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记事以来,顾北就一直跟着父母南漂,明明才八九岁,却是已经辗转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城市。
小学三年级那一年,到底是200几年来着,04、05还是06,记不清楚了,他来到了C城。
C城,一座南方沿海四五线小城,其中一个名为“故里”的小镇更是落于海边。
顾北,正是来到了“故里”。
对于一个北方人而言,海这一个词似乎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
这也是顾北第一次见到海,当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下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样,扑向海边,由于奔跑太过于匆忙的缘故,路上还摔了几跤,膝盖都磨出了伤口,连脚上的凉鞋带都断裂了。
硬生生变成了拖鞋。
待会儿怕是免不了老妈的一顿骂,毕竟…一双凉鞋也要十几元…
可贵了!
顾北却是顾不了那么多,十分执着地赶往了海边,当他来到海边时,映入眼帘的景色让他毕生难忘,这是一个唯美和煦的黄昏,橙红色的天空仿佛正在熊熊燃烧,水天共一色,泛着粼粼波光,璀璨夺目。
海风徐徐。
顾北取出来一张纸,折叠成一架纸飞机,“呼”地一声,丢了出去。
童年的纸飞机启航了。
可惜的是,虽然有了海风的助力,但纸飞机还是没能飞太远,很快便是掉落到浅滩上,化开,最后搁浅在沙滩上,随岁月而风干。
一个不经意间的转眸,顾北却是发现纸飞机一旁漂浮着一个“少年”,那个人呈现大字型漂浮在海面上,远远望去,像是一株无根的浮莲…
顾北没时间想那么多,连忙找到了从堤坝下去的路,穿越过金色的沙滩,踩在浅海面上,直到他来到“少年”的身旁,水位才勉强没过腰间,唔…距离溺水貌似还有一点距离,他又把注意力落到了“少年”身上,仔细一看,微微一怔。
虽然对方拥有一头飒短的秀发,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上,一米六左右的少女,看上去比顾北大上两三岁,上半身是白色无袖小背心,下半身是跑步专用的热裤…人家都浮在海面上,自然是湿透了,白色背心几乎是透明,对方似乎也是小学生,小学生才不穿内衣,隆起的酥.胸完美呈现。
顾北倒是不在意那些,他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只会看脸…对方的脸超好看的,双眼下角都有一颗细小的泪痣,恰到好处的大小,不显眼,却又不会被无视掉。
正当顾北看得出神时,少女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即使闭上双眼,依旧能感受到遮光物体。
“谁!?”
这声线…果然是女孩子,英气又不失柔和。
“我…我我我以为你溺水了…”这是顾北第一次说话,超过了这个年龄段的标准普通话。
小镇的本地人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方言,这标准的普通话引起了少女的警惕,下一秒,她忽而睁眼…这是顾北有生以来见过最美丽的眼睛,眸子里有夕阳、红云、海洋…
却唯独多了一个呆呆的“我”,影响了整体美感。
深褐、近乎黑色的瞳孔,如同两颗黑曜石,镶嵌在一张经过上帝精心雕刻的脸庞上…让少年由衷地感慨——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在萌芽。
却又伴随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距离感…
确定了对方只是一个小学生以后,少女又放下了戒心,仍旧漂浮在海面上,不再闭眼,只是怔怔地遥望黄昏。
“你,在干什么?”顾北再次问道。
少女漫不经心,道:“唔…看星星或者月亮?”
“蛤…星星月亮?”
虽然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哪来的星星和月亮?连我这种小学生都知道这句话有问题。
然而。
面对少年的反问,少女置若罔闻,仍然呆呆地望着天空,过了一会儿,幽幽道:“喂,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嗯…”
“真羡慕你…”言语间,少女的眼眸莫名有些空洞,似乎藏着一种无处诉说的哀伤。
顾北今年才八九岁,哪里看得懂这种眼神,明明什么都不懂,可光是看到这种眼神,便是觉得不畅快。
过了一会儿,少女突然从海面上站了起来,她已经一米六了,比起少年,高了正正30厘米,顾北人傻了。
巨…巨人。
一站起来,她瞄了瞄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噗”地一声,当场笑了出来,笑靥如花。
“不是…你在笑什么呀?”顾北莫名其妙。
该死…笑得真好看,尤其两颗泪痣,在夕阳余晖下,像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一样。
少女嘀咕道:“没什么,只是笑我自己…刚刚竟然对一个小孩子说了这么奇怪、这么中二的话…好羞耻…”
顾北只是沉默。
少女再次开口,“你,喜欢海吗?”
“嗯,喜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
“是吗,那跟我相反…不过,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好好记住热爱一样东西的心情…”
“不懂…”
“不懂就算了…”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
少女沿着海岸线,渐行渐远…只是,她的背影竟然是如此落寞,又是如此的好看…就在这时,天空一道不明物体划过,与少女前进的方向是一样的。
当时,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是流星,浪漫而奇幻的流星。
若干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也许不是流星,只是飞机。
那一道尾气拉开了一整个盛夏的序幕…
那一场盛夏的不期而遇,填满了少年的青春。
……
夜里七点多。
顾北在海边等了很久,父母和姐姐赶过来海边接他到新家,一见到凉鞋坏了,老妈又打又骂,说他是败家玩意儿;顾北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女孩子,倒是没有在意老妈的打骂,反正忍一忍就过去了。
从小到大,挨打挨惯了。
在前往新家以前,老爸带着顾北来到一栋豪华的别墅。
别误会了,哪怕是顾北这样的小学生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新家,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房子,三层半的欧式建筑,自带花园与车库。
莫说顾北了,连老爸这样子的南漂也像是一个乡巴佬,找了半天,不知道门铃在哪里。
一旁的姐姐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降维打击一样,憧憬之余,竟然还有一丝咬牙切齿。
“妈,我们要见谁?”顾北问道。
老妈拉住顾北的手,凶巴巴,道:“房东…你等一会儿别乱说话了,免得得罪人,知道吗?”
“噢…”
老爸终究找不到门铃,又不敢拍门…
所幸的是,正当一家人陷入苦恼的时候,一个佣人模样的阿姨从别墅里面开门了,问清楚来意以后,喊来了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并不是一个人出现,身旁还跟着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