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又是月圆时,奥塔城笼罩在淡淡的薄雾当中。
午夜时分的黑市区,是这座城市最为热闹的区域之一,霓虹灯闪烁、各个店铺向来者展露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有人会问:“如此繁华的城市会留下一处黑市?城中的警察难道都是吃素的吗?”
说来也是,这处黑市区自奥塔城建立以来便存在于此,城市的掌管者更迭了一轮又一轮,它却傲然屹立在这兽妖族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中。大抵是它独有的魅力罢,就如同那朵妖艳动人的罂粟,明知有毒却无法抗拒它给予的快感,这放在犯罪一事上也是说得通的。毕竟所有生灵的意识深处总是藏着一颗渴望暴力的种子,罪恶给予他们的快感可远远高于日复一日的996和007。
然而在这罪恶的街道上,一位身形小巧的少女踏着被各色明灯留下标记的石板路缓缓深入。
塞菲莉娜,这正是这位与此等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的名字。
少女的出现自然引得目光聚焦,论容颜,塞菲莉娜丝毫不逊色于某些店铺里异样女声的主人。精致的面颊略携带着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精灵族白皙的皮肤中浅透出淡淡樱红,好似某些名门望族家那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般,不,少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景不由得让那些只以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直勾勾地盯着这可能是误入黑市街却未携带随行侍从的大小姐。
“嘿,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啊?”一位消瘦的青年犬妖向塞菲莉娜搭话道,其神色只差将内心龌龊的想法写在脸上。
少女不以为然,一双大且明亮的动人眸子轻轻扫视着这位来历不明的犬妖,眼中的不屑毫无保留地被后者收入眼底。朱唇轻张,轻灵的声音传出,“不牢您操心。”
纵使对这位妄图调戏自己的犬妖极为厌烦,精灵一族的教养迫使塞菲莉娜平缓情绪,尽力温和地与其对话。
“那是我打扰了……”不知为何,青年脊背发凉,好似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一般,慌乱之下,他匆匆离开。
无视掉那些下流的目光,塞菲莉娜一如往常一般,穿行在街道之间,寻找着殇留下的标记。她自出生以来便是一个路痴,这也不算是记忆力的问题,否则她也难以记下长老给予她的忠告与各式各样的魔法咒语,也好在帮派中有殇这么位知心友人,总是很贴心地在路上为她打下特别的影子标记,不然外出后回到帮派内对她都是一件难事。
“一个……两个……三个……”塞菲莉娜在心里默数着途经的标记,每个标记的样式都有所不同,有的是只猫咪,有的是只精灵,当然也有的她直至现在也无法辨认出图像所指的具体事物。
跟随着那一个个标记,塞菲莉娜朝着自己目标前行。
若是放在平时,或许这条路也就让她顺顺利利地走完了,最多路上出现几个不懂规矩的新人或吸入过多兴奋剂、**的家伙拦路,不过他们也就能拖延一下到达时间罢了。她身为高贵的光精灵,即使因为纯粹的光明之力导致身子骨的虚弱,但传承下来的力量多半能缓解部分不适,更别谈精灵一族对于魔法这一项的专精。现实往往是塞菲莉娜随手施展出的小型魔法便能将闹事者吓得屁滚尿流。
但今夜为月圆之夜,兽妖在今夜往往会受到影响,身体素质更强了、性情更狂躁了。多亏了此,塞菲莉娜一路上遭到了不少的骚扰,而且都比原先难以解决。
少女原先稳健的步伐也急促起来,怎么说她也算是一个正常女性,被陌生男人骚扰什么的她还是无法接受的。
“小姐……”
一声嘶哑的呼喊吸引了塞菲莉娜的注意力,停步,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摊,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倚着墙壁,其身形被脏兮兮的灰袍所遮盖,空留一副略显得扭曲的面容在外。
“您是在叫我吗?”塞菲莉娜戒备地询问。
“对……就是你……”老人点了点头,身体颤抖着从不知何处取出一块相当洁净的盾牌,“此物……赠予你……”
突如其来的赠礼让塞菲莉娜有点不知所措,陌生人的馈赠至此还是头一次。
“不,我不能拿。”出于戒备之心,塞菲莉娜礼貌地回绝了老人。这种小便宜该不该占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曾经她目睹过年少无知的家伙收下某位店主的礼品而被狮子大开口砍下一只手臂作为替代。若这种事件的受害者是女性嘛,懂得都懂。
“……”老人并未理会她的拒绝,只是将盾牌郑重地放置于地面上。谁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盾牌在某种不可抗拒力的作用下飞向了塞菲莉娜并在后者惊愕的眼神中融入她的体内。
“它……选择了你……”
老人淡淡地陈述着事实,语气愈加虚弱,身体缓缓倒在地上,眼中仅存不多的生机消散而去。而被灰袍覆盖的身躯以一种颇为不可思议的速度腐烂,这种速度使塞菲莉娜无法使用魔法将他的尸体保存下来。
塞菲莉娜不解,素未相识的老人拦住自己,将盾牌强塞予她后死亡。但她并未为此驻足,那位当事人已然死亡,尸体已然腐化为一具白骨,不,现在连白骨也不剩,空留一撮骨灰于摊位之上。伴随着一阵凉风吹过,这位老人存在过的证明,消失殆尽。
“铛!”
身后传来陌生的金属碰撞声,她知道,这片区域即将迎来一场帮派之间的火拼。这种事情在这黑市区可谓是再正常不过了,也许前一天还在与你做交易的家伙,后一天就双目无神地倒在血泊之中。
“莉娜!这边!”殇那熟悉的声音将塞菲莉娜从不知何路为归处的状态拉回现实,一只黑猫在拐角处向着她招手。
“来啦!”
她小步跑向殇所在方向,动人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高兴。
“今天慢了好多呢。”
“路上遇到了点小事,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塞菲莉娜将剩下的半句话吞回口中,“殇~”
“看到了,又是火拼。”殇好像并没有听见她无意间吐出的那个字,看着街道上摩拳擦掌的两批人,“幸好你没事。”
“好啦,咱回去吧,猫他都快等急了吧?”莉娜表情复杂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殇,有些已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
“还好,猫哥他还挺悠闲的。”
跟着殇,塞菲莉娜没有了找路的困扰,很顺利地到达了帮派。
塞菲莉娜的个人房间内,蓝光微闪,盾牌于其背后若隐若现,“妹妹……在身边却不能与你相认的生活真的好苦啊……”
“但是……相认只会更加麻烦吧。她需要成长,即使她的父母已经作为代价……她也需要一个目标——找寻姐姐的下落。”
“当初离开不就是为了磨练她嘛……”塞菲莉娜揉了揉眼睛,“这才不是泪水,是沙子罢。”
房间内,空留盾牌微闪,少女掩面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