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于梦境之人(1)

作者:悖论发射器 更新时间:2022/6/21 12:56:58 字数:15055

林登万走在狭长的小巷中,他看向天空,一根根晾衣绳上挂着繁乱的衣物,不时流淌着浑浊的水滴,时不时打在他头顶上。

“早知道不抄近道了......”

林登万戴上衣帽,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碰!

他刚走出小巷,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而对方纹丝不动。

他扶起额头,一看

“乔......乔纳森你怎么在这里?”

乔纳森浑身湿透,看样子像是不小落入水中,他头发凌乱,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衬衣紧紧贴着胸膛和腹部,显现出虬劲有力的肌肉,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少爷......不要去西城区!”

“可是我得去找叶尼夫他们。”

“没时间解释了......快去那些你不熟悉的地方......还有,不要把同一条路走两遍!”

说完,乔纳森就一把将林登万推倒,转身走入小巷之中。

林登万再次站起身,向阴暗潮湿的小巷中望去,早已没有老管家的身影。

真是莫名其妙。

按理来说,老管家这时候不应该还待在庄园管理事务么,他来奥古斯都做什么?

还有,今天不是个大晴天么?他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落水里了?

不可能。

听父亲流露的只言片语,老管家的实力颇为不俗,哪怕掉水里了也很快能能用魔力将衣服蒸干。可是他这么一丝不苟的人,现在不但头发十分凌乱,而且连衣服都没有蒸干。

最后,那句“去不熟悉的地方”和“不要把同一条路”走两遍又是什么意思?

林登万很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该这么做。

“或许,我该确定一下时间......”林登万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衣口袋——但什么也没摸到。

“嗯?”

林登万眯了眯眼,自己下意识去摸大衣口袋,说明自己平时有携带怀表的习惯,但脑海里却没能浮现出这个念头。

“那去商店里看看吧”他走向一旁的意见商店门口,向店内望去:

这是一间家具店,床、桌、椅子、火炉密密麻麻的填充着略显狭窄的房间,连墙上都挂着许多窗帘......但是,却有一面墙突兀地空了出来。

林登万看向柜台,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趴在那里打盹,他身后的各格柜子都塞满了不同的小东西,唯有身后的一个格子空荡荡的。

“居然没有钟表......”

他又寻了几间面包店、杂货店,也是如此。

于是,他摸上一座水塔,趁着行人不注意,悄悄爬了上去。待爬上塔顶后,看向大教堂最高的钟楼——

上面那时钟的时针消失了!

分针如同一个孤独的行者,徜徉在苍白的钟面上。

林登万又凝视了一会教堂的钟楼,不由得在想:

为什么我之前回头没有注意到钟楼呢?

“1,2,3......40.”

很显然,时间流逝速度不正确。自已又被拖入梦境中了。而且施法者绝对比乔斯强上许多,自己部分思维和记忆被淡化了。

而且那人一定把我某一段记忆给消除了,或许是在这个梦境所处的时间点之前?抑或是之后?不知道。

现在的时间已经迫近黄昏,奥古斯都除了东城区外其余各城区均有宵禁制度,噢不对,还有教堂和皇宫除外。虽然说着应该是自己的梦境,但是倘使自己做了什么违背自己潜意识和记忆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

所以,接下来要去哪呢?

回教堂么?

不太行。

教堂有一个正门和两个侧门,自己只知道刚才从侧门出的教堂,但从哪进入教堂自己似乎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乔纳森告诫:“不要把同一条路走两遍”即使进教堂没有重复经过同一扇门,那之后该怎么出去呢?

教堂看似安全,但一旦发生什么问题不得不离开教堂的时候,必然要将其中的一条路走第二遍,这将置身于被动中。

违抗宵禁令?

上个月差点被夜巡者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

这些夜巡者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官,经验丰富,下手果断狠辣,是直接听命于国王的部队,拥有先斩后奏权力。他们实力高强,即使是一对一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优势。一个区划至少有上百名夜巡者,只要任一处发生打斗,其余人将会在十二分钟内先后赶来围杀来犯者。

去皇宫区?

皇宫不但戒备森严,没有身份难以潜入,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去过。虽说乔纳森说要去不熟悉的地方,但这风险未免太大。

去东城区?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东城区是商人和贵族阶级的聚居区,由于大多数贵族常常在夜晚举行舞会,因此,东城区内并没有宵禁。频繁的舞会还滋生了商业,不少商人向帝国缴纳巨额费用以换取骑士头衔,依此获得在东城区定居从商的权利。这些商业因为频繁地使用骡马驮运货物,被戏称为“骡马骑士”

父亲是子爵,据说在东城区内有一块他的地皮。不过相较于其他贵族家族,自己家族人丁稀薄,只有我这一脉。母亲失踪前,父亲在奥古斯都任职时,就暂住在东城区。母亲失踪后,父亲似乎将机子托付给东城区一个贵族,然后去寻找母亲的踪迹。那时还小,记不得时哪个家族了。再往后,父亲退役,以出海从商的名义组建武装力量寻找母亲的踪迹,唉......

