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她现在喜欢猫了

作者:阿卡丽 更新时间:2016/11/12 20:43:52 字数:3483

【注意!本章为林雨茉第一人称视角】

夜色降临,灯火通明,我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距离上一次我想要自杀的日期是91天,30+30+31,真是漫长呢。

尽管冷风吹着,双手环抱,却有着异常的暖流在身体内流淌。

我没有料到自己也会留恋这个世界,本来是一无所有。

现在有了不可磨灭的人。

我走近取款机,取出镶有纹路的卡片,熟练地输入密码。

里面的数值是一万,但只要全部取出,过十分钟,那个数值会从零再次回归到10000。

是的,我根本不会缺钱。

因为我的身份,自小身边的人,都十分地遵从我,附和我。

哪怕我做得是错误的,也不会纠正,只要满足我的意愿就是对的。

一直这样,我度过了漫长的十四年。

直到症状第一次发作,我被送入了医院。

全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眼罩的人,全身上下密不透风。

他们端着医疗器具在我身边匆匆走过,不会在我身边停留一秒。

血液上涌,内心突然有一种渴望,好像抓住某样东西,抱在怀里。

一定要活的,会动的,体内的这种感觉比饥饿感还要强烈。

我的脑袋一阵阵眩晕,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在走廊的末端看到了一只猫,是黄白相间的条纹,我看到它的瞳孔。

身体里面似乎被唤起了什么东西。

「喵……」

我蹲了下来,伸出手。

它畏畏缩缩地探出头,在分辨着什么。最后摇摆不定地舔了舔我的手心。

就是这样的酥麻感,让我浑身一颤,就是这种感觉。

我拎起它,回到房间。

一遍一遍地梳理它的毛发,我把鼻子放在它的肚皮上。

让毛与鼻梁摩挲,长长的指甲划过它的身体,我已经完全记住了这只猫的体型和容貌。

每当打针和换药水,我都会把猫藏在被褥里面。

每天的食物就是牛奶和饼干,早晨一起吹凉风。

可是不到十天,它就厌倦了,我能从它的瞳孔里看到,和人一样的情感。

它讨厌这样一直被我抱在怀里的感觉,从最开始的新鲜感,已经到了厌倦。

它伸出爪子,开始拒绝我的邀请。

不行,你是我的东西,十多年的生活,让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这一次,我失败了。

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我强行地抱住它,不顾它大声地猫叫。

就这样,可以了,不要厌倦我。

我努力地抱紧它,使得对方喘不过气,这只猫终于忍不住用尖锐的牙齿刺入我的手腕。

留下鲜红的牙洞,在身体的后退过程,我碰到了开水瓶。

沸水从大腿侧边蔓延,最后波及到了腘窝部位。

皮肤烫开了,我看到肉的颜色。

这样的疼痛,让我更加兴奋起来,我抓住那要逃离我的猫。

大脑不受控制,等我发觉过来。

它已经断气了,被我活活勒死了。

那一天,只有鲜血与我为伴,猫的尸体不见踪迹。

——

——

我开始喜欢上了鲜血,甚至迷恋上的痛觉。

身体流淌着鲜血,让我十分舒畅。

这种症状,我称之为是占有欲。

想要拥有对方生活空间的所有,如果遭到反抗,我就会杀死他她它。

所以不能让我看到眼睛,不能让我看到面容,最好也不能让我听到声音。

伤口好了,凝结成了疤痕,穿泳装和超短裙就会露出疤痕,很难看。

但我内心没有任何波澜,我的双手是用手铐禁锢住的。

不能独自离开,也没有亲人的拜访。

所有人都不让我看到他们的眼睛,听到他们的声音。

只是会例行地送来一只猫,一只狗,兔子什么的。

毫无例外,它们都在我的手里挣扎着,活蹦乱跳着,最后痛苦死去。

我喜欢它们用着迷惘的眼神,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眼神,然后断气。

呼呼,每一次,猎杀,都让我全身心的愉悦。

我不在满足掐断气,我开始用指甲戳瞎它们的眼睛,然后再被它们咬一口。

有一次,食指差点断掉,打了不少次狂犬疫苗。

好孤独,跟与自己完全不同种类的生物在一起。

我看着湛蓝色的天花板,无精打采。

看着电视节目,玩着单机游戏,所有的能够与其他人交流的工具都被限制了。

我只能浏览,无法评论,不能回复。

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囚笼,是深渊。

不管音乐声音多么大,节目里面的人再怎么大声的嘶吼,我越来越难受。

谁来跟我说说话,我要离开这里。

我看到一旁的安眠药空盒子,安眠药让我看到希望。

每次有人喂药,我都放在卷在舌头底下,尽量避开水滴沾染。

取出来再把药藏在内衣里,没有安眠药的夜晚,我根本无法入眠,头疼地快要裂开了。

好渴望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脸,都可以。

似乎就是那种感觉,牙齿咬着嘴唇,鲜血流淌。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看着积攒下来的安眠药,足够了。

