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向日葵的序曲
清晨，悦耳的铃声唤起了整个校园，教室里像沸水一般响亮的朗朗书声停下了，早自习结束，一批又一批穿着校服的学生像河流一样涌出教学楼，不管是读书认真的还是趁早自习打瞌睡的学生，都迫不及待地冲向食堂或者学校里的小卖部，想抢到最热乎的早餐或者口味最好的泡面和面包。
随着卷帘门拉起，店里的照明明灯亮起，顾云灏放下最后一箱货物，用毛巾擦擦眼镜上因为汗水起的雾，系上有小卖部标志的围裙，站到了售卖学习资料的柜台后。
因为暑假的工期结束，顾云灏让苏娅岚又帮自己找了份工作，而这次的工作场所，就是璟州市市重点高中：桨令中学的小卖部。
这里的工作不算太忙，学校里的小卖部每天只有早中晚下课后和上午课间操时营业。但这里工资也很一般，不过对于长期打零工的顾云灏来说，这算可以的了。
学生们一批又一批地涌进来，不过由于是早餐时间，大部分学生都涌向了零食区，为了节省时间而购买泡面或者面包，而顾云灏所负责的图书区，只有少数几个学生在挑选刷题用的资料或者课外杂志。
“来！小妤你看，看我拿的什么！”
突然，一个像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传入了顾云灏的耳朵。
他不禁向那方向看，原来是一个女学生手里举着一袋手撕面包向自己的朋友招呼着。
这女孩生得可爱清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红扑扑的，扎着单边马尾，发色偏栗色，中等身材，稍微有些矮，整个人看上去活泼外向，充满元气。
她手里拿着面包，像小兔子一样窜到图书区找她的朋友，却不小心给地上的纸箱绊了一下，要不是被她朋友扶了一下，就摔跤了。
——看来是个冒失的家伙呢……
扶着她的那位朋友却与这位女生的气质完全不同，留着干练的黑色短发，额前却有一缕红色的挑染，皮肤白皙，标致的五官却总是一副让人不好靠近的表情，樱唇上还涂着粉色的唇釉，小巧的左耳上还带着金色耳环，身材高挑匀称，她没穿校裤，只穿了条短裤，黑色的长筒袜衬出她修长的美腿，腿上还刺着一朵小花，俨然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你还要在我怀里待多久？”那位“不良少女”不耐烦地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啊，好了好了。”拿着面包的少女，将手里的面包拿出来展示，“噔噔！是小妤你最喜欢吃的奶油味手撕面包哦！”
“啧，用不着你来拿。”那位“不良少女”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很诚实地接过面包，接着继续在杂志书架上翻找着。
这时，又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女学生，她们见了那位“元气少女”，便一起打招呼：“早啊，一唯！”
“早上好！”少女笑着回应。
这时，那些女生发现了在一旁的“不良少女”，赶紧低声说：“一唯，你怎么又跟魏凡妤这个不良混在一起了，小心老师说你。”
“你们几个烦不烦啊？是郑一唯自己要跟着我的，我才不想跟她这个好学生混在一起呢！”魏凡妤转过身瞪着那几个女生，那眼神仿佛能杀人，与此同时，她手里的拳头也握了起来。
“啊，好了好了。”郑一唯依旧满脸笑容，挡住魏凡妤，打了个哈哈。
——哦，这两个女生叫魏凡妤和郑一唯啊，真不知道个性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是怎么这么熟悉对方的……
顾云灏暗自想着，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知道，魏凡妤应该就是典型的不良少女，而郑一唯应该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突然，顾云灏想起了什么。
——魏凡妤，等等！魏凡……妤？！
这个名字让顾云灏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想起，南宫佰艺死前对自己说过，倾斜议会剩下的两个干部，一个叫乐正伯宁，一个叫魏凡修。
在那之后，吴侑安和自己都在网上搜过两人的名字，乐正伯宁，是临海城市一个大型跨国企业的总裁，二人没有直接证明乐正伯宁是倾斜议会干部的证据，所以这条线路只能作罢；而魏凡修这个人，却在网上找不到一点线索。
——魏凡修，魏凡妤，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喂！收钱的！收钱的！我喊你你听到没有！”
突然，一声叫唤把顾云灏拉回现实。眼前，魏凡妤将刚刚挑选的杂志放在收银台上，满脸的不耐烦。