平日里不太喜欢贵族的繁文缛节,因此在奥古斯都上神学院时很少去东城区逛,去了也只是找“骡马骑士”买些稀罕的小玩意,也算得上时“不熟悉”吧。

而且东城区向东可至东城门离开国度,向西可至皇宫和教堂,可进可退。

“水塔上面那个家伙,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林登万向下一看,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两脚开立,活像一头立起来的河马。

一个城管。

林登万有大裹住了水塔外的铁柱,顺着铁柱滑了下去。

“你不知道水塔是严令禁止靠近的建筑吗?污染了水源你怎么办?”没等林登万靠近,城管又一次呵斥道。几个好事的行人驻足围观。

“老爷,小的只是发现上面有枚金光闪闪的东西,于是便爬上水塔想看看是什么。”林登万用手指夹住一枚金币,向城管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城管肥大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林登万的手,并老练地夹住了林登万指缝间的金币。“哼,量你也不敢再水塔上动什么手脚,下不为例!”

林登万在心中白了这家伙一眼,向东城区走去。那城管得到好处之后,便去其他地方巡视了。

刚才那城管的行为举止与我印象中的完全一致,说明这场梦境至少有一部分是由我的梦境构成的,这个施法者将我与他的梦境融合在了一起。

他应该也对奥古斯都十分熟悉,不然他无法融合我们的梦境。

而且,只有侯爵以上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实力......或是心灵教会中的人?

日将尽矣,操纵梦境的法师在黑夜之中更为强大。

不知何时,落日的余晖被层层黑云遮挡,在血红色的天空中喘息。

看着街上渐行渐稀的人群,林登万裹紧大衣,加快了脚步。

向着建筑明显更高大整洁的东城区走去。

......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身着深蓝色军礼服的卫兵拦了下来“或邀请函,否者,我们将以‘违抗’宵禁令为由将您扣留!”

林登万翻找了一下全身的口袋——但什么也没有找到。他没有随身携带贵族勋章的习惯

“很抱歉哈,我忘记带了。”

门两侧的卫兵没有接茬,只是冰冷冷地说道:

“那我们只能将您扣留”

门两侧的卫兵同时伸出手抓住林登万的肩膀,林登万稍微感受了一下力道。

嗯,比夜巡者弱上一些,大概能放倒四个吧?那么东城区内部一定有着更加强大的存在在巡视着。

想到这里,林登万忽然以一种深情而悲悯的语气说道:

“啊,神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产生了深深的误解?”

随即伸出双手,向胸口处摸去。卫兵立即加大力道想要按住他的双手,但没能成功。

林登万端起没入衣中的十字架,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卫兵先是惊讶了一下,随机松开双手,各自后退了一步,鞠了一躬。

“很抱歉误会了阁下,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林登万背过双手,不急不徐地向前走三步,卫兵没敢向前。林登万伫立在那里,一会后微微抬起头,看向那灯火通明的一间间别墅,接着微微抬头,以37度角仰望那无星无月的漆黑夜空。

在场的士兵逐渐对这位年轻的黑衣牧师崇敬起来。

许久,林登万长叹一声,让众卫兵一惊。然后缓缓转回身,面带温和的微笑

“林登万·摩拉伯根,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林登万。”

“尊敬的摩拉伯根阁下,请问您是主教的亲传吗?”

“不,我不是。我们只是神的传信者罢了。只不过,我们离神可能比较近一些。”

卫兵听罢,内心里林登万的形象愈发高大的起来,又一次道歉道。

“愿神能够宽恕我们的过错。”

“神会一直保佑你们!”林登万微笑着给予回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卫兵崇敬地问道:

“请问我们能有什么为阁下代劳的吗?”

“嗯,不必了,我自有安排”林登万又笑了笑,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众虔诚的卫兵

有时候,神职身份可比贵族身份有效多了。

看来那个施法者认识中的这些卫兵也是信教的。那么,那些骡马骑士呢?

林登万穿过东城区入口的花径,很快便看到了一间三层楼高的店铺,看样子是买魔法材料的,牌匾上还刻画着几道束魔法阵。

他走了进去,对柜台的伙计深情地说道:

“晚上好,今晚的月色格外动人呢?”

“晚上好,牧师现实,您可真会开玩笑。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唔,一些五阶的魔法材料”

“五阶的么?”伙计有些惊讶地问道“请问您打算用这些材料做什么呢?”

“一位男爵邀请我去执行驱魔仪式。”

“好的牧师先生,您需要的材料在二楼从左往右数第三列的柜子。”伙计从柜台后取出一个小型空间储物袋,递给林登万。商店在顾客又有可能大规模采购时,会将储物袋暂借给顾客使用,以免顾客为图方便将材料放入自己储物魔器中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嗯”

林登万登上台阶,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这台阶居然是用魔晶石铺成的,看来商人还是很有钱啊,难怪父亲从商后我的零花钱就多了个零。

他很快就上到了二楼,与一楼琳琅满目的柜子相比,二楼的要稀疏不少。墙上挂着银白色的冷焰灯,这类冷焰常用于贵重物品贮存的照明,它们的火焰温度低,不易使材料变性。

“不用我弄什么身份证明就让我买五阶材料啊,我该说他们虔诚还是说他们心大呢?”早知道之前就来东城区买材料了,其他城区的管制很严。不过既然来了,要不玩票大的?也不知道一堆六阶魔法材料混合起来使用会是什么后果......

林登万开始挑选材料,不一会便将小型储物装满了。他还嫌不过瘾,又取下挂在墙壁的另一个小型储物袋,直到装满三个小型储物袋才肯罢休。

“嗯~,巨龙之血,余烬魔铁,天炎树叶......”林登万净挑了些烈性材料,摆到了柜台前。

“牧师学生......您这些材料真的时用来驱魔的么?”伙计傻了眼

足足七件六阶材料,二十二件五阶材料!

