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我拧干抹布开始擦木桌子上的灰尘。
扫帚不是毛材质,而是竹枝扎成的,去掉竹叶留下长长的枝条,束在一起。
扫地的灰尘只能聚集在门槛附近。
就需要撮箕(就是有扶手提的铲具,一般都是铁质和塑料两种)来装灰尘。
门槛是水泥封起来的,以前很小的时候,需要双手撑木马似的越过去。
门槛在风水学中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中国传统建筑中大门入口都会设有门槛。
它在风水学中的作用是阻挡外部不利因素进入家中,并防止财气外漏。
演变成,越过门槛、跨越门槛,就是克服困难的意思了。
大致整理干净之后,就是把茶杯、碗筷什么的通通用洗洁精洗一遍。
然后用开水浸泡。
取出鸡毛掸子,这东西是用养的鸡,大冠鸡的尾毛做的。
开始拍墙壁的灰尘,当然事先戴了口罩。
阳光透过来,可以在空气中看到无尽的尘埃。
接下来是房梁稍微整理下,这里的电线还是老式的,用的是拉开关的白炽灯。
反正不住这里了,晚上去姨夫家的,也没有换的意图。
全部整理好了,让大门外的风尽量将尘埃吹走,要么沉淀下来。
接下来是整理我的书本,这些东西我保存的很好,全部用密封的木箱子保存。
樟脑丸等也放了几个,现在估计还是要整理下。
打开了一股发霉的味道,果然岁月不饶。
接下来的时间就算晒书本,以前的连环画、宠物小精灵的扑克牌……
通通一本本摊开,用小石头压紧,防止风吹走。
一本很厚的黑猫警长漫画书,一只耳、母螳螂吃掉公螳螂的破案故事。
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
用胶带固定好洒落的书页,我用订书机强行钉起来。
另外我还找到了光碟。
说起光碟,那一阵吁吁啊,以前的光碟很贵。
二十元就两碟,一碟只有两集。
现在一碟随便一百多集。
村里当然是没有这东西了,上街买,一般是过年的时候。
用压岁钱买回来,然后凑到同龄人家借DVD去看。
当然光碟也有黄碟……毕竟我下时候那个年代已经不愁吃饱了。
饱暖思淫欲,很正常,生理上机制。
呃,这些光碟肯定是坏掉了,无法播放了。
我没有擦拭,简单地放了回去。
还有一只破烂橡皮材料的皮卡丘。
这只皮卡丘没有耳朵的,是储钱罐,不知道主人是谁。
丢到了路边上,被我捡回来了。
虽然没有零花钱储钱,我都是塞纸条进去。
对了,里面还有一些铜板,这些铜币并不是古董,只是普通发行后的铜币。
说起来我真是破烂队长啊。
这时充气的木马,一个玩具映入眼帘,只要捏这个气囊。
这只玩具马就会后蹄跳动。
这是我在赶集的时候买到的。
一种民间风俗,在集市囤物换物买卖交易,也称“赶山”。
经济不发达,交通不便的山里人都会挑日子进行这种买卖活动。
一般是以地摊为主,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东西。
各种晒干的农作物,腌菜,染料布匹。
特别是当时我吃的一种甜甜的葛粉,加了盐,特别入味。
是叶藤本植物,植株呈黄褐色,块根是圆柱状的。
碾磨成粉是白色,后来有城里人千里迢迢来买,我才知道。
原来是对糖尿病也有一定治疗效果。
乡亲父老都是挑着扁担和荆筐,买卖货物。
《水浒传》不是有智多星智取生辰纲嘛,真正的挑酒人目的估计也是赶集去吧!
而且这边一般赶集我看到过毛驴,还有马和驴结合的骡子!
当然公驴和母马所生是马骡,公马和母驴所生是驴骡。
公驴和母马的基因更容易结合。
只可惜它们基本上无法生育呢,骡子性比驴倔,比马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这句北方歇后语也流传广泛。
不能生育,也只有二十年左右寿命。
这种情况和昨天很类似嘛。
我叹了口气,手指抚摸粗糙的书本,透过树叶斑驳的阳光斜密密地照下来。
在手掌上留下了圆缺缺的月牙光斑。
抬起头可以感觉到阳光的刺眼,这暖暖的温度,很容易犯困。
加上有些疲惫,眯起眼,能听到微风吹拂叶子的哗啦啦声。
这是我感觉双眼被柔软的东西给遮挡住了。
而且后脑勺似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咳咳,小懒猫睡醒了?”
