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并不是要真的成为病娇,她只是需要病娇这个身份,或者说这一特质来作为她做出的出格行为的幌子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用病娇作为幌子,自然是她在对孟灵先前提出过的问题经过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但是...
她真的要成为病娇吗?
自被迫成为理想中的她后,现在又要主动成为病娇吗?
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想到这里,俞夜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不久前才写下的俞奚即一切的短短五个大字,她的眼眸闪了闪,一抹浓重的悲哀与深深的愤怒在她的眸中一闪而逝,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自己身下的草稿纸。
凝望望着俞奚即一切的五个大字,俞夜情绪有些低迷地伸出手用笔在大字的周围恶狠狠地画了几圈后,她便将草稿纸翻了个面,看向自己之前写下的文字,陷入选择困难的她似乎是想要通过再次翻看先前的信息来让自己做出选择。
但是,被翻面后的草稿纸上根本没有什么信息整理与推测猜想有关联的文字,末世,联邦,装置之类的词语一个都没有。
纸上只有排版整齐,字形扭曲奇诡的一个词语。
这些字形扭曲的词语地组成了一行又一行排列整齐的“句子”,让这章草稿纸看起来就跟某个不大孩童的练字作业一样。
但俞夜在看着这宛若孩童练字作业一样的草稿纸时,嘴角却微微咧起,脸上渐渐浮现出冰冷的笑容,但这笑容出现没多久,她便迅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平静地看着草稿纸上重复的词语,轻声地将这重复的词语念了出来。
“俞奚...”
俞夜凝视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排列整齐而又歪曲的“俞奚”词语,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由地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思考。
而随着她的思考,先前经历过的种种记忆,此时犹如被击碎洒落的毛玻璃碎片一般在她的脑中闪过...
突然成为了理想中的她,苦痛与饥饿的折磨,能够减轻这些折磨的另一个自己,变成可怖怪物的熟人,过滤乃至模拟感知的装置,虚拟现实技术与末日,孟灵的出现及其带来的无法证伪的末世解释...
这些环环相扣的事件与事物让她自醒来时起,就不得不尽快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与新身份,并且开始自发地或被动地靠近俞奚。
她在听完孟灵的解释之前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而在遇到孟灵之后,这种隐藏在心底里的不对劲就更加地大了。
感觉...感觉她就像是剧本中的人物,又或者是一场实验中的实验对象一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去面对各种各样的事件。
如果,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可能是作为一名实验对象,正在被什么注视着,她的行为动作,言语神情都被某种存在注视着。
那这存在是什么,它又通过什么手段来注视她?她又该如何躲避这种注视?
俞夜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她微微转动脸庞,视线从草稿纸上偏移开来,最终在桌子的边缘处停下来。
桌子的边缘处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一抹灿烂的阳光。
俞夜的视线停在阳光上,她的脑中浮现出那奇异的蓝色大光球,及光球周围重重环绕的圆环架构和她所无法理解的各种黑科技,她便觉得她可能无法躲避这种注视。
因为就算是再高明的魔术师也无法在怼到脸上的高速摄像机面前秀操作,更何况她这样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
所以她接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面对并忍受这种注视,并要在这种注视下隐藏好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图摆脱困局的希望?
俞夜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这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因为一场实验不可能只有观察,在观察之后必然还会有解析。
作为观察者的它们可能会有专门的解析团队,又或者是特殊的研究智脑来解析她的行为言语,表情动作来解析她的心理状态与思考,甚至它们可能还会通过各种生物技术来检测判断她此时的心理状态与思考。
这样的话,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思考与想法在他们面前可能都会是透明的存在,不存在隐瞒欺骗的可能。
所以在隐瞒与欺骗是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俞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写满俞奚的草稿纸。
不大的草稿纸上其实已经写满了答案,写满了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答案。
那就是成为“病娇”。
因为不管是孟灵给出的解释,还是她刚刚所想的实验的可能,这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关键人物,那便是俞奚。
所以,不管是虚拟诡异的日常,还是躯体变异的现实,又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实验,她都要想办法监视,甚至掌控这个关键人物,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挖掘出什么秘密,从而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来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于是,为了更好地掌控俞奚这个关键,她选择了病娇这个身份。
因为病娇可以以爱之名做许多出格的事情。
在虚拟的日常中,如果她是病娇,那么她的出格行为将可以用病娇来解释,从而避免让孟灵口中的其他幸存者们察觉出不对劲。
并且她还可以理所当然地赖在俞奚的身边来摆脱饥饿感的干扰,并且能够在那不知名的疼痛到来时贴近俞奚,通过嗅觉来缓解疼痛对自己的影响,减轻自己的痛苦。
也可以通过赖在俞奚身边来监视俞奚这个可疑分子的行动轨迹,看能不能发现他还未显露出的异常之处。
甚至在未来遇到危险时,她还可以利用俞奚作为谈判的筹码或挡箭牌,毕竟俞奚是如此的关键且重要。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与疯子相比,病娇更不易引起他人的反感,病娇还可以利用软攻势来减少撕破脸的可能。
毕竟,一个听话的家伙远比抗拒的家伙更省事好用。
而如果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某个特殊实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思想如同透明一般任人探查的这种最坏情况时,病娇这个身份也依然适用,因为俞奚这个人有很大可能是这场实验的关键,至少对她来讲是关键。
但是,那样的话,“病娇”这个身份就不能是幌子了。
因为在它们面前,幌子是不存在的。
俞夜的眸中划过一抹决意,这决意犹如流星一般划过宛若夜空的漆黑双眸,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但却在她压抑的内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想到这里,俞夜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草稿纸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呼出,眼眸低垂,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苦笑。
再次回想了一遍的她,还是没有找到更好的选择,只是让自己对未来感到更加惆怅与焦虑罢了。
俞夜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而无奈地将手中的草稿纸一抓一握,随后将其揉成了一团,正欲塞进裤子口袋里,想着找机会销毁时,紧闭的房间门忽地传来了一阵规律有序的轻轻敲门声,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俞奚的轻声询问。
“俞夜,你醒着吗,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不管是敲门声还是询问的声音都很轻,如果俞夜在睡觉的话,她应该是听不到的。
俞奚的声音让俞夜一怔,抓着纸团的手停在了空中,她飞快地低下头瞥了一眼纸条后抬头看向了房间门,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