这位牧师先生到底打算做什么?

伙计想到。

“是的”林登万微笑着回应。

“可是您选用的材料都是高杂质的烈性材料......我帮您换一些吧。”伙计正要走出柜台,却被林登万拦了下来。

“无妨,我自有妙用”

“好吧......”伙计走回柜台,翻开账目本计算起来。很快他便抬起头说道:“共计2700金币”

“再取四张回流莎草纸来,帮我把固体磨成粉末,然后再拿一支狮鹫羽笔来,要六阶的”

“呃......这大概还要再加700金币。”

“可以,一下我过来取。账记到奥古斯都大教堂乔斯·伊尔神父的头上”林登万吩咐后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好的”伙计开始了记账“乔斯......伊尔......乔斯·伊尔!?他不就是为我洗礼的那个神父么?这一定是神明的安排!”

......

......

......

林登万再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嘛,反正也只是一场梦,为什么不玩票大的呢?老乔斯又不会收到账单。

林登万眯着双眼,寻找着下一间店铺。很快,约200米外的一间闪着四色光芒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四色流光共同汇聚成一柄铁锤的模样,下端绘制着剑与法杖。——锻造师协会。

锻造师协会有着极为严格的入会条件,他们是一个横跨多国的“绝对中立和平”的组织。

他们和教会的关系相当差。

他们渴望和平,但值得讽刺的是,每年死在他们所锻造武器之下的人不计其数。

一般而言,他们不会轻易为任何国家和组织锻造器具。

当然,得加钱。

协会里多是一些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头脑精明,时刻想着如何敲诈他人。

据说以前教堂的钟楼上挂着一口流传四百年的老钟,年久失修,声音不够洪亮。于是主教先生便请了一位所谓的锻造大师来修钟,大概花了七千多磅。

然后过了三个月,钟坏了。

主教又把大师请来一次,但又过了三个月,钟坏了。

主教对此很不满,再请了一次大师,那时大师拍着胸脯保证再神的名义上,这钟不会再出现问题,

又过了三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钟坏了。

就和三个月前,六个月前,九个月前,同一个时间——晚上十点整坏的,那刚好是敲钟人每天最后一次敲钟的前一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奥古斯都大教堂钟楼上的那口大钟不翼而飞,然后人们发现城东区的锻造师协会领事馆化为一片废墟,只有一口老钟稳稳地立在原地。所幸所有受伤人员均被圣十字会抢救出来,安置在教堂。

之后,教堂发出通告,对锻造师协会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并表示可以将教堂区的一块地赐予锻造师协会以重建领事馆。

教廷天象部对此次意外事故介入调查,经过仔细研究得出了个难以置信却又母庸置疑的结论:

经气动学、魔力驱动学、元素驱动学、魔导物理学、地理学等多门学科研究得知,在昨晚约10点20分左右,奥古斯都大教堂顶部忽然出现巨大的魔力波动,驱动风元素力将钟抛飞。不巧正砸到的锻造师协会领事馆。本次灾害中自然魔力波动巨大,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特殊情况,请各位奥古斯都市民放心,神明依旧庇佑着我们,本次自然灾害纯属巧合。

当天下午,得知此事的锻造师协会副会长火速赶往教堂登门拜谢,就本次自然灾害以及灾后领事馆重建、人员救护安排等问题同主教展开了深入交流。在交流的最后,锻造师协会副会长又一次恳切·感谢了圣十字会的所作所为,并提出接管照看受伤人员。

主教再三挽留,锻造师协会副会长表示深受感动,并深切同意主教“锻造师协会与教会应该加强合作,和谐发展”的观点。

两人相互交换了建设性的意见,促进了对双方的了解。

临行之前,锻造师协会副会长向主教阐明了钟楼存在的安全隐患,并主动提出,要帮教堂建造一座机械钟。

主教再三推辞,最后对锻造师协会副会长的好意盛情难却,同意了。

在当天晚上十点前,新钟楼竣工,并稳定运行至今。

据说在前一天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人曾看到一名身着红袍的男子,温和优雅地屹立在钟楼之上。

是不是真的林登万不知道,只不过锻造师协会很厌恶教会就是了。

得换一身行头才能混进去,不然那些家伙看着我孤身一人还带着十字架,非逮住我不可......林登万又将十字架隐入衣中,走进一间服装店。

不一会,一个竖着油头,穿着紧身礼服的纨绔子弟走出了店面,好似一个斯文败类。

“什么嘛,这种衣服居然收我八十金币。”林登万颇为不悦地走出服装店又后头看了一下。

“八十金币,够我花十来张卷轴了......”林登万走向锻造师协会领事馆。大门两侧穿着长袍的守卫将他拦了下来,他们袖口上纹有两道四色纹印——这是锻造师协会的水平认证的象征。锻造师和魔法等阶一样,同样分为十阶,只不过没有人能到达十阶罢了。四色纹印每一纹代表一阶,二纹即表示二阶,而二纹处于学徒转正的阶段。

“你好,请问你有何贵干?”尽管那穿着长袍的守卫用还算礼貌的词汇,但是从他们的语气中仍热能感到明显的轻佻。

“嗯......我一会得去比试剑术,所以我来挑把剑”林登万说道。

“有预约么?”

