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茉视角！】
回到房间，靠在墙壁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之前为什么跟龙提起早茶的事情，我怎么了？按住额头，有些疲惫坐到床头。
其实早茶并不是单纯指早上喝茶的意思，还需要吃烧卖、包子、汤包、烫干丝。
所以他大概误解了我的想法，确实这里和我的家乡有很大的不同。
脑海很空空荡荡，不想去，想起她们。
鬼使神差地，我换上了在家使用过的电话卡，熟悉的开机铃声过后。
刺耳的通话提醒，醒目的大字。
这就打电话过来了，是爸爸吗，挂掉吧。
我按住挂断键，上面的熟悉号码，尽管没有名字，但我不会忘记。
要不要接？
算了吧，等着家伙不耐烦自行挂断吧，我把手机扔到被窝里，继续环抱着腿。
铃声依旧没有停止，接连不断地响起，没有一丝厌烦。
我拿起电话，终于按下了接听。
“哈喽！这么久不接，你是在打沙包呢，还是打沙包呢……”
“你是外星人吗？不需要重复，我不聋。”
“好冷淡，我亲爱的茉珈~”
“不要那样叫我啦，好了，你打电话干嘛。”
知道不是老爸的电话，我放心下来，跟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想念我亲爱的妹妹啦，来亲一个，波波。”
在电话里响起嘴唇抿住空气迸发的声响。
“不认真说的话，我挂掉了。”
“别别……真是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性，在外地某个偏僻的地方过得看上去挺好的呀。”
“我怀疑你是不是准备定位我的位置了，抱歉我真的挂了。”
“实际上，我想跟你说学校里面的事情。”
话筒里传来终于不是嬉笑的声音，而是冰块的冷漠。
“扯上正经事情，那么你说说看吧。”
“如果我没猜错，你还在上学吧，不知道和扬州中学比起来怎么样？”
“你的感觉还是很敏锐，但是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没关系的哦，反正我喜欢茉珈你就可以啦。”
“你那边的声音太吵了，学校里面怎么会有施工的声音？”
“啊？对了，卫校长下台了哦，那个和蔼的老家伙，被一个姓严的校长取代了。
现在学校变化很大呢。”
语气听不出任何毛病。
我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在给高三学生毕业典礼普通话都不标准的人么，我对他印象还是挺好的。
姐姐您，只是在拍手鼓掌对吧。”
“对，我对茉珈不会说谎的哦。卖烧烤的商老三因为市政府改造计划所以迁徙了店面。
现在你姐姐我只好在南门的小吃摊吃东西啦，五香豆腐再来一块！”
电话里的女声，声音微微低下来，对附近的人喊道。
“怎么不去北门，南门不太卫生吧，去泌园超市买关东煮不行吗？”
说出这句话，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唇。
隔了十来秒那边才响起声响。
“啊呀呀，没想到茉珈这么关心姐姐的说，而且记得非常清晰呢。”
“闭嘴。”
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还是感到歉意。
”抱歉，但你不要这样说了。“
“没事的咯，姐姐我可不会生气的。不过，关东煮已经被取缔了哦，早操期间吃不到啦，好可惜的。”
那个自由，没有束缚的学校已经消失了吗。
我不禁下意识地握紧电话，如果力气再大一点，估计屏幕会碎裂。
“啊呀，姐姐诶我现在晚自习，要打卡才能出去，不能吃鸡翅和肥大串啦。
中午又必须到阶梯教室自习，食堂也开始拥挤啦。”
听着姐姐的抱怨，我松开了拳头。
“那个你是在住宿了？”
“对啊，对啊，很奇怪吗，姐姐我可是可以和任何人相处的呢、”|
“不是吧，我记得这点，你和我一样，还记得我们看的美剧《当哈利遇见莎莉》吗？”
“记得哦，和妹妹一起做的任何事情，姐姐我可是绝不会忘记的！”
“那句话，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当灯灭了，你会发现你的周围全是影子。
可是姐姐你对我说，影子只不过影子，只是单纯是人的影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过任何人吧，包括我。”
我曾经被姐姐你欺骗过一次呢，我不会在上当了。
“好过分哦，茉珈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绝对对你真实的啦。”
“那么……”
突然电话另一端姐姐打断了我的话。
“可是茉珈你看的那本书《挪威的森林》，还记得吗？
你曾经说过它为迷惘你，指明了一条方向，那便是自杀。
你说自己就是直子，一个精神病人，不会有人爱护你的。
直子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渡边，可是渡边却被另外一个女人迷恋上了。
