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把你们兄妹二人当着家人看待，我也知道你们目前的家庭情况有些困难，所以把小悦留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昨天小妍给我们说柳悦愿意住过来的时候，我很欣慰，我也很开心。”
何毅拍了拍柳方的肩膀，抽掉了香烟的最后一口。
“正好这两个月你杨阿姨放假，可以好好陪小悦。”
“何叔对我们兄妹如此之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柳方声音颤抖。
“不必了，就当做是我的赎罪吧...”
何毅灭掉了手中的香烟。
何毅其实有两个女儿，第一个是何妍，第二天是何悦，只可惜何悦没能顺利出生。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跟何妍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面，他来回渡着步子，以至于整个楼道就只剩下了他何毅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何妍那个时候还小，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在手术室外面这么焦急，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轻轻摇晃着肉乎乎的小腿，她在等待自己妹妹的出生。
那年何妍七岁。
何毅跟杨蕊结婚的第二年有了何妍，再生下何妍之后的第六年有了何悦，在何悦出生之前，何毅都给她取好了名字，女的就叫何悦，至于男孩子叫什么，他还没想好。
杨蕊去了手术室已经快十个小时了，而这十个小时何毅一直都在手术室外走走转转，若是有计步器的话，现在都刷爆了。
“嘎吱...”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手术医生。
在医生的口罩上还有这些许血迹。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何毅见到医生出来，赶紧上前抓住了医生的手。
“哎....”
那医生摇了摇头，然后取下了口罩，长时间戴着口罩让他脸颊都出现了勒痕。
“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直击何毅的脑门，他身子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呼...保大还是保小。”
医生低了低眼。
何毅先是一愣，然后说出了两个字。
“保大！”
在保大还是保小上，何毅没有犹豫。
“那好，在这个上面签个字。”
“嗯。”
何毅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同意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那么请默哀。”
医生接过签好字的同意书回了手术室。
这里是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网剧，不会出现奇迹，既然签下了同意保大，那么自然不可能出现两个都存活下来的特殊情况，与其祈祷两个都活下来，倒不如保佑杨蕊没事。
何毅坐在长椅上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明白，他签下这个同意书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他没有办法，母子必须舍弃一个，杨蕊是他的初恋，从他中学开始就认识，而后面从高中交往再到大学毕业结婚，这十多年来的感情怎么可能保小。
所以他选择了保大。
这就意味着，在何毅心中，他是个杀人凶手。
是他断绝了一个还没看见这个美好世界的生命，他是个罪人，就算没有任何人去责怪他，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抓着自己头发表情狰狞，他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爸爸....你没事吧？”
何妍还小，她什么不懂，她只知道一向要强的父亲居然像她们班那些生闷气的男孩子一样。
“爸爸？”
何妍站了起来，她走到何毅的面前，用娇小的身体抱住了何毅的脑袋。
她不明白保小还是保大的意思，但她知道看父亲这个表现，母亲现在的状态一定不好。
于是她上前抱住了何毅的脑袋，轻轻抚摸着何毅的背。
“爸爸不用担心，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何妍安慰着何毅。
是啊，一定会没事的！
何毅抬起脑袋，把何妍抱在了怀里。
到最后奇迹并没有发生，医生表示自己也尽力了，大的保住了，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摇头叹气，也就只是最后能做到的了。
柳方在一边听何毅说完了这些，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但何毅在描述那段时间的时候还是会面露痛苦的表情，而且他已经抽掉了五根香烟。
“所以，其实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你们的出现。”
何毅又猛吸了一口香烟。
“而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你杨阿姨会这么喜欢你们，你跟小悦这对兄妹，让我们想起了那没能成功降临到人间的孩子。”
“虽然这话说得有那么一点儿无厘头，但我希望你能接受。”
何毅熄灭了手中的香烟。
何毅长吐一口气。
“小柳，把这里当做家就行了，若是不嫌弃你做我儿子也行啊！”
何毅把脸上严肃的表情抹除，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他一直大手拍打着柳方的肩膀。
“不过我想你应该是很不愿意的。”
何毅想到自家那个女儿。
街坊邻居都在传何妍跟柳方很般配，他刘毅自然而然是听到了耳朵里面，他们说何妍跟柳方很般配，他对于这个流言并不排斥，他也很喜欢柳方这个小伙子，自家姑娘跟他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嗯，何叔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跟柳悦给你们家带来的麻烦足够多了，不想再带来更多的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家何妍不也给你到来不少麻烦嘛！你跟她能好好相处我是很开心的。”
何毅转头看向柳方。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女儿以后也拜托你了。”
“嗯...啊？”
柳方答应得很快，好在反应及时发现了何毅所说的话不对的地方。
什么叫以后也拜托你了。
这话完全就像是婚礼上，老父亲把女儿的手交给新郎才会说的话把？
莫非？
不会吧？在柳方的理解范畴中，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把自己白菜送出去的老父亲
何毅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估计是缓和一下刚刚比较严肃的话题，一定是这样。
毕竟柳方也觉得刚刚何毅说的话很沉重。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没有的事！”
柳方连忙摆手。
“我当然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