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从这刻骨铭心的梦中醒来。
……
看着沈依瑶的背影，紫羽声音沙哑地发出了无力的呐喊：“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向着沈依瑶的方向走去，向高天之上展翅而非的她伸出右手。
“仙子姐姐！”紫羽竭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让沈依瑶回眸一视。
她的脸很白，那是一种不健康的死白，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墙灰。
赤色的眸子里面只剩下了疯狂，就在不久之前，她刚刚手刃了仙界最后的一尊真仙，并屠尽了一州的全部生灵。
六对十二翼的漆黑羽翼从她背后舒展开来，再看到紫羽的那一瞬间，嗜血的渴望从心底涌起，她咧着嘴，可爱的小虎牙暴长，化作了一对野兽般的獠牙。
“……”
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沈依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亲手杀了紫羽。
“仙子姐姐，是我啊！”紫羽向沈依瑶展开双臂：“你还记得吗？我是紫羽啊，我们同行了十年，你还记得吗？”
沈依瑶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左手捂着头，右眸中的腥红褪去，让她恢复了一丝丝的理性。
一行清泪从右眼中涌出，沈依瑶咬破自己的舌尖，让剧痛唤醒真正的自己。
“快……”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她嘴中吐出，疯狂的赤红色再度爬上了她的右眼，沈依瑶高举右臂，天空被撕裂，大地被劈成两半，她将紫羽隔绝在自己的对岸。
“跑！”
她用最后的理性吼了出来，随后，四条粗大的铁锁缠住了紫羽的四肢，让他无法翻过天堑，这是沈依瑶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将紫羽锁在对岸，不让他接近自己。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杀了他吧。
“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整个仙界回荡，仙王级别的威压完全散发出来，沈依瑶，她是仙界第一位仙王，同样也是一位堕落成魔而失去了理性的魔修。
她的眼中唯有杀戮与嗜血，短短半年，她已经屠杀了半个仙界，哪怕群仙联手，终究没能挡下她的屠刀。
“杀！”
十二翼遮天蔽日，漆黑的翎羽从天而降，如同陨落流星一般砸向仙界剩下的半壁江山。
炽热的鲜血溅洒，染红了天空与大地，紫羽发疯似地挣扎，但这都是无用功。
“我……什么都做不到。”他双膝跪地，看着沈依瑶远去的背影，数不尽的生灵死在了她的剑下，紫羽仿佛看到了仙界被屠杀殆尽的破灭未来。
但下一秒，他的眼里有光，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紫羽抬起头，向着上天祈愿，声嘶力竭，声泪俱下。
“世界啊！你能听见我的呼求吗？”
“如果可以，请让时间回溯吧！让我回到过去吧！”
“回…未曾…见…去！”
“我要——”
“改…的…命运！”
“去…补…憾！”
雷蛇倾泻而下，如同瀑布一般将紫羽吞噬，让他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
……
阳光照耀在紫羽的脸上，让他被迫从梦中醒来。
紫羽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的小路。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啊！”他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说，“此番终于找到了与仙子姐姐重逢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这提前三个月的相见能否重写历史呢？”
梦后面的内容紫羽依旧记得很清楚，强烈的愿望让奇迹发生，使时间回溯到了他尚未与沈依瑶相见的过去。
回到过去后，紫羽第一时间来到了沈依瑶的身边，了解她的一切。
经过一个星期的跟踪观察，紫羽觉得今日便是与沈依瑶重逢的最好时机。
这里是永恒小世界，是仙界的下级世界，只是此刻的永恒小世界并不安宁。
三年前，燕国发动了战争，而沈依瑶所在的沈国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家，沈依瑶以沈国少国主的身份出访齐国谈判。
只是谈判进行到一半，燕国安插在齐国的间谍便闯入了谈判场地，将沈依瑶俘虏。
而现在，紫羽则正身处于通往燕国的必经之路上。
他打算在今天英雄救美，提前三个月与沈依瑶相遇，试图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去改变她的命运。
紫羽神情凝重，他深知如今的永恒小世界局势紧张，哪怕自己全力干预，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去改变。
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想去尝试。
“没记错的话……上一个结局中，仙子姐姐就这么被虏到燕国，然后燕国国主通过她的天子正统血脉开启了泰岳的屏障。”紫羽一边说一边看向东方。
虽然现在的永恒小世界局势动荡，可是在千年之前有一个名为姬朝的超级王朝统一了整个永恒小世界。
大姬朝君主被称为天子，历代天子都会于泰岳封禅，长此以往，她们的灵力在泰岳沉淀，化作了一道只得由天子正统血脉控制的屏障。
可是百年之前的天子突然暴毙，她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起初，她的妹妹代行天子职权统管大局，可是在一年后她的妹妹又突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天子之位，选择偏安一隅改姓为沈，建立起了如今的沈国。
自此之后，大姬朝名存实亡，分封的诸国相互征讨，直到三年前矛盾彻底爆发。
“没记错的话……”紫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燕国主封禅之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统一。”
只是沈依瑶的命运就显得凄惨了，她所珍视的臣民都死在了燕的铁骑之下；她的母亲更是直接死在了她的面前。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沈依瑶对生活放弃了任何希望，以至于紫羽与她见面时，她已经在房梁上绑好了白绫准备自尽。
“跟我修仙吧，这样，你就可以亲自替你的母亲，替你的臣民复仇了。”
这是紫羽对沈依瑶说过的第一句话，在沈依瑶最绝望之时，是紫羽给她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但是紫羽并没有意识到，从那一刻开始便有一颗暗黑的种子在沈依瑶心中生根发芽，直到在成仙之时才完全溃堤——堕落成魔。
“我想你了。”紫羽轻轻地说，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嘴角也出现了淡淡的微笑：“沈依瑶，我的仙子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