“啊啊啊，抱歉……”顾云灏扶了扶眼镜，在计价器上输入价格，让魏凡妤刷卡支付。
“嘁！”魏凡妤拿起杂志，不屑地瞟了顾云灏一眼，便转身走出小卖部，身后的郑一唯也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魏凡修和魏凡妤，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就算只有很小的可能性，但如果这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的话，自己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刚好，顾云灏在刚才正好意外看到了郑一唯挂在胸前的校牌，是高二年级的，但他没看清是哪一班。高二年级总共有十四个班，没办法，他只能一班一班地去看。
这时，顾云灏小卖部售货员的职务便成为了他的一种便利。早餐时间的营业结束后，顾云灏快速整理好货架上的书籍，和学校小卖部的管理人员借口家里有事，暂时离开岗位。
他快步走到教学楼右后方的公厕，因为学校在每一层都新修了厕所，所以这个教学楼右后方又脏又臭的老厕所鲜有人来。顾云灏左顾右盼，附近没有任何人，也没有监控，他将调和驱动器带在腰上，插入两枚晶核，而他喊口令的时候也不敢大声：
“驱动……”
钢铁！灵魂！
痛苦亡魂于钢铁囚笼中挣扎！
完美的调和！
顾云灏变身为钢魂形态，身上灰白色和青色水晶光芒一闪，他的身形顿时消失不见，只是身体周围发着很淡很淡的青光。
——这下，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瑞肯塞尔的钢魂形态能将身体隐形，但边缘会发出淡淡的青光，由于钢魂形态整体偏防御，而且行动速度较慢，所以隐身这个能力在实战中没有一点作用，但是在这时却派上了用场。
高二年级是在东侧教学楼的一楼到三楼，瑞肯塞尔快步走进教学楼，由于钢魂形态的隐身能力不能遮蔽气息和声音，而走廊上经常有教职工走过，或者班主任在窗外透过窗户监视学生，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轻柔，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瑞肯塞尔从打开的窗户里观察教室有没有魏凡妤的身影。他紧贴着教室的墙壁，不让身体触碰到走廊上同样扒着窗户看教室的班主任们和走廊上不时走来的教职工，他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有时，他还希望身体周围发出的青光淡一点，再淡一点。
瑞肯塞尔一个班一个班的仔细查找，不放过座位上的任何一个学生，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这是在偷窥啊！
在铁铠战士的铠甲里，顾云灏的脸涨得通红，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来，负罪感和羞耻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顾云灏本就是个内向文静的人，偷窥这种事情，不管怎样他都做不出来啊！
——算了，就当是……就当是为了尽快查明倾斜议会干部的身份，更好地守护人们吧！
他尝试说服自己，但内心的负罪感和羞耻感仍旧没有退去。
就这样，瑞肯塞尔一直从一楼看到了二楼，正好，他在二楼的高二（12）班里，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郑一唯坐在教室的中间，正在认真听着老师讲解黑板上的例题。而魏凡妤则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身边没有一个人，她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早上买的杂志看着，很显然，老师把她安排在这个座位是让她“自生自灭”，不想管理这个不良少女。
——嗯，高二（12）班，这下就有迹可循了。
瑞肯塞尔松了一口气，突然，他看见教室里的挂钟上显示快下课了，他赶紧趁着没人快步下楼，同样在老厕所里解除了变身，等回到小卖部时，他衣服的背后已经汗湿了。
一直到中午午饭时，顾云灏都没有再见到郑一唯或者魏凡妤。然而，今天负责给食堂小窗口送泡面和烤肠的职工请了病假，小卖部管理员拜托顾云灏去送，顾云灏抱着一大盒泡面和两大袋冷冻烤肠走进食堂后厨，交付完任务之后，突然，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张桌前一起吃午饭，正是郑一唯和魏凡妤！
