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真的是好险呢。”
叶潇犹自心有余悸。
他本穿着的朱红色新郎服被他拉开了胸襟，软拉拉的扯在腰间的位置，别在胸膛前的大红锦绣被他随意的丢在了马车的软榻上。
背着书箱的童子懒散的坐在他的身后，左手捧着漆木的盒子，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小棒沾着盒子中的白色药膏涂抹叶潇的后背。
而叶潇正对着的，衣着净白色箭袖的男人，用手中折扇的那端微挑起了窗帘，嘴角带着笑的看窗外的喜庆。
他听见了叶潇的话语，却并未回过头。
“其实，也没有那么惊险。”
“不惊险？”叶潇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却因牵动了伤势而疼得龇牙咧嘴，“公子你是没亲眼见过。”
“或许吧。”被唤作公子的男人依旧只是笑笑。
他这么说的时候，窗外忽然燃起了爆竹的声响，于是他嘴角的笑容愈发浓烈了。可马车内的另外两人都知晓，公子高兴的并非是那份热闹，他只是隔着远远地看所有人脸上洋溢的喜气，好像这样他就会变得开心一样。
其实，莫说叶潇，就连书都无法确定，公子的笑，究竟是一种习惯，就像寻常百姓面无表情的习惯一般，抑或是真的是在笑？
“不过说真的，那时真的很怕啊。”叶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感慨起来，“怕自己突然就莫名的死掉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怕？”公子津津有味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面色说不出的平静。
“是啊，很怕。”
“有什么好怕的？”身后的书帮叶潇抹好了药膏，都是些治外伤的寻常药物罢了，他将叶潇衣服拉上去的时候，顺口接了话茬。
“有很多很多可怕的啊。书难道没怕过吗？”
书随意的摇了摇头，将叶潇的腰带扎出好看的绣花：“大概没有吧。”
“怎么可能？”叶潇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人不害怕呢？”
书没回话，只是偏头看向了带笑的公子：“公子怕过吗？”
公子晃晃一直合拢着的扇子：“当然。”
书有些怔忡，他竟真的未曾想过，如公子那般的人，竟也会害怕？他突然好奇起来，想知道公子所怕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所有人都必须害怕吗？他忽地又思索起来，他想起了他远在海边城市的姐姐，他想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他要杀掉他姐姐的话，他会不会害怕呢？
他想不出答案来。
“我怕有一天你们都会离开我啊。”公子笑着说，像是开玩笑一样，可书和叶潇都没有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公子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
“没什么。”
书和叶潇一齐摇了摇头，大概他们两人此刻内心所想大致相似。
“对了，虹。”公子放下了撑起窗帘的扇子，看向了叶潇，“要学吗？”
叶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公子跳脱的话语，还是书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他才激动得涨红了脸，说了声学！
“可惜这里没有枪。”公子环顾了下四周，木桌上的茶壶还冒着水汽，剩余的空间，怎么看都施展不开身手。
“去演武场吧？”叶潇提议。
却被书皱眉打断，“太远了。”
“……嗯。”公子沉吟了片刻，他看着手中的纸扇，忽然来了主意，笑：“那就来一次纸上谈兵吧？”
“纸上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