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好久不见。”昏暗的室内,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俊朗男子坐在椅子上,向着坐在马背上的少女招手。
黛拉先从马上下来,后将格蕾沙抱下。格蕾沙站好身子后,整理一下衣领,脸上变成平淡的神色。
毕竟,谈判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波动。
“米伽倻,你来这里,似乎没有事先告知我吧。”格蕾沙的语气特别危险,黛拉也配合地张开红眸,血腥的瞳孔带有凛冽杀意。
男子,也就是米伽倻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意说道:“大小姐您不也猜到我在这吗,再说了,皇家谍报部……”米伽倻微微停顿,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继续说:“您在其中也安插不少人吧。”
格蕾沙听到后面,脸色不由一变,不过马上调整过来。
“海因里希殿下是我的母亲,皇家情报我自然能探听一二。”
此乃谎言,海因里希并没有给格蕾沙这种权利,也未曾允许格蕾沙向谍报部门塞人。这些事,都是格蕾沙瞒着海因里希做的。
不过,海因里希妈妈知不知道这些,格蕾沙也不确定。她做这些小动作就是试探妈妈,是否放权给自己。
当然格蕾沙也有足够自信,来源于身份。她是达芙罗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直系继承人,再加上海因里希对她的宠溺。
“是吗?达芙罗真是手眼通天呢。”米伽倻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轻笑着。
皇家谍报部的情报,本应是机密,但达芙罗家的大小姐竟能用情报人员做事,真是……
看来情报这一块,可以考虑考虑了。
“大小姐,请坐。”米伽倻伸手示意。
格蕾沙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黛拉闭上眼静静陪候在旁。
“革新派在公民院席位已经够了,大小姐能在贵族院拿多少席位?”
米伽倻将报纸平摊,指着上面达芙罗家族的标识,不紧不慢地问道。
格蕾沙用手有节奏地敲击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公民院席位,这重要吗?现在圣纳尼亚大事都由贵族院决定。
“不够。”格蕾沙开始了试探,如果革新派仅想以和平斗争,那完全不值得她冒险。
“大小姐想要什么?”
“军队你们有多少人?”
“一点吧。”
“一点?”
“应该够政变。”米伽倻笑了。
“放肆!”格蕾沙拍桌而起,与此同时黛拉的剑已经出鞘。
达芙罗家族不会背叛皇室,就算格蕾沙支持革新,但也不允许军事政变存在。
“所以说,大小姐您想要什么?”
格蕾沙平缓了心情,淡淡说出两个字:“立宪。”
“怎么分?”
“平权。”
米伽倻又笑了,这笑声蕴藏讽刺。“平权,那就意思是宪法管不了王权?”
“有政权就行了,请不要想着管控女王。”格蕾沙威胁着,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表情。
“走吧,黛拉。”
格蕾沙招呼着女仆小姐,就在出去的前一刻,她又留了一句话。
“贵族院我们有一半席位。”
……
“说起来,我好像今天还有个约定。”格蕾沙出小巷后,摸着白马的脑袋说道。
“明白了,主人。”黛拉说完,便拉着马独自回去。有的事,该不该问,她还是明白的。
看到黛拉离去的背影,格蕾沙从怀中拿出一个贝雷帽,戴在头上盖住蔚蓝发丝。
她对革新派并不信任,甚至带有恐惧,更大的压迫说不定会出自他们。格蕾沙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用魔力启动了胸前的雄鹰吊坠,向小巷外走出。
『皇家雄鹰吊坠,传奇阶饰物』
没有人比格蕾沙知道自己革M的决心,她的目标很简单,美好,真正的美好,不是独属于几个人的田园诗。
为此,那年连蟑螂都怕的格蕾沙,带着病态的笑容折磨死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死囚,引得了玛依的追随。
在辉光异端裁决所追击黛拉时,格蕾沙派皇家谍报部的人暗杀达芙罗领地内的大主教,救下女仆小姐。而代价是,格蕾沙被吊在暗室时,遭到鸢尾的人严刑拷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最后要不是光辉带领骑士团冲进巴德纳狱中,格蕾沙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出来。毕竟,鸢尾是女王的人,海因里希是不会违背伊莎的命令。
格蕾沙漫步走在大街上,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为着生活或生存奔波。驮满货物的驴子被鞭打,路边的野狗被踢着。骑在白马上的晨曦公主,看到底特斯时只会觉得一片美好。但下马的理想主义者,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而底特斯已经是圣纳尼亚不错的城镇,还没有被魔晶工厂所侵蚀。那种更为残酷,更为现实的剥削未曾来临。不过,封建的黄昏下,活着也只是活着了。
格蕾沙不知道支持革新派是否正确,革新派手底下的大工厂造成的伤害她看得清清楚楚。但生产力的飞速发展,却不得不让她选择革新派。
只有革新派吗,格蕾沙犹豫着,康米……
她踢踏着路边的小石子,用手背遮住眼睛望天,久久凝神。康米现在还不行,没有组织力量。工人在圣纳尼亚的势力还是太小了,又被分化。米伽倻他们很聪明,知道用工人管理工人。
不过,康米的发展方向才是自己所期望的,该怎么办呢。王党有四位传奇,革新派拥有军权和庞大的经济,而康米什么也没有。
难道叫工人赤手空拳面对枪支,这不可能,和送命没区别。工会他们成立时间太短,圣纳尼亚工人势力还没有被集中。
到底该怎么办,格蕾沙靠在街边的石柱上,用无神的目光看着街边玩耍的孩子,卖报的小童,打铁的匠人,乞讨的落迫者。明明坚定了选择,现在却如此迷茫。
格蕾沙走到衣不蔽体的老者旁,衣袖中不知不觉滑出一枚银币,到他的口袋。老人好像意识到什么,嚅嗫着说声谢谢。
格蕾沙摇着头,在老人疑惑不解中说了句抱歉,随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消失在街道中。
『真是虚伪的怜悯啊,格蕾沙。你享受着剥削的一切,再用悲悯之情施舍,真是……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