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脸上带着哀求神色的信鸽,俞夜代替眼睛的传感器飞快地闪烁起来,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办比较好。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边”与“那边”似乎是同步的。
比如她刚刚当着俞奚的面劈倒了一个“人”,而这边也倒了一个生死不明的武装人员,
虽然二者的姿势有所不同,但倒下的位置差不多是重合的,由此可勉强推断出她的行为应该是会对两边都有影响,按照这个猜测推下去的话。
她在这边挟持的是信鸽,在那边的挟持的会是俞奚吗?
这边来了动力装甲小队作为支援,那边来的会是矫正者吗?
看着在仅是站在两侧武装人员中间都给她带来极强压迫感的动力装甲,俞夜不由地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粗犷而富有力量感的机械个体。
稍微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后,俞夜挟持着信鸽的手臂先是因紧张而紧了紧,但随后她又主动放松了些力道,防止伤害到信鸽。
现在,抵抗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真成了,抵抗过程中估计也难免会伤害到被她挟持的“人质”。
而伤到“人质”显然是俞夜所不希望看到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关键线索人物就这么出了意外。
逃跑?
也不可能,就对面这围得水泄不通的架势,逃跑也等同于抵抗拘捕,到时候可能会死得很惨,那种口径的枪械打在身上,怕是直接就给打成碎片,连马蜂窝的形状都维持不了。
挟持人质和对方讨价还价?
也不行,现在双方实力悬殊极大,就算对方会接受她提出的条件,她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打算假意安抚,事后清算。
毕竟自己不具备和对方谈条件的能力。
所以,束手就擒似乎是目前的唯一选择,只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乖乖配合,老实就范的份上,等下不要太过粗暴。
分析了一番利弊,俞夜又看了一眼眼前带着恳求神色的信鸽,随后缓缓松开了挟持信鸽的手臂,而后缓缓举起双手,朝信鸽一侧走去,拉开与信鸽的身位距离,心里默默祈祷着包围自己武装人员能够看在自己乖乖配合的份上,不要对自己太过凶残。
但就在俞夜在心中默默祈祷的时候,刚刚脱离俞夜挟持的信鸽却又突兀地轻叹了一声。
“抱歉。”
听到这声抱歉,俞夜悠地一怔,心中骤然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想要逃跑,但她还未能来得及有所动作,眼前清晰的画面便被闪烁扭曲的花屏所取代。
?!
震惊的俞夜,脑中刚一浮现出逃跑的念头,她便听到了一道,不,更应该是四道的沉闷炸响声骤然响起!
炸响声后,她只感觉到四肢一轻,紧接着一道强劲的冲力席卷了她的全身,将她纤瘦的身躯给抛飞,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还未等她驱动四肢从地上爬起,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道柔韧而坚硬的网给完全裹住,数道强力的电流顺着柔韧的铁丝,迅速蔓延至俞夜的全身。
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响起后,俞夜失去了动静,莹亮闪烁的视觉传感器也失去了光芒,不再闪烁。
“......”
看着义体被大口径子弹打成扭曲发热的金属碎片,纤瘦高挑的身躯被特制的合金电网覆盖,此时倒在地面已然失去意识,身躯却因电流而微微抽搐的【昏鸦】,信鸽眼眸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站在她和【昏鸦】对面,穿着动力装甲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先她一步,朝信鸽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并紧张地开口说道。
“远离她,女士。”
话音落下后,他便也不再理会信鸽,而是通过不同的手势,指挥其他四名穿着动力装甲的队友呈包围形势,分别从几个方向缓步朝倒在地上的俞夜靠近,并在靠近过程中不断发号施令。
“不要放松警惕,她失控的可能性很大!”
“一,二警戒小组朝前靠拢,三小组接应信鸽女士,四小组掩护第三小组.......”
“别待在原地了女士,她很危险!”
听着对方善意的提醒,信鸽抿紧嘴唇,不忍地回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昏鸦】后,
她便迅速离开原地,向朝着她靠拢的接应人员大步跑去,头也不回远离了倒在地上的【昏鸦】。
没过多久,在接应人员的掩护下,信鸽乘坐上外围封锁线的不远处,一辆涂着墨绿油漆的皮卡上,
信鸽上了车,但车子没有立刻发动驶离这片地区,似乎还在等人,这给了信鸽观察外面动静的机会,她打开车窗,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远方的动静。
远方的声音虽然嘈杂,但没有她最不想听到的枪响声。
没有枪响,便可以说明【昏鸦】没有出现失控现象,双方没有继续爆发激烈冲突,
再加上对方前面只是打碎【昏鸦】的四肢义体,而不是打碎【昏鸦】的脑袋,这便足以说明制动小组试图控制她,而不是消灭她。
所以,【昏鸦】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我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信鸽不由地松下一口气,眼眸闪动,头颅低垂,默默思考着之后该怎么做才能解决【昏鸦】以及其他临夜人的精神状况问题,又该如何说服临夜人禁止,至少,要暂缓其成员的深度改造,给她充分的治疗时间。
沉思之后该怎么做的她,一时间忽略了后续上车的人,又或者说,她没有精力去在意上车的是谁,有几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直到一道淡然温和的男声响起,才将她从思考中拉回神来。
“孟小姐,很抱歉打扰您的深思,但我们现在迫切地想要与您交谈一些事情。”
信鸽,或者说孟巧抬起了她低垂着的头颅,抬眸望向了刚刚开口说话的男子,边打量边开口说道。
“您是?”
眼前的男子年龄约莫二十到三十岁,偏瘦的身形披着身缝了许多口袋的白大褂,
脸上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眼镜下的眼睛红肿,五官柔和,皮肤白净,但是头发却乱糟糟的,还带有些许的皮屑和些许油质,应是许多天没洗了。
这是同行还是研究员?
一般来讲,医生是要保持干净整洁的,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病人负责。
但最近屡屡出现失控现象,避难区内的伤员一直在增加,在现有人手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很多医生已经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保持个人的干净整洁了,他或许便是某个医生。
见孟巧好奇地打量着他,并尤为关注他杂乱的头发与红肿的眼睛,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叫俞文浩,现在在研究认知滤网与类脑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