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库,你不怪我吗?”
被阿克蕾德温柔地安置在床上,盖上了棉被,诺娅颇有些忐忑地捏着棉被的边角,探出小脑袋问道:“我没有听从阿库你的指示,偷偷地溜出了房间,还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如果诺娅再年轻个三到四岁,我大概会生气。”
“诶?”
“可诺娅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吗?你拥有着独立的思考,完整的人格,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熊孩子——我相信诺娅你是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离开房间,甚至以身试险的。”
“阿,阿库?你就这么信任我!?”
“希望诺娅你也能认识到一点——我是一名圣骑士,我曾经宣誓过忠诚于你,不管我们的关系是主从还是朋友,既然宣誓的祷言曾经从我的口中说出,那么直到这幅喉咙被切断为止,我都会坚定履行这份心意。”
“……”
——不好!阿库有点帅!
诺娅心虚地测过脑袋,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瞥那张一本正经的帅脸。虽说阿克蕾德本身就是出众的美少女,可现在她身上洋溢而出的是一种叫做“男友力”的危险力量,诺娅非常担心,若是一招不慎中了招,自己的取向问题搞不好会越来越偏的。
嗯,一开始是觉得帅气中性的女孩子没有问题,然后慢慢的就会接受阴柔中性的红颜美少年,接下来渐渐开始能接受汉子,最后发展成为黑叔叔也完全OK……呃,这里是有着异族的幻想世界,下限貌似还能突破到兽人哥布林猪头人之流!?
“你身上的伤我已经治疗过了,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只能通过充足的休息来恢复——好好睡觉,这次可别再偷偷溜出去了哦。”
一边说着,阿克蕾德轻轻地退出了诺娅的房间,即使是“犯了前科”,阿克蕾德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般友善宽容,诺娅心中也是不免有些羞愧。纵使还对那名恶魔少女去向的念念不忘,诺娅也没有再任性,选择老老实实地听阿克蕾德的话。
【那个女孩子,就这么离开了……不会有事吧?】
结合了阿克蕾德称述给自己的事情经过,诺娅觉得,那些突兀地出现在人间,且袭击这个村庄的恶魔,很有可能目标就是那位魔界少女。诺娅没有亲眼见到被结界包覆起来的村庄内部的激斗,可听阿克蕾德的描述,连她也需要豁出性命拼死抵抗,那名魔界少女,在这样强度的追击下,能否安然无恙呢?
说真的,不是很乐观。
“同族”在追杀她,此世的住民也容不下她,诺娅非常担心那位魔族少女的安危。固然,此前对方曾经想要当场格杀自己,要说诺娅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亲自处理了少女身上的伤势,了解到那具瘦小娇弱的身躯上遍布着多少的伤痕,诺娅还是没法对她提起恨意。受伤的野兽尚且极具攻击性,何况是一名魔族?
诺娅听阿克蕾德说起过,魔界是个永远充斥着争斗、背叛和厮杀的世界,那里的生存环境远比此世的那些“绝地”还要可怕,而从这种畸形的世界里走出的魔族,心态上的扭曲也是可以想见。
——因为有着这样先入为主的认知,所以诺娅对魔族少女准备杀死自己的时候,那露出的一丝犹豫,印象特别深刻。
或许这只是她一瞬间的犹豫,仅仅是诺娅运气好,之后魔族少女伤势发作晕了过去才保全了性命……但既然她犹豫了,那便说明,魔族少女自己心里也有对这种行为正确性的怀疑。
“而且还没有问她的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是社么身份?为什么身为魔族会出现在人间?又为什么会被同族们追杀至此?……这一切一切,诺娅都想要知道。
诺娅尝试着合上眼睛,眼前却始终回荡着那个神秘的魔族少女的身影,让其不得安睡。
——她是否还活着呢?她能否逃出生天呢?
被这样焦躁不安的心情折磨了接近一个小时之后,诺娅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可是神庭内定的圣女候补啊,这样劳心劳力地去为一名魔族牵肠挂肚,真的合适吗?”诺娅看向旁边梳妆台上的镜子,从镜面里,她也发现了自己现在的脸庞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不禁感觉又好笑有讽刺。
只是因为对方有着一副好皮囊,自己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全吗?
这样下去可不行,且不说诺娅她的身份注定了这种“多余”的感情,会招来各式各样的麻烦,就算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阿克蕾德,一旦知道了诺娅竟然会和邪恶的魔族有所勾结往来,也必然会翻脸,刀刃相向吧。
诺娅的这个“圣女”身份是“捡”来的,可再怎么说,也着实没有必要去糟蹋掉神明大人的这番美意。堂堂圣女,被视为异端给处刑掉,那就太可笑了。
“得约束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诺娅有些自知之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法治社会的她,在观念上肯定和神权与皇权之间来回徘徊的异世界,有所区别。一些她本人觉得无甚所谓的话语,说不定就触动了别人的禁忌。
由于心情平静不下来,诺娅索性起床,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希望能通过散步疏散掉心头郁积的忧虑。
然而没走几步路,诺娅便感觉到自己的小脚丫貌似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疼疼疼……”
诺娅捂着红肿的额头坐起身来,怨念地看向罪魁祸首。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截剑柄。
看大小应该是匕首这种程度的武器,整个刀身全部嵌进了木板里,看到这一幕,诺娅不禁冷汗直冒——如果这把匕首戳的浅一些,刚才她没有看清楚就一脚踏过去……
会在木板上戳匕首的人呢肯定不会是阿克蕾德,那剩余的人选也是非常明显了。
用力地将这完全嵌入模板的匕首拔出,结果诺娅立刻被暴增的光芒晃了一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匕首的刃部完全是由一种恍若玻璃的透明材料做成的,刚才的光芒,则是洒进屋内的月光在折射后的结果。
“噗,这算是……我给她治疗、包扎伤口的谢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