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北被扇了一个耳光很不爽，虽然汤园被调戏了也很不爽，但是他俩都原谅了那两个六年级男生。
原因无他。
不是圣母，而是当两个男生被踢蛋蛋倒在地上打滚时，他们已经很同情他们了，再也不想施加其他的惩罚。
不愧是谢宇临，出手快狠准！
与此同时。
不少周遭的同学见到了谢宇临打倒两个六年级男生的一幕，一个个都表示佩服，男生有些崇拜，女生则是有些仰慕。
在此以前，谢宇临在附近几个班级便是比较出名、以及受欢迎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很酷，还因为他学习成绩好、体育也很强；现在，他似乎更加受欢迎了。
汤园也跑上去跟谢宇临说了一声谢谢。
挨了一巴掌的顾北，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却不料。
下一秒，汤园转过身子，来到了顾北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蛋，关心道：“顾北，你没事吧？”
闻言，顾北只是后知后觉，憨憨道：“唔…其实那个男生没用力。”
这是真心话。
那个六年级男生本来就怂了，这一巴掌只是吓唬人，根本没用力；顾北是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只不过。
这一刻，当顾北望着汤园有些担心自己的眼神时，迟钝地怔了一下，本来不疼的，忽而有些疼了…
他是如此中二地想到——我好像变弱了。
女生，果然会影响男生拔剑的速度。
后来。
四个人一起回去教室了。
汤园、谢宇临与郎漫走在最前面，顾北一个人走在后面，没什么意义，纯粹是校道人多，四个人并肩走，有些不方便，仅此而已。
从前，汤园一直都是私底下与三小只有所接触，在学校里，总是假装不熟悉；现在，她有些放开了，即使在人前，依旧会与三小只呆在一起。
顾北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观察周围的人。
独自走在后面时，他能见到——汤园与谢宇临有些熟络，郎漫一直在给汤园献殷勤，却得不到重视。
走在前方的人，总是见不到后面的人；走在后面的人，总是能总揽全局…
同理，高处的人永远不知道底层。
同一天。
下午五点，放学后，汤园少见地陪三小只一起放学回家了，由谢宇临负责载汤园，后者这一回倒是醒悟过来了，她上一次被顾北那一句“坐我杆上”欺骗了，真的坐在了前杠上，这次乖乖站在后面。
顾北骑着郎漫的自行车，载着郎漫。
虽然郎漫比顾北高、也比顾北壮，奈何他有些虚，力气也不够大。
两台自行车，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学校，先是过了马路，又是沿着那一个鱼塘前进，经过专门售卖油炸食品的小摊，一路沿着小镇道路前进，在春风中，多少有些惬意，似乎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了。
虽然生活上有一丢丢困难、家里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但是顾北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知道自己在亲情上有所缺失，但迟早会好起来的…
即使撇去家里不谈，他还有莫南、谢宇临、郎漫、汤园、以及步行街的大家。
他真心觉得自己很幸福，希望这一份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
完美世界，一定是存在的。
……
四月初。
期中考试来了。
顾北稍微有所进步，大概进步了十名，全班第三十五名，他的本地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至今一句话都不会说，反倒是普通话，标准得有些恐怖，虽然才小学三年级，但现在去考普通话，估计能混个二乙。
方言，其实真的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
语言里，藏着故乡。
可是，顾北没有这种东西。
他不怎么记得小事情的事情了，除了一些关于爷爷的模糊记忆以外，什么都忘了，自打懂事以来，一直跟着父母到处漂泊，他也挺担心有那么一天，父母又要换工作，然后又要搬家了。
顾北属于那种幼儿园都拿不到小红花的笨小孩。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拿到了故里小学的进步奖，他兴高采烈地回家了，结果刚刚到门口，又见到父母在吵架了。
转头一看，顾倩倩正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张全年级第三名的奖状，她目光闪烁，想了一下，还是藏在了书包后面，自顾自地回去房间了。
望着顾倩倩的背影，顾北有些感慨——顾倩倩，她真的好厉害，不光多才多艺，还品学兼优。
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用。
个人努力，在一些更加绝对的东西面前，似乎没什么意义。
年仅八岁的顾北不知道那绝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却是非常地强大，比沙皮狗还要强大。
哪怕是自己，再加上谢宇临和郎漫都无法战胜。
画面回到这一刻。
老妈见到顾北回来了，一见到顾北手上的奖状，野蛮地接过来一看，进步奖，全班三十五名，她不仅没有表扬，反而愤怒道：“你…你你你也太没用了，太不争气了！全班五十人，你怎么好意思考个三十五名…真的是！唉…”
紧接着，老妈扶着额头，又骂了两句，便是摔门而去，只留下有些难过的顾北，以及一脸无奈的老爸。
细细一想。
顾北与老爸平均每周聊天不超过五句话。
老爸是一个一米七七左右、身材匀称，留着一个三七分中短发的男子，衣着朴素…不…寒酸应该更加适合一些，他是一个被生活摧残得很厉害的人，总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边发呆一边抽烟。
他待人很温和，也许是骨子里是一个纯良的人，又也许只是卑微。
少年想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了吗？”
还没等老爸回答，顾北便是自问自答，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闻言，老爸露出了苦笑，低眸一看，见到少年手中的奖状，接过一看，道：“嗯，三十五名吗？再加把劲吧…你是男孩子，要更加努力才行…”
“噢…”
大概是为了安慰顾北，老爸随后还是掏出了一张十块钱，塞进了他的手中。
顾北也只是接过钱，没有再追问父母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再追问，但还是很快知晓了父母吵架的原因，毕竟老妈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她在之后几天也吵了几次，顾北夜晚在房间里便是听到了，一边做作业，一边听着老妈的骂声。
前面不是说了父亲厂里有一个生产主管的职位吗？
老爸没选上。
厂长的一个亲戚顶上了。
在成功的众多因素中，努力是最廉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