“谁是懒猫,我只是睡的……比较晚,所以起的晚……”
林雨茉松开遮住我眼睛的手,顺势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
她脚边的五花肉立刻伸出爪子,林雨茉会意地拎起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错,五花肉和奶鱼片,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家了。
本来过年食物充足嘛,骨头剩饭,呃。
对了,一不小心就惯性思维了。
这两只猫和农村养的不一样,都是吃山珍海味养起来的家伙。
猫在怀里说懒觉,林雨茉靠着我的肩膀……
“咳咳,你昨天跟周易明聊天很久吗?”
“嗯,对哦,我加了他的好友。
跟他聊了很长时间,他好像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吃药了。”
“这么早就开始吃药了,怪不得这么像女孩了。”
我点点头。
“哼,他可是B罩杯哦。”
“……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摸了摸脑袋,周易明怎么看都是贫乳吧,居然有那种程度吗?
“他穿的是宽松衣,不是女性化的服饰,当然不太明显。
他爸爸好像把他的女装全部烧掉了,强行带到理发店把头发剪成短发了。”
“比较惨。”
我继续说:“今天我们要去伯伯家吃酒席,你让周易明也一起来吧。”
“诶诶?酒席吗?
“嗯,好像婚宴酒。”
“让他一起来可以吗?龙的家人不介意吗?”
“当然,反正是周一鸣家事,我们是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不在乎那么多的,”
我带着调侃的语气,确实,我们家大概只知道周易明这个人。
本人大概没有见过,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周易明。
所以暂且一起来玩吧。
毕竟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呢,还需要一个可以值得依靠的人。
“但是他出得了家门吗?”
“这不用担心,周一鸣肯定是断了他的钱,不会让他买药。
也不会担心他会去哪里。
不会有多大警戒心的。”
“而且。”我顿了顿:“这也是让他父亲觉得儿子已经想通了。
想要出去玩一玩,等过年之后,让周易明拿到身份证和户口本。
我再拜托老爸去他学校拿到学籍,然后就消失吧。”
“欸?连这个都想好了吗!龙脑袋里都是在想一个男人啊!”
林雨茉按住我的脑袋,开始向左右颠倒。
“对对,所以反推论,我想的女生都是你啊。”
我是时候补充一句,这叫做神补刀。
……当然这是借助有好感度才能成功的……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的同桌一定是恶狠狠地说,你好恶心之类。
说到底,不是亲密的人,有些话就不能去听,也不能说。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你看看我周围有女生嘛?
你觉得我会有青梅竹马吗?”
连包辣条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青梅竹马……
咳咳,在外人看来这嗤之以鼻,但我们村里人就是这么袒露。
我看到这些用石头压着的书本和残破的玩具。
没错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童年和高尔基不同,我只有我自己。
但现在不同的。
顺势被微笑着的林雨茉按下头。
“这叫做膝枕,很多动漫都有的。”
“我知道,问题是……。”
“龙不要乱动。”
“好好……”
她开始帮我梳理头发,其实碎发根本没什么好梳理的。
我能感觉到林雨茉的指甲划过我的头皮,我在太阳光下只能闭上眼。
“你是摸头杀,我是膝枕盖。”
“听起来不错。”
“感觉怎样?”
“呃?突然要我说感觉……反正就是很柔暖了。”
我有点发颤地回答。
跟枕头完全不同,衣服棉被也不同,那是肉质……
总之,这是春梦中才能体会到的朦胧感觉,似乎回到胚胎时期。
回到了哺乳阶段。
我感觉鼻子痒痒的,原来林雨茉把头发覆盖在我的脸上。
漆黑的乌发很长,带着昨日的洗发露的味道和阳光灼烧后的芬芳。
就像花苞刚开把花朵贴在鼻子上的那种馨香。
林雨茉就是这么美的人呢,周易明也渴望成为这样的女孩吧。
拥有一头长发,以及正常女孩的生活。
只是他喜欢的是女生还是男生。
如果是后者,我想很少有人会接受吧。
如果是我,我大概也无法接受,不论我是否沉沦在林雨茉的温柔乡。
我都无法接受吧。
若外表是女孩,心理也是女孩,周易明替换林雨茉。
若是喜欢我,但我也无法接受……
说到底,我也没有彻底摒弃一些东西吧。
所以我很讨厌我自己呢。
根本做不到所谓的自我牺牲。
无法接受么,那么还会有哪个人接受呢。如果有接受他的人,不会是我。
我无法原谅,这样被思想禁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