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关上门,我揉了揉眉心,坐下来,打开课本开始温习。
最近比较火的辅导书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反正书店全身那种紫色的书皮的书。
当我解决最后几道题,床榻已经传来鼻鼾声,洗漱完毕,在剩余的狭窄位置躺下来。
靠着老爸的胳膊开始入睡。
——
「哼,就是这家伙偷的东西」
「老子就知道是他偷的,家里穷做起了贼,这款手机花了几千块钱,不是老师求情,上报开除他」
眼前依稀出现两个狰狞的面孔,我的脸上似乎有唾沫飞溅,看不出清楚周围的场景。
脸上火辣辣的被抽的通红,就这么跪在地上。
人们用一种极度鄙夷、厌恶的目光盯着我,风吹得树叶哗哗响。
路过的学生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们相互谈论着,呢喃着。
我低着头,看到一个影子,微微地抬起头。
凌雨萱的身影在视线的最尾端出现了,那什么表情,也许是很哀伤。
不清楚有没有那种同情,接着一双帆布鞋缓慢地走开了。
那脚步似乎很失落的样子,苦涩在全身蔓延,我一动不动。
衣服都扯烂掉了,身上有几道伤口,我努力地低着头。
挣扎是弱者的唯一反抗的手段,却会让对方更加的兴奋。
只要沉默就可以,只要屈服就可以了,只要说服自己就可以了。
可真是可笑,我又不是韩信,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么。
不过没事的,一个骂名而已,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厌恶就厌恶吧,唾弃就唾弃吧。
反正我已经对所谓的生活失去了信心不是么,让我埋葬在那所谓的垃圾堆去吧。
「乾龙,你真的偷了东西么」
老爸的话在耳边低沉响起。
「没有」
「可是手机是你拿出来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
如鲠在喉,我说不出话来,说出来有用么。
必须这样的,我这种人,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反正……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被掐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像要窒息一样,我拼命地攥住脖子。
——
「咳咳咳!」
我猛地撑住床扳,一下子靠在墙壁上。
我摇晃着脑袋,努力地睁开眼睛,四处是墙壁,熟悉的台灯,熟悉的床榻。
整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看来老爸已经走了,那么h意味着过了六点钟。
『好……好』
我攥紧头发用力一扯,好疼,是真实的。
取过镜子,我照着,看着眼睛里有几条血丝。最近太晚睡觉了,所以做恶梦了么。
可恶!我敲打着墙壁,这是我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
足足有十分钟贴在墙壁上,努力地用小拇指戳着眼角,拼命地竭力不让液体流淌出来。
『该死,别流出来啊!』
我冲进后屋,直接把头伸进冷水。
冰冷的水刺激着头皮,我猛地把鼻孔塞入水口,呼吸。
水呛得我剧烈的咳嗦,使劲地用指甲抓着胳膊,直到皮肤通红。
我没有用拳头击打墙壁,我不能像上次那样了,省点钱吧,不要给老爸添麻烦了。
我努力地喝着过夜的开水,直到我彻底喝不下去,肚子全是水。
好难过,对这种感觉可以暂时麻痹我的神经,转移我的注意力。
对,忘记吧,忘记,努力忘记。
当我从水里抬起头,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浑浊的水,我看到一个身影。
回头,穿着干净校服的林雨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
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
和当时凌雨萱的眼神一模一样。
不,那种眼神!为什么……
我猛地攥住她的肩膀,由于惯性撞击到了墙壁,发出轻声的咚。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咳咳……」
「龙,你很痛苦,我能感觉的到」
林雨茉抓住我的手腕,试图让我安静下来。
但我挥开了她的手,我撑着墙壁,咬紧牙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需要」
半晌,我站起来,开始收拾书包,路过报刊亭,我跟老板打声招呼说今天就不帮他看店了。
风尘仆仆地赶往学校,全程我几乎都在奔跑。
这个时间点基本看不到几个学生,来到校门口,守卫的人还在小窝里趴着。
门在六点就会开,跑进去,我没有去教室,而是来到篮球场。
走到了乒乓球桌那一块,直接坐在上面,大口的喘气。
喝了那么多的水,加上剧烈的奔跑,我蹲下来,开始呕吐。
胃里翻江倒海,很难受,就是需要这种感觉,用手指掏着喉咙让这种感觉更猛烈些。
忽然有人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我抓住球桌的侧角,站起来。
林雨茉也急速地喘气,站在我面前,头发粘在脸颊上。
没有说话,我们只是用嘴巴呼吸,大口的呼吸,直到呼吸平稳下来。
球场有零零散散的人打球,而乒乓球桌这边没有其它人,我坐在台阶上,林雨茉也靠过来。
我往另一侧移了移,她马上就挪移过来,我撑着脑袋,暂时没有精力去理会她了。
肚子好难受,身体的疼痛,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很好还是起了效果。
眼前的篮球场,篮筐迎接着篮球,晨曦洒在地面上,种植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曳。
路边的纸屑被风卷起,落在垃圾桶旁边,昏睡的人们逐渐从房屋走出来。
一个篮球滚到我的脚下,居然有球从铁栏网杆上方跃出来。
「那边的,帮忙捡下篮球!谢谢!」
我伸出手,正准备去拿,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
林雨茉拾起那个篮球,往操场走去。
我再次低下头,理顺自己不像人样的头发,打湿的头发几乎结在了一起。
看着地面上的蚂蚁忙忙碌碌地搬运那微不足道的食物碎片,沿着它们看向了远方。
一只蚂蚁被一个凭空掉落的碎屑压着,无法动弹。
路过的蚂蚁,偶尔用头上的触角去触碰,但很快就离开了。
没有人去理会它,除非它自己爬出来。
我摇晃着头,平复心情,差不多感觉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