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死物一瞬间被人从背心刺穿胸腔,穿透声像颗煮鸡蛋被磕碎般干脆。
而此刻姜妄正反握短匕搅碎了这头死物的心脏。
谁都想不到长刀会从一具尸体胸腔袭来。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暗杀,安排一轮比一轮强的死物用来麻痹对手,形成思维定式后真正的猎手悄然入场。
这个人藏匿在死物群中,很有耐心的盯着姜妄,等待出手的时机。
终于,手持双刀的少年杀的红眼,那柄用于应付突然袭击的短刀插入了一头死物的心脏。
绝佳的机会,一直隐藏在死物黑袍后的那把刀以死物尸身为掩护,雷霆之势推向少年的胸膛。
通体雪白的刀身铭刻复杂的花纹,黯淡的花纹喝到血之后就会激发刻印在刀身内的神纹,这是把斩过神明的妖刀。
对面的这位存在他相信哪怕刀切入心脏也不会死亡,这把刀的唯一作用是封印那位存在的权能。计划施行的很成功,男人握着刀柄的手激动的发抖。
千年以来,终于有人将刀贯入这位存在的心脏。这是一份了不起的荣耀,数岁以来的残杀将在他身上终结,弑神的名号将为他加冕,甚至他可以替代这位存在。
这个世界的蛋糕是有限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肆意瓜分,将这块大蛋糕分割成无数块,按他的地位以往来说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但杀死这位存在后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这样的弱小,杀了他一点一点吞下他的血肉,权力的更替本质上还不是你吃我我吃你,一点不剩的吞了他,替代他。
欲望在他的心里毒火一样蔓延,那双金瞳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幕后那位要吃他,难道自己就吃不得吗?
面前的这位存在被封印了太久,能发挥的权能十不存一。
以前高高在上的存在,现在将要成为自己登上权力巅峰的垫脚石。从来没有表情的男人,病态般的脸上终于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
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的转动了刀柄,搅碎这颗心脏后世界就将掌握在他手里,到时候幕后那位又算得了什么。
姜妄的左胸被一把长刀贯穿,面前的死物早已被这把长刀化成一滩浓血。隐藏在死物后的那张面孔终于出现。
病态的白脸加上一双金瞳,除了一双眼睛再无一物的脸竟然在笑,分外瘆人。
姜妄想起了白微微曾经提过一嘴只有一双眼睛的人,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这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在刀刺来的瞬间姜妄就开启了规则,那柄刀的速度太快,虽然还是刺进了他的身体却也被归鞘锁住。男人想要转动刀柄的时候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反应时间。
少年手里刀光一闪,本来想要下手的男人被他抢先用刀插入心脏,一瞬间摧毁了生机。
“我的心脏在右边”,姜妄看出了他眸子里的疑惑。
幕后那位大人从来没有说过男孩的心脏在右,依那位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原来从他接过这把刀的那一刻,他就被放弃了。这是男人最后的想法。
男人眼里的生气掉落,身体逐渐没了支撑。
少年一脚踢开了他,轻而易举拔出了胸前的长刀,权能疯狂修补他的身体,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
大雨渐渐停息,没有死物再冲上来,姜妄的视线里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随着雨停渐渐消失。
苏柠赶了过来,看到少年没事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姜妄手里的那把刀说:“这是把斩过神的刀。”
“斩过神的刀?”姜妄不解。
苏柠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是有人故意把这把刀送到你手里的。”
姜妄也陷入了沉默,这些死物在雨停之后消失不见,就连地上的尸首都消失殆尽。
白微微也说过白山这几个月大雨不停是有古怪。现在看来一切的背后都是那位神在操控,那么神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脸上只有眼睛的男人其实已经成功了,如果自己的心脏和常人一样大概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如果是那位神要将这把刀送到自己手里,大可不必用这么复杂的手笔。
真是来特意送刀的话那岂不是那位神故意放弃了这个脸上只有眼睛的男人,神要借自己的手杀掉这个人吗?
姜妄一时想不清楚。
黑云褪去,泡在墨海里的月轮终于钻了出来,莹白的月光洒在峰顶上,少男少女坐在帐篷边数着星星。
来提议看月亮的安苒反倒晕在帐篷里睡大觉,苏柠那一记手刀打的刚刚好,安大小姐估计要睡到明天早晨。
姜妄坐在苏柠旁边已经没有了几个小时以前的那种紧张,不论是见识了苏柠那把刀的威力后还是两人一起杀退成批的死物。姜妄都没有理由再怀疑这个神秘的雪发少女会对自己不利。
至于她的目的他现在也懒得想,是朋友或是敌人,对于现在的姜妄来说显得并不重要。
两人安静的靠在帐篷上,姜妄转头看向女孩。
少女静坐在一旁,纤细柔顺的雪发整齐披散下来,月光下脸颊的线条柔软。
很难想象挥刀如此凌厉的少女会有这么恬静的一面。
几个小时前的两人刀剑相向,现在竟然能安静的坐在一起看月亮。
姜妄频频侧目,少女稚美的容貌暂且不说,真让他感觉惊艳的是这一头雪发,越看越觉得柔和端静,娓娓纤长。
旁边的少女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便转过头与他对视。
姜妄没有偷看被本人抓包的觉悟,而是咧开嘴露出白牙,笑问苏柠这头白发哪染的。
几小时前见到这一头白发即使被打飞他也没忘记问这一句话,得到的答案是少女的凌厉刀光。
苏柠这次倒是没有再拔刀,而是再度望向了夜空。
……
灰暗的大殿里,黑衣的男人恭谨而立。
不远处的黑暗里,悠扬婉转的女声传来:“刀送去了吗?”
黑衣男人的身影压得更低,愈发恭敬:“君上,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