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丝毫没有影响顾北的心情。
这天夜里,顾北在去海边散步的路上,到海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根一元的棒棒糖,买了自己最喜欢的葡萄味,又兴高采烈地来到莫南家的别墅。
那个熟悉的篱笆。
可惜的是,莫南今夜并不在那里弹钢琴,少年有些不甘心,以为莫南还在家里,只是没有弹钢琴,于是乎,他拿着一根棒棒糖,在那一条街道上游荡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是每隔十几分钟必然经过一次莫南家。
终究是没有见到莫南。
真奇怪…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什么比盛夏夜晚的海风更加醉人了,可即便如此,这一夜的风儿显得格外苦闷。
自从少年抵达这一座沿海小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奇怪了…
顾北还是不舍得吃拿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放在房间的书桌抽屉里,暂时藏起来了,计划明天再找莫南,再把这一根棒棒糖交给她。
然而。
接下来的两天夜里,少年都没有见到莫南。
周六夜晚,七点多,晚饭刚刚结束了,顾北连忙跑回房间,想要再尝试一下把那一根棒棒糖交给莫南,可翻了半天,竟然是找不到了。
嗯,是的,棒棒糖失窃了。
这可真的是人类史上最恶劣的事件,毫无疑问,没有之一。
顾北问了全家人。
父母都否认了。
姐姐舔了舔唇,也否认了。
“神经病,谁拿你的糖果?该不会是给老鼠偷吃了吧?”
听到姐姐顾倩倩的这一句话,小学三年级的顾北顿时恍然大悟,这是一个寒酸的屋子,不光表皮都是红砖,连内部都只有水泥,确实容易滋生蛇虫鼠蚁。
“我恨老鼠…”
除了上学日以外,家里都不会给顾北零花钱,因为可以在家里做早餐。
迫于无奈,周末一整天,顾北一个人外出海边捡罐子了,他花了几个小时捡了足足二十个罐子,去收废品那里换了两块钱,又欢呼雀跃地来到小卖店,一口气买了两根一块钱的棒棒糖,分别是草莓味与葡萄味。
怕莫南不喜欢葡萄味,他特意准备两个选择。
下午六点多。
顾北回去了春风里大街的家里,虽然非常期待晚上见到莫南,但还是得回家吃晚饭。
一回到家,便是见到老妈与几个工友正在家门口打牌,原本也没什么,转眸一看,竟然是见到桌面上有一条进口糖果,正是莫南上次给自己吃的那种。
“妈…妈…你你你怎么有这个糖果?”
老妈大概是输钱了,不耐烦道:“滚一边去,倒霉孩子…”
“不是,我想问糖果怎么来的?”
“你真的很烦,影响我的运气…噢,你说这糖果对吧?我下午去找房东太太交房租了,她送给我的糖果,说什么欧洲进口,十二欧元一条,一共才十二颗,贵得很,给你吃一颗就好了,别全吃了!知道吗?”
这一刻。
听完老妈的话,少年的手原本还紧紧地攥着兜里的两颗糖果,忽然没了力气,一下子松手了。
噢…原来不是一块钱一颗的糖果,而是一欧元一颗的糖。
这年头…一欧元到底等于几块钱?
少年突然有些犯糊涂了…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顾北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两颗糖送给莫南了…
……
第二天。
这又是每周最令人讨厌的日子——周一。
周一的清晨不需要早读,有一个每周循例的升国旗仪式与例会,如果是重大会议的话,需要搬椅子到操场,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那就是例会,不需要搬椅子,站着听半个小时就够了。
“升国旗,奏国歌!”
当这一句话传出来以后,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做做口型,又或者是有气无力地唱国歌…
就在这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嘹亮歌声从三年级传了出来,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师生的注意力。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昂首挺胸、眼里有光的少年。
除了顾北以外,还能有谁。
绝大部分的同学都觉得顾北有些不对劲,以陈嘉飞为首,一部分男生更是当场绷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又是那个傻子…”
“他好奇怪,是不是有病?”
“他,有点不正常…”
“蠢死了…”
顾北其实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他并不觉得丢脸,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只是继续无视,继续引吭高歌。
虽然说自打懂事以来一直跟着父母南漂,但是少年仍然依稀记得一些小时候与爷爷相处的画面,爷爷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时常会非常深情地凝视挂在客厅的伟人画,又有时会莫名深情地凝视这一片土地。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他也就成为了这样子的人。
顾北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与笑声,等到升国旗仪式结束以后,学校领导上台发言了,期间,他倒是有些分神了,左顾右盼,他在寻找莫南所在的位置,他连五年级在哪里都不知道。
“郎漫,五年级在哪里?”
“喏…那边。”
循着郎漫的指尖望去,顾北终于找到了五年级的位置,却还是找不到莫南…
因为他太矮了,即便在三年级的同龄人之中也是最矮,位于队列的最前面,周围一个个都是巨人,视野狭隘得很。
哪怕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
“不要吵!安静!”
这一回说话的人名字叫做林予易,他是班上的班长兼任体育委员,每逢集会,总是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个子高高的,一米四五左右,皮肤很白皙,白皙得像一个妹子,平时没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顾北特别晚熟的缘故,他其实不太懂如何欣赏一个人的外貌,几乎没有审美,只知道林予易很受欢迎,无论是班主任,还是其他同学都非常喜欢他,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瞎嚷嚷。
“噢…”
顾北回应了林予易一句话,他其实不讨厌林予易,后者至少不会像陈嘉飞等人一样欺负自己。
顾北的世界观特别简单——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就不想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