“那个......我好像没有”

守卫鄙夷地看了林登万一眼,这家伙快到了比试了才来买剑,多半是个暴发户“骡马骑士”,不过这类人人傻钱多,估计今天可以小赚一笔。

于是他说道:“锻造师协会历来只接预定,不会直销。”

“那可怎么办呀......”

“我这边刚好有几把精心锻造的剑,订主还有一段时间才来取,你先买去吧。”这个守卫轻描淡写地说道。

另外一个守卫愤懑地看着那个守卫,他的神情明显在说道:

你小子想独吞是吧!

“行”林登万回答道。“太谢谢您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好,那跟我来吧。还有路上不要乱碰。”那守卫便把林登万引入馆去,回头对另一个守卫寄了个眼神,背过手,伸出三个手指头,又收回两根。

另一个守卫的愤懑之情便很快消失了,又继续站在那里。

林登万跟着守卫走入大门后,并没有走入宽敞的大厅,二十转向了另一侧的走廊。领事馆内的装饰并没有教堂里那么华丽,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美感。

走在领事馆内,林登万并没有感到任何的魔法禁制。

或许是那个操纵梦境的法师也不熟悉领事馆?国度内任何强大实力的领地都有强大的禁制。目前除锻造师协会领事馆外,林登万感受不到禁制的地方还有教堂。只不过林登万更愿意去相信是他感受不出来,而不是没有禁制。

又走了三四个走廊,走廊也变得越来越窄。然后林登万又跟这家伙走了约么半分钟螺旋向下的楼梯,走到了三楼。

嗯!?向下走到三楼,有趣......林登万在心里嘀咕着,那守卫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是我们锻造师协会特有的的技术,它能改变你的感官。所以,不要试图在我们锻造师协会里做任何手脚不干净的事情,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好的”连一个学徒都敢用这种语气说话,我看未来你们的下场会更惨。要不是锻造师协会还真有点技术,估计他们早就被其他势力生吞活剥了。不过这些家伙有多少人了解这个问题呢?林登万在心中补充道。

林登万正想走到窗边,看看是不是真的三楼,就被那名守卫呵斥道:

“看什么看?跟紧我,不然一会跟丢了你都走不出去。”

林登万用手指弹了弹“玻璃窗”

着回弹感不是玻璃,没有那种清脆之感。

什么嘛,这不就是个印在墙上的投影法阵?不过对于那些空间感知能力差或相对等阶低的人来说还真有些迷惑作用。

只不过林登万不是前者。

但林登万还是称赞道:“你们的玻璃品质真好,比我在教堂里看得还要清澈透亮。”

“那是当然”守卫骄傲地说道,“这可是我们锻造师协会一贯继承的品质!”

废话,直接投影出来的能不清晰么?还有,你们这一贯继承的品质是虚假吧。林登万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个梦境法师绝对年轻的时候绝对在锻造师协会里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而且那时的他还比较弱小,可能只有能力看出投影法阵。加之他遇到的锻造师只是二阶的学徒,所以完全能推断他那时也只有二阶。

“我愈发想要瞻仰您的杰作了。”

“跟我来吧”守卫颇为满意地说道。

之后他们又走过了几个长长的走廊,奇怪的是,那么宽敞的领事馆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林登万不由得在心中盘算:现在或许也走了快1500米了,居然还没有走到那家伙要带我去的地方......这锻造师协会领事馆大得不正常啊,地表面积仅仅只有十几公顷,不可能会有那么宽敞的建筑群......

林登万余光瞥着两侧的窗户,“窗户”外面的景观似乎也很正常,随着林登万的前进而后移。

“好了,到了......呃......你没长眼嘛?”

守卫忽然在走廊拐角的一扇门停了下来,林登万一不留神撞了上去。

“抱歉,你们这太华丽了,我一不小心就被迷住了。”

“哼,下次小心点。”守卫拧动门吧,缓缓把门推开。林登万看到门上一阵银白色的光晕晃动,面前可以辨认出几个字:

吉米·史密斯

一个很普通的姓氏,看来他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人,梦醒后可以去锻造师协会调查一下。

林登万跟着吉米走入房中:这是一件大约二十屏的狭长房间,一些简单的锻造器具摆在左侧,柜子里大多储放着诸如魔铁、冷砂、魔力树枝等中低阶材料,但摆得很整齐。

柜子顶部放着一块散发着淡蓝光芒的秘银,分量挺大,但其上又许多斑驳的黑点,看来只是下品。

右侧摆放着一把把长剑,剑鞘和剑柄上雕满了意义不明的纹路,镶着没有任何魔导作用的宝石——都是装饰品吧。

“喏,你自己选一把趁手的吧。”

林登万随手拈起一把剑——这把剑也太轻了吧,又不是轻金打造的。刚上手,林登万便这么想到。他用拇指弹了弹剑柄,稍看了下剑锋,剑锋没有做包钢处理,估计砍个树枝都会缺刃。又用指甲刮刮剑刃,还没有指甲刀锋利。晃晃剑身,一点韧性都没有,很容易折断。

这玩意不就是块铁片么?

“怎么样?还趁手不?这柄剑我只收你120金币!下次你来可就没有这个价了!”

120金币?这个家伙还真敢开口。一块高品秘银都不敢卖这个价格。林登万在心中想到,估计也就12金币?

