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就伏在马背上,冷色的气流冷冷的割他的脸。
他吐出的雾气变得稀薄,在黑夜下却显眼的很。
墨离马很安静,跑得迅速,他驾着它从长祈城东的太傅府一路窜到了西城外。
雪抚着他的眼睛,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双眼睛。
他总觉得难受,心里像是堵堵的,好像有一头小野兽落寞的背着行囊,离他的心越来越远,背道而驰。
那小兽,有着秋水一样的眼眸。
风玫瑰?
是香气,他冲出城门后的路上,闻到了那淡淡的香气。
思绪被瞬间的拉紧,他扭头望了过去。
十里长亭的檐下,着紫色衣衫的女人,轻轻对着天空伸了手,手中,轻握铜色的酒杯。
女人背倚着红色的石椅,默然的看黑色的亭顶,别在发间的红色蔷薇在风中飘出一瓣花。
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女人曾坐在这个亭子里,痴痴的望着心上的人。
叶潇曾听娘亲说过,十里长亭,长的不是路,是心。
出钱修这座亭子的是很久以前城里青楼头牌的姑娘,她建了这亭子,相约与情郎见面,然而却等到了人老珠黄,也没等回曾经的海誓。
望着亭中的女人,叶潇心头忍不住的一跳。
女人没有看他,犹自举酒望天,那时,她轻启了浅色的朱唇,她说:“停下。”
墨离马发出刺耳的嘶鸣,它被突然从雪中钻出,绷紧的绳索绊了马蹄。
它曲着身子向前倒去,叶潇冷了脸,一掌拍在马的脖子上,墨离剑被他从箭袋中抽出,清冷的光泛过乌黑色的剑身。
他冲进了被墨离马扑腾起的雪的屏障,面色冷的吓人。
佑衾雨?
咬牙念了她的名字,叶潇全身的力气突然泄了下来,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寻她的不是。
又想起了之前,她刺自己的模样。
他想她真是委屈呢,摊上自己这样的家伙。
可这样倒也算了,自己反而豁出命当着她的面,去找另一个女人。
不觉得可悲吗?
他隔空望了佑衾雨一眼,可她的表情仍是那么自若,她又说:“停下。”
是第二次,她这么说了。
恰在叶潇落地翻滚的刹那,叶潇心头一紧,刚借着翻滚止了前冲的趋势,他正握剑半蹲在雪地上。
哗啦!
雪塌了。
叶潇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跌进深深的洞中,滑落的雪埋了他一脸。
“……”
他躺在洞底,这是很深的洞,也很宽,人工挖掘的痕迹显而易见。黑色的洞壁看起来阴森森的。
叶潇一句话也没说,他就躺在洞穴的中央。
望天空的月亮。
那般的柔和。
他在想,在想那个女人。
轻轻俯身,轻轻的喊一句见过公子。
见过公子!
可,记得公子吗?
他不知道那个手脚慌乱的大女孩会不会记得还有一个手脚慌乱的公子呢?
真是可悲啊?他忍不住又一次想,明明没有那个腊梅盛开的夜晚,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不会记得有个女孩秋水一样的眼,月华一样的柔。
佑衾雨比他漂亮,漂亮的多。
可,她到底是佑衾雨啊!
到底是佑衾雨!
叶潇忽然哭了出来,面对着月亮,哭得像个孩子。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
可他就想这么任性下去,就为了那一份任性的悸动。
他哭着。
对着天空喊。
“书,你给我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