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让我们把画面移向佣兵团。由波比而产生的异变。
整座城市的信息传输都陷入了瘫痪,波比的使魔能力意外的失效了。在这种关键节点出错,让塔莉娅分外苦恼。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波比。”
塔莉娅抱着从刚才开始就一蹶不振的波比,看上去十分焦虑。
站在塔莉娅身旁,丰收节自愿留下加班的麦克斯则是坐在前台上了调查着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睥睨。
“塔莉娅小姐,波比的通讯魔法,进程似乎被中断了,甚至还遭到了不明人员的反编译,一股不明的魔力还试图乘机侵占本体.....”
“所以波比就陷入了紧急休眠,防止被反作用的魔力影响......能做到这种事,恐怕就只有........”
塔莉娅说完这番话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家伙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攻击使魔波比的分身,不难推测出莱姆城内部的防卫力量说不定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这种不妙地情况还是发生在人们将警惕松懈到最大的丰收之夜.........
“克鲁斯现在该不会也遭到这些家伙的袭击了吧——”
想起不久前那家伙的自作主张,这让塔莉娅内心的焦虑又加重了一分,而在她身旁的麦克斯则是安慰道,
“身为前国家骑士团团长,在隐退后还拥有s级冒险者称号的克鲁斯大人应该不会出问题的,他现在应该正在忙于保护那些在莱姆中央广场尽情享乐的平民吧!”
"........他在关键时刻,几乎都不会掉链子的。"
也不知道现在洛卡斯否找到了克鲁斯那家伙的踪迹。
按克鲁斯平常的作风,他总是会根据自己的意志打破现有的安排,把他认为需要亲自去做的公务全部包揽起来,也几乎从不在意这样做给他人带的困扰......
想到这里,塔莉娅长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喘过气来,麦克斯又突然惊叫起来。
“这是.....什么。就在刚刚收到由教会发布的讯息.......这是疯了吧——怎么会突然安排上这种活动!”
“你先别急,现在哪怕就是看到克鲁斯那个老家伙被神秘势力绑架后对方给我发送的通告我也不会太意外。”
塔莉娅把头凑在了柜台的魔法观测仪器前,一张精美的邀请函映入眼帘。
见证近百年来莱姆城最疯狂的丰收之节,中央广场的庆典今晚乃为所有公民的共同狂欢——一起见证莱姆城守护神像的真正姿态吧,这是唯有今晚才被克里泽尔之神准许的喜悦。
邀请函左下角的署名,是教会和佣兵团联名发布的印章。
“这个东西是恶作剧吧.......一定是恶作剧吧......”
塔莉娅多么希望自己能看到这个东西是在做梦,她满怀期望地望向署名下方的日期,多么希望这个邀请函填写的日期是恶作剧,时间其实是日历上不存在的日子。 K778年9月18日 。毫无疑问的就是丰收节的日期。
她又满怀期望地用鉴定眼去判别这个联名印章的真假,但是很遗憾,这个联名印章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还是出自于克鲁斯之手。
“我是不是最近太过疲劳了,所以现在的我其实根本没醒?我这应该还在做梦的对吧。嗯,也是,是我最近太过疲劳了。不过这个梦太离谱了我还是赶紧醒来吧.........”
“塔莉娅小姐!不要这样自说自话的逃避现实啊!”
麦克斯扶住了试图通过倒地解决问题的塔莉娅,而塔莉娅则是神色格外黯淡地开口道,
“他们是疯了吗......守护者神像这种莱姆城最后的命脉,他们是怎么敢在今天莱姆城被恶魔入侵拿出来展览的?”
“没有一点战斗力说他们是吉祥物都算是侮辱这个词的教会和从昨天开始都没有看到人影的克鲁斯居然还有心思签个这种邀请函让大家去参观守护者石像?这已经是离谱到我想要当场辞职的鬼故事了!”
“到时候在演变成恶魔笑嘻嘻地跑到中央广场来看乐子,一锅把缺乏防卫的莱姆城和守护者石像全端了。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一定会在历史上遗臭万年吧——以后那些才读书的小孩子看到这种荒唐的事件后说不定都会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家伙们啊!我也觉得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好像塔莉娅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了,但好像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那么,去找卡尔吧。把卡尔那个家伙抓起来去中央广场死命保护守护者神像吧。毕竟也只有那个家伙掌握着把佣兵团的大家重新集结起来的方法。顺带你去一趟冒险家协会吧,发布紧急的a级委托。现在也只能下血本请这些神仙来帮忙了,至于产生的费用麻烦请全部记在克鲁斯的账上——”
无法理解,前脚先是解散了佣兵团的保护,后脚又是联名教会发布这样的邀请函,还不忘记亲切地给这里也发一张。
冷静的可怕,塔莉娅。马克思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癫狂的塔莉娅,吞了吞口水,
“好......好的,塔莉娅小姐!”
麦克斯丝毫不敢倦怠地应答道,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前台的魔法仪器,就在刚刚又收到了一条新的紧急讯息。
“塔莉娅小姐......卡尔队长又发来了新的讯息.....”
“卡尔?正好省去了我去找他的时间。看来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负责一些嘛.......他那边有什么发现?”