“嗯......那个......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稍微......通融一下嘛?”林登万面露为难之色。

吉米摊开手,右腿笔直地前伸,说道:

“不可能,这里每一把剑都倾注了我的心血,平日里别人出200金币我都不卖,要不是看在你着急的份上我都不会卖给你。”

说完,他就抱住双肩,饶有兴味地看着林登万的反应。

林登万眯眯双眼说:“有便宜一点的么?”他实在不想120金币买这么个鬼东西,即使是在梦中自己身上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得用在有用的地方。“这把呢,这把多少钱?”他又随手拈起另一把剑。

“一百五十金币,你一开始就挑中了最差的那把也是最便宜的那把剑。”

最差?不都挺差的么?

“可我......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可以赊账。”他目中闪烁着贪婪的绿光。“我现在去拿账契。”

“好吧”林登万说道。

“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回来。”吉米有些兴奋地说道。

“好的”

林登万目送着这家伙向楼梯走去,这家伙好像上楼去了。或许领事馆里一层代表一阶?看来他还没有制作魔法契约的实力,应该去找高阶的锻造师了。

待到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后,林登万将手中的剑朝玻璃柜投掷出去,轻松砸碎了柜子的玻璃。然后把里边的魔力树枝和天枫叶一把扫入熔炉。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喊败家。魔力树枝魔导性能优秀,是制作绝大部分魔器的重要材料,而天枫叶中含有纯粹的风元素力量,而他居然用来作燃料!

接着林登万把架子上一把把剑悉数取下,抽出剑鞘,操起锻锤朝剑柄处砸去。

“铛!铛!铛!铛!铛!”

一块块精致的剑柄断裂落下,林登万看向剑内部:居然是普通的木材,难怪那么轻!

这个家伙应该只用了一层薄薄的魔铁包裹住了木头。别说十二金币,二金币都不值。

“他这么做不会被踢出锻造师协会么?要知道,这可是锻造师协会的名誉啊。”锻造师协会虽然是奸商,但是品质一向不错,但吉米简直刷新的锻造师协会的下限啊。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至少......我可从未以牧师的身份向别人兜售圣水之类的东西。

林登万如是想到,将木柄一一抽出。

他将所有的“剑壳”堆入熔炉中,然后用魔力一把火点燃的熔炉。火星一接触那堆魔力树枝和天枫叶,立即噼啪作响,如同烟花一样炸裂开来,熊熊燃烧,很快火焰便从红黄色蜕变为一种深邃的青蓝色。

不一会,熔炉中便很快出现了一滩亮红色的铁水,炉中的空气扭曲着,跳着妖艳的舞蹈。

“看来这些魔铁也就十几来斤吧,正常情况下只能遭两三把剑。”林登万思索片刻,从碎玻璃渣中捡出几粒不起眼的小石子,随手扔入炉中。又拿出那块秘银,稍稍掂量了一会。

“也不知道那个法师对于锻造的了解程度怎么样,那就试试吧。”梦境中的世界运行的规则与其主人公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程度有关。如一个普通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如果锻造达到不了林登万所认知的那种效果,那说明这个法师对于锻造不甚了解。通过创造出与梦境世界相冲突的现实物体,就可以撼动这个法师的梦境世界。

随机,林登万将秘银扔入那摊亮红的铁水之中。那秘银缓缓地没入亮红的铁水中。很快,那铁水就散发着淡淡的神韵,亮红之中不时闪过几抹幽蓝的光晕。

林登万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沙袋,随手捏了一把,然后又放下,感叹道:

“这家伙也太懒了,冷砂没怎么用魔力就流失了......”

林登万看向那摊亮红色的铁水,嘀咕道:

“那可就怨不得我了。”直接冷却可能会炸烂一个熔炉。

他振臂吟唱道:

“万物生命之源——水,侵蚀与再塑川岳的绵长伟力......我以圣灵的名义,令汝化形铸剑。”

室内巨大的魔力荡漾开来,四周的器皿都在震动,合奏出奇异的乐章,如同琴弦不断波动的回声,室内的水元素渐渐变得充沛,亮红的铁水发出“呲呲”的声响。

水形剑,中阶法术,理论最高可以到达七阶巅峰,即半圣阶,

这样的魔力波动应该把我抽成人干才是......但是并没有。或者说梦境中不需要魔力就能施法,甚至是连位格都不需要,只要记得法术的效果就行了?

亮红色的铁浆表面震颤着浓重的白色雾气,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和塑造着这些铁浆,空气中隐约可以辨出浪涛之声,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水形剑——无尽之浪。林登万不由得想到。

这是水形剑到达半圣阶的的描述。

这样的法术虽没有地崩山摧之势,却有浪击石碎之能,连绵不断,层层叠叠,无孔不入,侵蚀敌人的防御。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孱弱就是了。看来那个梦境法师的精神力等阶至少为半圣阶,而且高于魔力等阶,连半圣等阶的法术都能再现。估计这家伙的精神力比老乔斯还强上几分,和洛伊德差不多。

要不是乔斯那个老头总是想要用体术击败我,我早就被他的法术轰成渣了。

大教堂的老神父可不弱。

那熔炉也开始发出嗡鸣之声,好似临死之前的哀嚎,它在水与火之间的对抗中承受了大部分冲击,临近损坏,半边赤红和半边幽蓝的炉底不断发出悲鸣。

看着炉中快要成型的剑,林登万不由得忖度道: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于是乎,他从破碎的橱柜中取出几张泛黄的白纸,用魔力在纸上烧录:

——————

亲爱的锻造师:

我是李·林登万·摩拉伯根·华,十六岁,是牧师。由于您久久不归,加之鄙人迫近剑术比赛,鄙人便擅自挪用您的材料锻造了把剑。在这里,我对我私自挪用您的私人财产表示深深的歉意,以及深刻的忏悔。

这不仅与鄙人的行事准则相悖,还违背了《圣约》的教义,实乃将自己的灵魂推向魔鬼,对此,鄙人将......

