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是被安苒踢下车的，香艳无比的风光后是少女冰入骨髓般的冷淡态度。几分钟前还如胶似漆的两人转眼间仿佛有滔天仇恨。
“你快给我滚下去”，这是安苒刚刚亲口说的话。她说这话时，姜妄看不到她的脸颊，印入眼帘的只有粉嫩欲滴的雪颈。
姜妄本来就不知道怎么打破此时车内尴尬的氛围，听到这句话如闻大赦，丝毫没有犹豫的拉开车门。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别过头的安苒那双黑白分明的好看杏眸里媚意如细雨绵绵。
引擎声轰鸣，姜妄目送安苒开车远去。在少女的刻意下吃了不少尾气的少年迈开步子转身向这座城市的某条巷子走去。
手机里微信聊天框那个上山前被他备注为“卖茶妹”的好友，在刚刚发了一个地址给他，而在上边显示成为好友的时间是凌晨五点。
姜妄站在巷口，视线里两排低矮的二三层小楼中间开辟了这条巷道。周围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白山市中还有一片这样的矮屋。
巷道出人意料的干净，二楼是民居一楼大多是些在城市里不容易见到的小店。棺材铺子、算命摊、闻着味儿就很地道的羊肉汤馆、很有年代气息的五金小店......
少年走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从穿着红绿相间睡衣的中年妇人，拖着鼻涕的两三小孩，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的老头中间穿过。
姜妄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甚至忘了来时的目的，貌似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他没有刻意的去找寻，一步一步的只是往前不断迈腿。
早晨的阳光不太刺眼，少年眯着眼睛甚至可以看清那颗温吞发光的蛋。移开视线道旁有一家书店，店名就叫书店，古色古香的汉隶横长竖短，端正大方。
“卖茶妹”发的地址好像就是这儿，少年走了进去。
老旧的木质地板，四周皆是直达天花板的书墙，暖色的吊灯高高挂起。
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门口小黑板上有很板正的今日书评。估计是出自女孩之手，字迹隽秀。一只橘猫窝在靠窗的位置，慵懒的玩弄落地的窗帘。
看到姜妄进来女孩露出一个笑容，不施粉黛的清容干净澄澈，眉眼动人。
姜妄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书架上取了一本《溯源录》，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的细读。
这本书记载了人类掌握规则之力的历程，是很宝贵的阅读资料，显然不该出现在一家偏僻书店里的书架之上。
期间女孩倒了杯水放在面前的桌上，姜妄抬头表示谢意后发现对面的空座位前也有一杯水。
没过多久，那只很肥的橘猫喵呜一声。姜妄对面的座位终于落下了一个黑影。
“我叫沈观山”，那个刚坐下的男人没等姜妄仔细打量就直接开口。
引人注目的是对面的男人满头白发，岁月虽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不掩年轻时的清俊，声音嘶哑但语气很和善。
姜妄想起了昨晚那个雪发少女，但显然男人枯燥灰白的发丝更像是后天造成，而那个叫苏柠的少女应该是天生雪发。
“三年前我们见过”，姜妄合住手中的书道。
三年前沈观山自称姜妄父母的同事，交给他一张信封，也是这个人告诉他父母出了车祸。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男人，今天突然坐到了他的面前。
“呵呵”，少年好像冷笑了一下。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沈观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关注一个孤儿你能得到什么呢”，姜妄平静道。
“你父母和我关系不错，我答应他们照顾一下你”，男人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些年你一直深居简出的，我也就没想打扰你，怕你看到我又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我猜你也不是很想见到我吧”，沈观山手指拍打着桌面，哒哒哒的声音回响在这家书店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姜妄。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呢？”
姜妄很罕见的微笑，眼神不退不避，声音却冰冷至极。
少年那双黑色的瞳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通体金黄，浩瀚的威严在那具瘦弱的身体里爆发，领域已经展开。
细密的银丝已经缠绕在了对面那个男人身上，只要姜妄愿意，瞬息间尘渡就会撕烂那个男人。
沈观山自始至终没有移动半分，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像是犯罪的恶人接受审判。
“很厉害的手段啊，能把尘渡控制到这个程度，那个姓白的小妮子可做不到”，沈观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朝日的人？”少年发问。
沈观山点点头，随即说道：“你的父母也来自朝日，他们负责规则的研究，都是很优秀的人才。”
“三年前的真相”，少年打断了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男人。
“三年前你的父母研制出了一批能让普通人短时间获得规则的试剂，有人想要拿到这种试剂，在你们一家三口出行的路上设伏。你的父母为了保护那批试剂和你，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牺牲了，只找到在废墟中的你”，男人不急不缓的说道。
姜妄笑意更加几分，眸中燃烧着金色的怒焰。银线骤然收紧，虫茧般包围了沈观山，男人的表层皮肤已经被划破，渗出细密的鲜血。
“我要真相！”
少年如怒目的金刚，惊雷般的声音在周遭炸起。
“这就是真相”，沈观山直视暴怒的少年，即使已经满身鲜血声音却依然平静。
“那为什么当年不告诉我真相。”姜妄怒吼。
“当年的你还没有觉醒规则，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作为普通人过完一生更适合你。自从发现你有了能量波动之后，朝日就一直在关注你。从我的私心来说我是不希望你觉醒规则，因为这只能把你拉入这团漩涡。”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银线已经深入肌理。
暴怒的少年瘫倒在椅子上，规则解除。
沈观山放下了杯子，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对面的男孩眸子黯淡。
S级规则神启？沈观山出声。
姜妄只是瘫坐在椅子上，神启的权能是构造一个和真实世界相同的镜面世界，被拖进去的人遵循镜面世界的真言法则。
沈观山不可能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