顾云灏将计就计，走出食堂后厨，用饭卡买了一份饭，端到二人附近的一张桌前，放下盘子，一边吃饭一边听二人谈论的内容——知道了二人的班级，顾云灏本来可以直接询问魏凡妤的班主任她家庭的情况，看看是否和魏凡修有关，但在这之前，如果能从魏凡妤自己口中得知些什么就更好了。
“来！小妤，你尝尝这个红烧肉，你看你吃的都是些寡淡的素菜，给你补补身子~”郑一唯从自己盘子里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魏凡妤身前。
“噫……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啊……”魏凡妤嫌弃地看了一眼郑一唯，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了肉。
“话说小妤你怎么老是只点素菜啊？只吃素对身体不好。”郑一唯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关你什么事……”魏凡妤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保持身材。”
“哎呀你身材都这么好了，多吃点也没关系嘛！”郑一唯笑道。
“多管闲事——不过刚才那块红烧肉确实挺香的。”嘴上说着不要，但筷子却又伸到郑一唯盘子里夹了块肉，“还有啊，你每天吃那么多肉，要是发胖了，两个月后的向日葵展演你可就要出丑咯！”
“我才不会呢！”郑一唯嘟起嘴，脸上泛着红晕，“不过——到时候如果我上不了台，小妤你代替我怎么样？你那么漂亮，一定会受到欢迎的！”
“切！少来了！我又不像你……你这个好学生啊，浑身都是优点，成绩好，性格好，活泼开朗充满元气，整个人真的像向日葵一样——哼，像向日葵一样的笨蛋……整天只会朝着太阳傻笑。”虽然魏凡妤的话语满是不屑，但从中可以听出她从心里是承认郑一唯的优秀的。
——虽然乍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二人，而且魏凡妤表面上很烦郑一唯，但实际上二人的关系很不错。
“诶，小妤，你之前说过，你爸爸也给你做过很好吃的红烧肉，和学校食堂比起来如何？”郑一唯不想结束对话，她又想到了个话题，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要提那个老东西！”魏凡妤的眼神突然严肃了起来，“郑一唯，我之前跟你提过，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老东西，那么长时间神神秘秘地不回家，随身还带把剑，从没管过我，一回家就教训我什么为人处世的，这种人渣不配做我父亲！”
郑一唯的笑容僵住了，目光有些退却：“啊……对不起小妤，我、我不说了，吃、吃饭吧！”
二人本来活跃的气氛突然冷淡了下来。
——重要情报！
顾云灏很幸运，他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了魏凡妤的父亲行踪神秘，不经常露面，而且随身会带着剑！这更让顾云灏将魏凡妤和魏凡修联系到了一起。
提到了伤心事的魏凡妤没有再理会郑一唯，胡乱扒拉了几口饭，便带着餐盘，倒掉剩菜剩饭，放下筷子走人，郑一唯见了，也赶紧扔下筷子跟了上去。而此时，为了获知更多可能的信息，顾云灏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上二人的步伐。
“哎呀，小妤，是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行吗？”郑一唯皱着眉，简直快哭出来。
“谁理你……”魏凡妤先是说着拒绝的话，但她瞥了一眼郑一唯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只得叹了口气，“嘁，行了行了，别像个可怜虫一样……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太好了！”郑一唯的表情转换得很快，她赶紧牵起魏凡妤的手，“小妤，你是不是没吃饱啊？我带你去小卖部买点好吃的吧，就当赔罪了！”
“啧，真是烦人啊。”魏凡妤侧过脸，不想让郑一唯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虽然还是说着嫌弃的话语，但她还是牵着郑一唯的手走向小卖部。
由于附近的人多了起来，顾云灏也不好再跟着，不过，他已经得到了重要的情报。
夕阳下，两位少女手牵着手，虽然还有些隔膜，但二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而她们的生命，也会因为彼此而变得不一样。晚风吹拂，秋天的向日葵又会奏出怎样的一首序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