......

......

......

如果您想要找我还债,请前往中城区奥古斯都大教堂第二修道院。您的忠实的顾客时刻期待着您的到来。

您的忠实的顾客

李·林登万·摩拉伯根·华

——————

林登万用魔力烧录完成后,看向炉中。

一柄银白色的长剑散发着幽蓝的光。

这是......照明棒?

林登万随手捡起一柄剑鞘将长剑收入其中。有趣的是,这把剑居然能够完美地融入剑鞘之中

“有些重。”

林登万以灵活性见长。

他将剑收入腰间,左手端起契约。他历来有审视自己所作所为的习惯。却发现落款处有个奇怪的变化:

————————

您的忠实的顾客

莱克斯·佩兰

————————

落款被某种力量篡改了。

他运转体内的魔旋,用右手食指试着凝聚自己的魔法印记。

魔旋运转很流畅,并未发现异常。

施法需要魔旋,任何法师都有运行和贮存魔力的器官——魔旋。

魔旋既可以先天生成,又可以后天形成,两者在能力上并无多大区别,但是拥有先天魔旋的人要以尚未成长的身体承受魔力的冲击,他们往往早夭或者是早衰。与其说他们是天之骄子,不如说他们是诅咒之子。

拥有先天魔旋的人往往是强大法师的后裔。几乎所有人都极力避免后代有不幸的先天魔旋,他们会选择在魔力等阶低时生育。

魔法印记由一个人体内的魔旋映射而出,但不只是映射,而是更加偏向一个人魔旋的“灵魂”

魔法印记是一个人魔力状态的体现。曾有俗语言:“你就是你的魔法印记”,任何经历都会在一个人凝聚的魔法印记上有所体现,每一个人的魔法印记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法仿制的。

魔法印记似乎连接着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任何契约一但刻画上魔法印记,就会即刻生效。

一个以无法想象和理解的扭曲环状图案在林登万的手指尖显现,时而流光溢彩,时而洁白无垢,时而幽暗深邃,时而无形可感,无法言明。

但这样扭曲到无法理解的环图案,却又让人能明确地感知上面个有几个环。

一、二、三......四!

四纹!

我怎么会是四纹?

我不是才有三阶的魔力水平么?

林登万看着指尖的四纹魔法印记,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它有四纹。熟悉的是,这绝对是自己的魔法印记,每个人的魔法印记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魔法印记绝对是我自己的,这是一种骨子里的直觉。

看来,我在现实之中应该是四阶,这场梦境是以我过去的记忆构成的梦境。

在这些记忆之后的记忆完全被压制了,我完全记不得我是怎么升到四阶的。

正这么想,柜子上一大块尖锐的玻璃悄然落下,刺到林登万手上。他吃痛地抖了一下手,然后听见玻璃碎在地面的声音。他抬头看向柜子,大部分柜子的玻璃全部化为玻璃渣,少部分柜子的玻璃仍旧完好无损。

他又看向地面,那块刺伤他的玻璃碎了一地,本就完全透明的玻璃现在居然化为了一片片破碎的灰黑色镜子,镜中倒映的林登万身体扭曲而怪异。

“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玻璃砸到我手上呢?”

林登万试着回忆当时自己击碎玻璃时到底有没有把玻璃击得粉碎,但是这记忆却如同还未凝结就被胡乱涂改的油画,模糊而混乱。

他神色凝重起来。

“看来这个梦境法师比我想象得还要诡异得多”

正这么想着,林登万感到左手一阵灼烫,他看向左手,那张泛黄的纸张燃着黑色的火焰,且已经燃烧到底部的落款处。只见那落款处赫然印着一道四纹扭曲环状魔法印记!

林登万下意识将那张燃尽的契约扔了出去。

那块玻璃!是刚才那块玻璃!让我的右手触碰到了契约!

契约在空中被黑色的火焰吞没,一股难以言明的怪味在锻造室中蔓延开来。

林登万低头看向那些碎裂的玻璃,那些玻璃发生了频率怪异的震动,开始融化起来。

走,此地不宜久留!

林登万抽出长剑,快步走出锻造室。

与来时不同,原本笔直的走廊现在变成了诡异的弧形,或者说,这就是它本来的样子吗?四周的窗户尽数消失,在原本的位置只有一圈诡异的雕花框架。无论向左看还是向右看,走廊尽头都浸没在未知的黑暗中。走廊的灯只有林登万身旁的那盏灯中有一抹蜡黄的火焰在飘摇着。

突然,林登万身旁的灯火熄灭,整个走廊被黑暗所吞噬。不一会,右侧似乎有暗红的光芒在闪烁,频率稳定而且越来越近。

很快,林登万便看到了那血红光芒的来源——走廊的灯。

灯光再各盏灯之间蠕动,林登万莫名胜出一丝恐惧之感,一抹被某种事物压制的记忆再脑海中浮现:

鲜血回廊,禁咒,等阶不明

不要让血灯在你身后亮起。

魔法印记不能随意凝聚,

这点我应该时记得的,

但是这个念头似乎被“换走”了。

棘手了呀。

如果那个梦境法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

我遇到的乔纳森是不是假的?

