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是法国L·达盖尔发明的,他是一位风景画家,专门画舞台背景。
而在当时风景画、绘画时流行一种工具—暗箱。
暗箱的原理,是风景物透过镜头进入暗箱中的,反光镜再反射到位于暗箱上方的磨砂玻璃上,再在磨砂玻璃上铺上画布作画。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昨天留在暗箱上的画布隐约有树影已留在画布上,就开始琢磨怎么把暗箱玻璃上的影像留在画布上。
而在中国古代的时候,皇帝们除了希望让自己的名字在史记中流传,被后人赞扬、传诵千万年还不够,要求各大画家给自己作画。
很多画家留下许多很有趣的故事:神笔马良、王冕画荷、张僧繇画龙点睛,厉归真画虎……
我没有绘画天赋,我记得自己小学的美术课经常不及格,因为我画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算用稀薄透明的纸张去描攀,我都画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只能在纸上写写她的名字,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在初中毕业照相,每个班的学生都会穿同一的班服,而那个时候我家刚好遇上了灾祸。
所以老爸对我说,这种服装就算了吧,几百块都可以吃几个星期的了。
他在满是黑烟的材火房,用着粗大的嗓音回答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所以我是全校唯一的一个,也是全班唯一的一个穿着校服拍毕业照的人。
初中的学生大部分已经觉醒了所谓的自尊心,就像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里面的主人公孙少平。
要等到所有学生领完分等级的甲菜、乙菜、丙菜之后,冒着雨趔趄地慢慢从操场那剩下的面盆里的两个黑面馍。
是的,但自尊心这种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若在他人手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再强的自尊心也只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可笑的东西罢了。
不过,照相的十元钱,还是换来一张集体照。
但我在照片中格格不入,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微笑,照片承载了我三年的记忆。
有人说,相片是照相的那一瞬间,把一个人关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形成的。
所以看着相片,等于你拥有对方那一秒钟。
但我就是一个贪婪地人,我不仅仅想要这一秒钟,我想要更多,我想要她更多的时间。
于是看相片是我半年前的习惯。
直到那照片不知道怎么被老鼠咬碎,只剩下我的头歪着笑的模样,于是把它放在挂钟的背后。
——
很多人看重牵手、看重戴戒指、看重女孩穿上婚纱、看重生日礼物。
而对我来说,仅仅是一张照片就可以抵过一切。只要咔嚓一下,就可以永远保存那一秒。
我欺骗了林雨茉,我负罪累累地拎着菜往餐馆走去,一路上林雨茉像小鸟雀一样欢呼雀跃。
这更让我愧疚,我们一步步往那家很普通的照相馆走去,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跳地越厉害。
「龙,是这里吗?」
林雨茉眨着眼,天真无邪地看着我。
「是,这里」
我点点头,怔怔地盯着她看。
林雨茉没有示弱,迎着我的目光靠了过来,她似乎发现我今天很不对劲,几乎快要瘫在我胸口上。
我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里,我像一个陷入沼泽的旅行人,不断挣扎,被少女攥紧了手臂。
「我不会让龙,走的!」
她蹲下来,拉扯着我的手,我明明说出承诺,现在又想逃离,这算什么。
我喘着气,努力地驱除脑海的所有想法,不要去想了。
「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真的?」
少女依然没有放开手,生怕我掉头跑路。
「真的」
我也蹲下来,在这个无人的巷子,苍天柘树伸开手臂,笼罩下来的影子在我们后背不停地晃动。
路边的易拉罐被风轻轻地吹动,少女的发丝吹在我的额头,四周空无一人,一切都是那么地安静。
我凝视她的眼眸,鲜红的嘴唇,我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
就像一道数学题,解除第一个步骤的答案,却还有第二个步骤,真正的答案却消失在题海。
我更像一个掉在深井地人,即便垂下来的不是绳子,而是毒蛇,我依然要爬上去。
照相馆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它位于巷子的尾端,几乎很少有人流往这边靠拢。
因为即便是普通的地段租金价格都不菲,在手机普及的年代,又有谁会无所事事地跑去照相馆照相呢。
入不敷出,收入一直赤字,它便像一只流浪狗驱赶到了最后面,在人们早已忘记的地方竖立着。
偶尔会有人兴冲冲跑去,端着摄像机,去洗相片,真正来拍摄照片的人几乎快要断绝了。
可是它竟然还存在这里,我的理解是存在即是真理,既然存在,那么一定有它的道理。
很多作品、诗集、大海淘沙,真正留下的都是世界的瑰宝。
这所照相馆有一块长长的匾牌,写着红杏照相馆几个大字,有着书法的飘逸和灵动。
虽然门在风雪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残破,但古色古香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就像来到欧洲中世纪的那种恍若感觉,有点虚幻和着迷。
它就像一杯茶,茶作为中国的饮料之一,它的作用之一是缓解人的干渴。
但是刚从沙漠逃出来的人,一杯茶能解什么渴,对于不渴的人,茶水也没有必要装满饮水机桶。
茶道,是不可捉摸的,犹如我面前的这家照相馆,理解它的人,自然会喜欢。
而不喜欢的,永远也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