看到讯息里只有短短三行的简单文字,传达的讯息却让麦克斯难以想象自己的眼睛,
“塔莉娅小姐,我也无法确认这些情报的真实性,但请您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
“........这样吗,你说吧。”
隐约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塔莉娅似乎也大概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从克鲁斯最近的异常,和洛卡斯不久前的态度来看。但她却始终不愿意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
“只是一味的逃避,连剑刃都无法变得锐利。在面对残酷的现实之前,要先让自己的心之刃变得锋利。”
莫名想起了,以前那个家伙训诫自己的话,过去的场景压抑不住的回显出来。
曾在某年酷暑之中,克鲁斯指导自己挥剑的时刻。
“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唯有你手中的剑刃不会。如果哪一天,你身边的人背叛了你,你要摒弃和那个人的记忆,挥剑保护好自己。”
手起剑落,伴随着克鲁斯剑刃的出鞘,掀起了一阵夹杂着冰晶的风浪——
为何会在现在这种时刻?想起那时的场景呢。明明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克鲁斯背叛了莱姆城,他已经同化为恶魔。洛卡斯独自在教会面对上百名恶魔需要增援。我已经集结了佣兵团还有冒险者,中央广场的安全需要你的力量。”
麦克斯沉声说出了卡尔传达的讯息。塔莉娅只是埋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的话语,在听完了麦克斯的转述后,像是不死心似的跑到柜台前的屏幕去亲自确认讯息的内容。
她多么希望是麦克斯念错了,又或是卡尔像以前的作风那样,在讯息里藏着什么隐藏的字符,刚刚听到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假消息。
在塔莉娅亲自看到卡尔的讯息的那刻,卡尔的再现魔法发动了。
塔莉娅站在了虚构的画面中——眼前所呈现出的,是洛卡斯和克鲁斯苦战的场面。塔莉娅看到了——克鲁斯在使用恶魔的魔法。
她看到了——克鲁斯默认自己已经是恶魔的那一刻。
所谓用于自我麻痹的说辞,在绝对的真相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心中十多年来构成的防线,在此刻崩塌了。
“塔莉娅小姐......”
看着塔莉娅在知晓这个情报后,缓缓地瘫倒在地的样子,他也同样为此感到无力和悲痛。克鲁斯团长曾是守护莱姆城的英雄,也是曾随着国家讨伐无数次邪灵的英雄——而在今晚这种特殊的节点,他们收到了这条没有什么真实感的噩耗。
若是平常的话,塔莉娅一定会愤怒地质问情报的真实性并怒吼着:“开什么玩笑?”
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即将把莱姆城推向深渊的克鲁斯。只是一味的逃避是无法迈向未来的.....想到这里,塔莉娅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不禁颤抖着,不争气的泪水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但她没有掩盖自己的泪水,而是选择抬了满是泪水的脸颊,重新站起了身,极力保持平常地对麦克斯说道。
“我们走吧,麦克斯。一定要保护好莱姆城。”
“........我相信卡尔的情报。”
她用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克鲁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语拂过了她的耳畔:
“做好挥剑的准备了吗?塔莉娅。”
那是初遇寒铁骑士,外表看上去分外冷漠的银色男人,对自己伸出手的场景。
那是一个寒冰刺骨的冬日。冰和血的触感,足以在记忆里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苦,年幼的精灵族女孩蜷缩在被损毁的家园之中。亲眼目睹家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被那些沉沦于<精灵之毒>的教徒们所杀害的场景。
做出泯灭人性的屠戮并不需要过多的理由,他们只是在<精灵之毒>之下的提线木偶,为了得到比呼吸都还要重要的<快感>罢了。
将精灵的血肉磨成粉状,再撒上苏格蒂兰的香料,就能获得超越精神的至上快乐——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沉沦。
正是因为缺少力量,才会让自己的族人遭受这样的命运。
正是因为缺乏秩序,才会让犯罪者如此逍遥法外。
正是因为缺漏人格的底线,才会让人前仆后继地渴求病态的快感。
能做到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年幼的她被全家人努力地保护而幸存下来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像其他大部分幸存者那样去逃避,虽然逃避比噩梦还要残酷的现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想家人们就这样白白地死去。
——想要靠自己的双手亲自抓住未来。
"请带我走吧——我也想要拥有力量.......克鲁斯骑士,大人......"
就在寒铁骑士和他的佣兵团们赶到现场并击败每一个还站着的敌人,准备为幸存者善后的时候,塔莉娅毅然走上前来,扯了扯克鲁斯铠甲上披风的一角。
很自然的,女孩的言行比起让周围的人所理解接纳,更让人觉得是她的脑子被吓坏了,随行克鲁斯的佣兵纷纷带着与其说鄙夷,不如更像是同情的表情盯着塔莉娅幼小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只是被一时的仇恨冲昏了头脑,我希望你能先冷静一会儿。”
“我叫塔莉娅!我想要拥有力量去改变着一切......让这些坏人都得到报应!让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想起了家人死去的那刻——为了保护年幼的自己,战斗到死的身影,比起悲痛,这份情感更像是悲壮的奋起。
“让他们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
满溢的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中形成**大海,塔莉娅带着哭腔,用稚嫩的语气艰难地哽咽着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脱力般的栽倒在地,
“做好挥剑的准备了吗?塔莉娅。想要悲剧不再发生,比起一时的冲动,更多的是依靠着未来的你所挥出的每一剑——”
克鲁斯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在寒铁骑士的眼中,眼下的女孩或许比不少真正的骑士的觉悟都要强烈。
“我......准备好了。”
回忆与现实的场景重叠,当下的塔莉娅,就像那时回答克鲁斯的话语一样决断。少女不在稚嫩,少女不再迷惘。
对于挥剑的觉悟——为何而战,为了谁而战。心底那份坚定的答案指引着塔莉娅向前,那是克鲁斯的话语曾给予她的勇气。
“要将心之刃变得锋利吗?”
塔莉娅在踏出大门的前一刻,像是自问自答般地喃喃道,
“怎么可能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把你轻易的忘掉。”
闭上眼睛,近十年来和他度过的点滴如同放映的画卷的一般源源不断地闪过,
因你而重获新生。
因你的引导而走上正确的道路。
因你的陪伴才重新找回了家的温暖,即便自己很少表达这样的情感。
“——所以我要打败你后亲自审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