一口气吃完,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滚。

很难受,脑袋很沉,我渐渐感觉不到呼吸,呼吸变慢了。

手动不了,使不上劲,连翻滚都做不到了。

意识开始模糊,一片漆黑,漫无边际。

很黑,好舒服,就是这样,不要醒。

我迷迷糊糊地一直走着走着,身后似乎有道光线。

我下意识地逃离,往更漆黑的地方走。

但,最后那道光还是照亮全身。

——

——

苏醒了,所有的药物都需要护士看着我亲自吃下去。

并且会用手电筒查看我的舌头底下,喝一大杯水。

一切尖锐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病房。

好想死去,我开始拒绝吃东西。

但依然有葡萄糖强行注入我的体内,我没有办法了。

两年的治疗结束了,我对所有人的看法也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所有生物都害怕死亡,人是最顶尖的存在,也畏惧死亡的存在。

自然也会畏惧我,无论血缘与我多么亲密,也都不敢在我面前出现。

家族遗传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大家都在瞒着我罢了,等我康复再来摆一张笑脸。

好想好想,用刀子划破他们的脸颊。

从那天开始,自杀就是我的目标了。

不少人劝我,说这是懦弱的,应该勇敢地活下去。

他们用教训口吻,摆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认为自杀人都是弱者的人,才是最愚昧的。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当不幸的命运降临在他们头上,他们估计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我微微一笑,开始实施我的离家计划。

——

——

我喜欢黑色,漆黑的夜,呼啸的冷风,让我感觉到温暖。

与鲜血截然不同的颜色,却让我深深的迷恋。

没有光,没有色彩,只是和眼瞳一样的漆黑。

看不到脸蛋,看不到身体,看不到各种各样的表情。

也许很多羡慕我的容貌吧,可以被人追求,被人视为掌上明珠。

但终究只不过是一张外壳,脱去这张人皮外衣,我什么都不是。

少了我,地球依然在转,种族依然在繁衍。

为什么,最开始患有这种疾病的人不自杀去呢。

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死掉之后,把这种病彻底的阻断不就可以了。

一群害怕死亡的生物,我对亲友的认知。

一开始结束多好,我也不会诞生。

——

——

我慢慢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手心攥着生疼。

是啊,现在的我必须要活下去。

我也无法判断这一次跟以前是不是相同的情况,可不管怎么样。

我跟最初的那只猫一样,一样的渴望新的生活。

它也告诉了我,一味的占有,只是在逼迫对方离开。

我必须抑制体内的症状才行,为此吃药是必须的。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陈的医生,我也不知道这大半夜,为什么还有主任医生会在值班。

递过身份证,说了是家族性遗传疾病,让他下翻阅档案。

反正这等级别的医生都或多或少可能知晓这些隐晦的事情。

「你居然自己一个人来了」

陈医生笑了笑。

「不是那个男孩来了」

「你认识我?」

我上一次路过这家医院,并没有见过他。

「当然,林雨茉,你也许不认识我了。

这么说吧,我就是当年帮你扎针的其中一位医生,明白了么」

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张面孔。

不过,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冰冷。

我冷笑一声。

「现在敢露面了,我可是记得当时没有人敢摘下面罩的」

「那是不一样的,最初疾病发作是最绝对不能接触人的一段时间,否则将永远不能痊愈了」

他顿了顿。

「而且,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吗,我不想听你的废话,医生,抱歉我要走了」

我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药,请到柜台领取」

身后传来声音,我漠然地继续前进。

拿着药,我搭乘着出租车回到小区。

夜已深,小区十分幽静,他房间的光早已经熄灭了。

我站在原地,伸出手摸了摸生锈的门把,里面传来沉重的鼻鼾。

想要接近,却犹豫了下。

算了,他最不喜欢突然的拜访。

好难受,又是这种感觉,今天钓鱼一天都是那种难受的感觉。

我必须远离他,否则,我怕会控制不住上去。

急忙打开手里的袋子,吞下一大瓶口服液。

拼命地捶打胸脯,让药液快点消化。

急忙赶回自己的房间,看来是躲不过了。

之前最初的一个月,我断药时间太久。

取出水果刀,轻轻在手心划过,用劲。

刺痛,鲜血流出,咬着面巾,努力地想要抑制。

但是还是不行,手表从手腕掉下来,摔出了一张照片。

我与他的……

砰!水果刀一下子将照片里面的人给洞穿了。

我大脑不受控制地,刺入。

最后,照片只剩下一半,其余的成了碎末。

呼呼。

斜靠在墙壁上,冰冷的让我再度恢复清醒。

眼睛很干涩,什么都流不出来。

明明在感冒的时候,我就该注意到的。

断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我真是蠢。

看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不成人样的我,好像用刀插入心脏。

小心翼翼地收拢那些碎片,放回有小孔的手表里。

好累好累。

手指按在眼皮上,手心捂住嘴唇,忍住呕吐的感觉。

正因为我有这样的体会,所以那天我打开房门,看到他跟我一样的用冷水冲头。

用指甲戳眼角,不让某些东西流出的时候。

我似乎觉醒了什么怜悯的情感。

那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应该养只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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