是不是被替换过的?

......

......

沉重的阴云还未散去,浓郁的水汽笼罩大地。

层层凝云之上,是一片纯白的云海,云海上空是如同水晶一般澄净的天。

但在这片云海中,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沟壑,足以填山移海。

一名身着金线编织的衣服,大衣上别着镀金的别针,脚踏镶嵌着宝石的靴子的中年男子傲然而立,他身后有一个侏儒双目紧闭,谦卑地跪着,暗色皮肤下不断有血痕浮动。

“乔纳森·伊凡,收手吧。这是那个人的‘旨意’。”

乔纳森的管家服早已破破烂烂,上半身皮开肉绽。他蓝色双目之中满是暗红色的血丝,双眼紧紧盯着那名男子,沙哑地回答道:

“那是我答应他的。”

身穿华丽服饰的男子不以为意,看向乔纳森身旁的重甲骑士,淡然道:

“你身为皇家骑士,为何要与我作对?”

重甲骑士的银白盔甲现在黯淡无光,盔甲上有着些许或深或浅的裂纹,不断有鲜血从缝隙处溢出。

低沉的声音从盔甲下传出:

“克什亚亲王,我是圣皇家骑士,首先是圣骑士,然后才是皇家骑士。”

克什亚亲王微微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你们还想要违抗命令么?”

“多说无益,虚假的文书和屈打成招的审讯不能成为王国罪恶行径的理由。”重甲骑士破烂的盔甲又一次迸发出璀璨的蓝色光芒,凝重的云海开始轰鸣起来,如同饱含愤怒的海洋,沉重而富有力量地波动着。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亲王淡然道“圣,乃汝等终生难以跨越之鸿沟,尔等当领教吾圣者之威!”

“哼↓!”乔纳森不作理会,雨水与鲜血浸湿的衬衣上冒出阵阵白色武器,手中细长的法杖剧烈震颤,隐隐有悲鸣之声传出。

“凭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我的剑,只为维护世间的正义!”重甲骑士吟唱道,神圣的金光从面部的十字头盔、盔甲的缝隙中射出,他在身前快速画了四个十字,双手向面前一握,周围的空间不断震荡,一柄两米见长的闪耀白光的巨剑显现出来。

圣灵之力,等阶不明,心诚则灵。

“哦!?有意思。”克什亚亲王稍稍收敛恣睢的神态,右手朝身旁一握,一柄深紫色的法杖在空中浮现出来。“你们教会就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以欺骗他人。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聚集与分散万物的源动力——风,席卷天地的清朗之力......”乔纳森长吟道“赐予我创造风之领域的权利!”

波动云海开始缓慢旋转起来,雷鸣之声逐渐清晰。

随机,两人朝下方的云海飞去。

“哼↓,想逃↑?”克什亚亲王轻蔑一笑,右手一挥,一块块锋利的紫晶飞速朝两人刺去。

紫晶之剑,七阶法术

这就是圣者的位格优势!对于乔纳森和重甲骑士而言需要较长吟唱时间的高位法术,在克什亚这里不需要吟唱。

圣骑士暴呵一声,转体猛扫巨剑,巨剑表面闪过一丝金光。

“圣光破决斩!”等阶不明

铛!——铛!铛!铛!铛!

巨剑艰难地击碎那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紫晶剑,庞大的反冲之力震得圣骑士双手发麻,虎口开裂。

那紫晶之剑碎为一片紫晶之灰,仍旧无比锋利地朝他们袭来。

乔纳森双手一扬,持杖向前推去。

风吟术,六阶风系法术。

悠长而伟岸的轻盈风息吹过,化解着紫晶的迅疾。但是仍有部分紫晶尘刮到了两人身上,骑士身上的盔甲更加斑驳,管家身上有添了几道血痕。

“怎么样?”圣骑士朝乔纳森问道。

“死不了,乔斯那个老混蛋什么时候来?”乔纳森气喘吁吁,显然魔力不济。已经很久没有战斗的他有些吃不消。

“应该快来了吧,乔斯神父向来守时”

“上次听到这话还是两小时前。”

......

......

......

克什亚亲王俯视着两人,已经成圣的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浅笑道:

“怎么,还有依仗是么?乔斯·伊尔?他来不了了!”

克什亚亲王的声音回荡在湛蓝的天穹之下,两人面色微动。

“怎么,不说话了?无妨,让你们看看吧。”

克什亚亲王一挥紫色法杖,一块巨大的水幕出现在空中。

水幕天华,水系法术,等阶与施法者相关。

乔纳森微动法杖,一枚难以察觉的裂空之刃向克什亚亲王飘去。克什亚亲王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中法杖向下一震。

乔纳森闷哼一声,嘴角有血丝溢出。

“乔纳森,我记得七十年前你并不是这个样子”克什亚亲王轻轻一叹。

“道不同不相为谋”乔纳森叹道。

“你就不担心牵涉到你的家族么?”克什亚用食指弹了弹手中的紫色法杖

“同样的亲王,您就不担心涉及王政和宗教么?”乔纳森维系着下方的风之领域,与圣骑士的领域不断融合。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觉悟,我这时光倒影也没必要显现了——不,说不定看完后你就会放弃与我的斗争呢?”