你说，自己空有一副美丽外壳，没有了，就是没有。
那么，姐姐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我们是不同，根本上的不同。”
我否决了姐姐的话，我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人。
轻轻呼了口气，像是酝酿了很多时间的酒。
“那么学校也取消了英语剧吗？”
“没有哦，社团和学生会依旧像往日运转。
而且当初我们两个上台演绎的穿越霸王别姬，还有很高的点击量哦。”
那边传来轻笑，可我却有些生气，脸色也有些红。
当时居然背着我改编了一些剧本，说着英文台词的时候，突然间的吻上来。
那些记忆没有消失。
“霸王别姬，只是姐姐你想演的吧，我可是准备好演唐伯虎点秋香的。”
“那样怎么能显示姐姐我的身材呢，在后台化妆的时候，霸王别姬的服饰明显就可以随意些。
而且课本剧就是要跌点起伏，不按照剧本来。”
“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摔碎眼镜吗，你现在拥有了一切吧。”
“不不，我亲爱的茉珈，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选自北岛诗歌第一句】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只不过是表面高尚，却用卑鄙的手段，行驶着卑鄙的事情。
但姐姐我，绝对不会对茉珈你的，绝对的。”
“抱歉，我要挂了。”
电话那边传来吞咽的声响。
“那么茉珈，如果寂寞了，就打开手机，姐姐我会把树人堂前的梧桐树、冷蓝的天空。
长杉树林以及幕材楼前的草坪，在拍照片给你的哦。”
“不需要。”
“别那么冷淡嘛，姐姐还是很想和你去「花园茶楼」吃烫干丝的。
那么祝茉珈你旅途愉快。”
挂掉了电话，却更加疲惫了。
脑海里不再空荡荡的，全身扬州中学读高一时候的所有场景。
没错，即便我那么与世隔绝，在重新决定活下去之后，我却需要以前不屑一顾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我看不透跟我一样患有疾病的姐姐。
为什么，她能这样倘然接受一切呢，她在想什么。
而且，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说让姐姐出过两年去了日本大阪。
她写信回来，说在道顿崛的地方，吃着螃蟹海鲜大餐。
七百多日元的大碗猪骨浓汤拉面加上水煮蛋，在日本肉太贵了，这样跟我抱怨。
这些信却是家里人伪造的，事后，姐姐还能笑容满面的，说，嗯。
跟我聊天，没有一丝纰漏，直到我自身病症发作的时候，姐姐也从未提醒过我。
——
“我不喜欢竹轮。”
“那么姐姐用萝卜和腌鸡蛋跟你换吧，牛筋换也是可以的哦。”
我们拿着关东煮，在校园内，毫无摩擦地进食。
那个画面已经离我远去了。
——
为什么呢，不让这样的我死掉呢。
因为爱我吗，可是，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姐姐她。
算了，不去纠结了，反正我们似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关机，直到屏幕熄灭，我取下那张电话卡。
再度开机，点开网站，从网上购买一堆食物，全部都是曾经喜欢的东西。
翡翠烧卖……那股甜味，跟白天吃的那些完全是不同的味道，现在好像吃……
轻叹一口气，甩了甩头，拍了拍自己脸颊，使得精神振奋了一下。
都过去了，那些都是麻药，我一定可以有戒掉的一天的。
我对蔡婆婆和龙，所做的食物，都是很喜欢的。
只要时间长了，我一定可以适应的，暗自打气，我推开了门。
“欸，怎么了。”
我推开门，正好撞见伸出手准备敲门的龙。
他苦笑了一下。
“那个，凯子让我去凑个人玩三国杀。”
“要去玩了吗，等我一下。”
我对他说，然后走进房间，稍微换了披套。
很快，我们顺着路线来到龙同学庆凯家。
按了门铃，一位年迈的老者拎着水壶，瞧了我们几眼。
“哦呵呵，少爷的好友啊，快请进。”
四处的设施似乎有增添了一些，不过比起家里，这里还是一般档次的。
我并没有流露出身表情，准备推开门。
里面传来一阵狼嚎声。
“吾为凤凰院凶真！世人颤抖吧！”
“搞什么飞机，凯子在发飙？”
一旁的龙嘟囔着，推开门，视线之内。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站在沙发上，拿着似乎是可乐的饮料。
一边喝，一边撑着腰大笑。
“看到了吗，世界线，世界线在变动！”
“别犯傻了，曾庆凯，快过来打牌了。”
汤狗脱光袜子，右手抠着脚，左手吃着巧克力。
真是佩服。
“巧克力与臭脚更配哦。”
一旁的占狗不停地挖苦汤狗，两人跃跃欲试要争执一番。
龙认识的人怎么说，都有些奇异的地方，对此我也并不会感到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