象。”
“而现有的疫苗只能抑制和延缓变异的速度，无法解决患者的痛苦，即便患者的变异得到有效的控制，患者最终也会因为变异后的负面影响而渐渐陷入疯狂。”
说到这里，孟灵停顿了下来，在看到俞夜凝重困惑的神情后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过去的人们用过各种手段试图减轻患者的痛苦。”
“其中药物止痛，定期冬眠等治疗手段都能够有效减轻患者的痛苦，但这些手段只能延长患者的痛苦，患者最终的结局依然是陷入疯狂或是自尽，又或者寄希望于未来...”
“而且，因为良好而及时的防控措施，早期感染的患者，多数是意志坚定且经过专业训练，对疼痛和饥饿忍受能力极强的人才，意志相对薄弱的反而才是少数。”
“但他们最终都败给了自己的躯体...”
“无人幸存。”
说到这里，孟灵猛地伸出白皙的手扶住俞夜纤细的香肩，望着俞夜澄澈明亮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