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衾雨就坐在马背上,米色的丝绸巾被她随意的环在脖子上面,透澈的丝缕在风雪中向两旁,她脖子的后面飘去。
曾扎在衣襟上随风叮叮当当的铃铛被她一一摘了下来,揣在兜中。
她可不想在马上晃着,满是铃铛的声音。
听得多了,也会烦。
像是在叹息,佑衾雨张开了粉色的唇角,白色的水汽被她呵出。
接过叶潇的嘱托后,佑衾雨最后冷冷的看了一眼书之后,就跨马离开。现在纵马在旷野中,四面都是白与黑的交织,佑衾雨心中反而变得安静了下来。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腊梅要出嫁的消息,不然也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又是挖坑又是斟酒。
说起来,那个能埋住叶潇的坑可是花了叶府下人们不少的时间。
呵呵,她淡淡的牵动嘴角,还真是白费了一般功夫啊。她想,那个叫腊梅的女人真的长得不那么漂亮,为什么叶潇会跟发了情的马驹一样死心塌地呢?
仔细的想了想,她哑然,腊梅的容颜在她脑中的印象并不深刻,她尽力设法还原一个他口中笑着眼含秋水的大女孩。
真的,不怎么漂亮啊。
也或许,女人到底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叫做俊俏。
如果要是不知道这些,不知道叶潇喜欢那个不漂亮的村姑,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蓦地闪过她的脑海。
她陡然刹住马蹄,直直的看前面一片黑色的云甲。
不,不知道的话,他死定了这次!
面颊冷凝了下来,佑衾雨望那队列整齐的黑甲士兵,最前排的卫士皆顶着一人高两指厚的兽面盾牌,他们将盾牌插在雪地中,半蹲着,一只脚掌踩在雪中,另一只脚掌半踮起,脚尖点地。这样的话他们才能将最大的力气用于承受敌人对盾牌的轰击。
在他们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佑衾雨知道,纵然她此刻拼了命的催马撞上去,也哪怕连个漏洞都无法开辟。
更何况,现在,虞国名震中州的兰木长射正站在盾牌保护的阵后,骄傲的将手中的长弓挽成弯月的模样。
虞国特质的箭簇有血槽的黑色羽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站在他们中央的,是着华服的老人,他骑着枣红色的马驹,冷眼看着方才停下来的紫色罗裙的女人突然催马疾跑过来。
没错,佑衾雨突地冲了过来,眼神素以往的平静。
她胯下的马匹不是叶潇黑的深邃的墨离,那是书骑到十里长亭的一匹。
当时,佑衾雨在两匹马间徘徊,最后拍了拍墨离的鬃毛,才跨上了另一匹的马背。
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的远比叶潇那个蠢驴知道的多,她知道叶太傅调动了军队,也知道那军队包括虞国最精锐的长射弓兵。
更知道,叶潇这一去,不再是兴许,是稳稳的回不来了。
可她知道了一切,却没法告诉别人。
她不屑,也不想那样做。
要她哭着闹着挽叶潇的袖子,扯书的衣摆,说你们不要去啊,去了会死的,太傅在那里埋了军队要杀你们两个啊。
好不好笑?
她最后的一扬马鞭,恰好在华服的老人抽出插在腰间的长剑。
马儿嘶鸣,叶太傅缓缓抬起指天的剑凌厉的落下,风声像是切断了,呜呜的难听。
在那之后,是密集的爆响。
似是有无数的毒蛇在一刹那吐了舌芯。
密集的箭矢向着高空攀升,攀升,再攀升,直至一片密密麻麻的落下。
佑衾雨就顶着那落下,米色的丝巾被风吹的飘走。
月光下,紫罗裙的女人跨骑灰马,有米色的丝绸被吹进风中,柔和的边缘还擦着她的脖颈。
在着美好的静谧之上。
铁箭密集而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