“不见得吧”

“时光倒影,现!”克什亚一挥法杖。

水幕之上,几抹身影显现出来。

老乔斯长长的灰白胡须向上飞扬,在他的身前,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带着斗笠,垂着黑色面纱的人在狂风中肃立着。

“看吧,他的出手你们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所有你们走吧,我就当作无事发生”克什亚停顿了一下“若是你们执意留在这里,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克什亚回头看向那个跪着的侏儒。那侏儒身上的血纹愈发地妖艳,他的双眉不断抽动和颤抖着,脸上爬满了狰狞的血管,这些血管连接成诡异的环状,血管上不时有小包鼓起

......

......

......

那跳动的血红色灯光越来越近,大约只有20米的距离。

林登万迅速地思考着。

我应该时背光走还是顺光走?

如果那个乔纳森是真的,一条路不能走两遍,那么我应该迎着血光行走。

加之莫名浮现的记忆又告诉我千万不要让血光照到身后。

但谁又能确定这些记忆不是虚构的呢?

血灯闪烁,只有十五米了。

林登万深吸一口气,现离开这层诡异的走廊再说吧。他看向走廊,门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一个个暗红的门框。他向后摸去,身后的门也已经消失了。理智告诉他,不要回头!

着应该是一种高级的空间幻术。林登万闭上双眼,之前通过听到的脚步声在脑海中重构那名锻造室离开这层楼的位置,大致推断出位置后向那个方向走去。

他似乎听到一种飘渺的,虚无的类似蜂鸣的嗡嗡声。

很快,林登万便走到了大致的方位,然后——

抽出长剑向前斩去

“铛——!”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接着,一股剧痛袭击他的大脑,似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痛得他一下子跪在地上。

好一会,林登万才从头痛中缓过来。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但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听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朝他袭来。

“嗒!”

棍棒狠狠地打在林登万的肋骨上,把他打翻了好几圈,痛得他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在疼痛之余,他发现自己格子肚子居然能摸到自己的脊柱。

不对,这不是我的身体,我没有瘦到那种程度。

“你知道这尊瓷器多少钱么?二百金币!比你那贱命值钱几十倍!笨手笨脚的,我早就和老爷说过了,你这种努力养不得,养了是要亏本的,什么活都干不了。他偏要把你买下来,给你东西吃。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你饿死在笼子里!这下好了,亏大了!”

林登万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抹淡淡的高大人影和一枚蓝纹银底的徽章——那好像是父亲船队的徽章。

“养山羊都比养你这种肮脏的家伙来得实在”那人又狠狠地踹了林登万一脚,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见鬼,要不是你乱喊我的名字,我怎么会手都摔坏这尊瓷器!死杂种,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念的么?**养的东西!”

林登万躺在地上沉默着,这具躯体已经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他悄悄摸了摸地板,木制的还有一股霉味。还有那人刚刚喝完酒,唾沫一股酒气味。

“你刚刚在骂谁?”林登万心中一动,这是——父亲的声音。

“老爷,你买的那个侏儒刚刚摔坏了一件二百多金币的瓷器,我这不正气在头上嘛,就稍微训斥了一下他。那小家伙还真不老实,矢口否认。多亏神明给予了我神秘的双眼,不然我都被这小家伙骗了。”

“可是他为什么躺在地上?”

“唉,老爷啊,虽然责任在他,可我也深知这是我管理的失职嘛,但是我又还是有点生气。所以我没有在他醒的时候骂他,只在他睡着的时候骂骂他出口气。你看他这部睡得挺香的吗?这家伙没心没肺的,你怎么骂他他都是那样。”

“这样啊,不过不管是谁犯了错,我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他。你是我最能干的船长,我认为你是又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好的好的,我会的”

“还有,在船上少酗酒。之前很多船员向我举报你常常在酒后殴打他们,不过现在很少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我相信你能善待每一个人的。”

“嗯”

“我得去巡视一下码头的装卸情况了,免得那些工人又偷懒。”

“好的,老爷慢走!”

船舱内安静了一会,待到林登万父亲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船内猛然出现一声狞笑

“小杂种,听到了么,老爷叫我‘好好对待你’!”

破空之声传来,木棒猛然砸到了林登万的太阳穴,林登万眼前一红,昏了过去。

......

林登万用剑支撑起身子,视线一片模糊,摇摇晃晃。他赫然发现满地红光,地上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一旁的门框破碎,裂出一片昏暗的空间,隐隐约约可看见几层台阶。

林登万一抬头——溢着血的红灯正在他的正前上方。他汗毛炸裂,忍着颅内的剧痛,立即出剑刺向血灯。

晚了!

那血灯立即熄灭,在林登万身后亮起。林登万的影子一下子映到那摊血液上,与血液快速蠕动、融合、消解。

林登万立即刺向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瞬间消失。林登万抬起头,只见一道血影在灯光下不断‘沸腾’,凝结成他一个非常熟悉的形象:刀削的眉毛,棕色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深邃的眼睛,衬衫的衣领整齐,棱角分明的颈脖上挂着一根细线,那是——他自己!

那道血影怨毒地盯着林登万,它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还滴着血,面露扭曲而怪异的微笑,微动嘴唇,没有声音。

但那回响却在林登万脑海中炸开:

“您能在天亮前找到我吗?”

随后血灯熄灭,不再亮起。

血影消失了,融入黑暗之中。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冲压着林登万的精神,让他目龇近裂,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他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持剑,咬着牙关,走进破碎的门框中。

着地方......太邪门了......得......立即离开这里!

这里是三楼,我应该向下走去。

于是乎,林登万向更加黑暗的楼下走去

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

黑暗的楼道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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