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也称呼你为易明吧，你有没有看过《裸猿》这本书呢。”
“听名字好像是关于动物的吧？”
周易明很平静地回答。
“嗯，我小时候喜欢看电视，经常看人与自然。
央视和CCTV-7经常会播放这些，我对动物猎杀食物，感觉很有意思。
以至于一段时间，我经常想方设法去搜集关系这些知识面的书籍。”
我将自己想到的东西在纸上列出来。
“雨茉说，语言是思维的外化。
而猿猴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它们还是非常聪明的。
权力斗争、哺育后代、性关系、狩猎合作等很多高智力的行为。
这个过程不用语言的话，光靠气味，或许还得需要手势吧。
所以我觉得它们可能已经满足了当年的需求，你觉得它们还会产生说话的念头么？”
面对我的反驳，周易明缄默了一会儿，把纸稿翻到第三页。
微微一笑：“其实我想说的关键一点就是卡在这里。
不过，乾龙有帮我补充好，非常好。”
“小茉，你觉得怎样？”
“欸，要我说吗。”林雨茉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用手指戳着下巴。
“大概，我就举个例子，龙不要生气哈。”
“我生什么气，说我也没事。”
我摊了摊手，就算是“隆胸”这个外号都伴随了我一年多了。
“易明认识吗，我和龙昨天买爆竹遇到的一个聋人。”
“那个人啊，我有点印象。”
周易明点了点头，毕竟村子里这些人都喜欢饭后谈资。
所以他也算是人们视线之中的人。
“那个大叔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啦，大概只懂得一些基础的东西。
无法跟别人交流吧。”
周易明轻轻撇了撇头，眉头间似乎动了动，想到了什么。
“不是有个人叫海伦凯勒么，也是聋人，而且双眼也是失明的。
可是她学会了好几种语言，还写一本书《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那只是假象，被人们宣传多了，成了心灵鸡汤代言人。
我不否认海伦的努力，但有很多东西大家是没有注意到的。”
我淡淡道，不，从小到大，我就喜欢看伟人的著作。
可以说名著的导读我都会浏览一遍。
我也从其中获取了很多心灵力量，可是我发现成功的人必然是故事的主角。
他们会遇到那个帮助他们的人。
“首先海伦是后天十九个月失去感官的，她之前是有接触声音和图像的。
然后最关键的是她遭遇到这样灾难，她一开始也是十分自暴自弃的。
脾性变得非常恶劣，但是，她有一位好老师。
这位女老师很有爱心，比她的父母更加爱海伦。
亲自教导海伦语言，一次海伦分不出水和杯子的单词。
老师亲自带她去水井边，用水打湿了海伦的手，写下water水。
这样海伦就分清楚了意思。”
我从来不否定人们的努力，那些为了成功拼命努力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不努力一定没用，可是，努力也不一定有用。
在我暗叹世界无光的时候，我也差点死在悬崖边。
而林雨茉正如同海伦的老师一样，将我干枯的心灵滋润起来。
我得到了帮助，我知道，我不能让她失望。
厄运过头也会让人彻底毁灭，而过度的温柔也会让人迷失方向。
我轻轻吐出浊气：“那个聋人，他自身没有条件学习语言的时间。
因为父母没有过多精力，让他有几十年的时间学习语言。
也没有海伦的老师，那样温柔的人鼓励他。
他始终是自己在黑暗无边的事情苦苦挣扎罢了。
所以能够成为海伦那样的人，除了自身需要努力之外，外界条件也分不开的。
我也不好心泛滥，固定成型的人，成年人我是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可是，易明你不一样，你需要我们帮助。
这也是我为什么帮你的原因。”
我深刻地知道，光是自我的奋斗是不够的，是需要一定的契机。
他人的认可，才有一丝机会获得成功。
一个人实在太难生存的，像雄鹰摔下悬崖。
存活率低的不知道多少。
如果可能，我想跟林雨茉那样，在悬崖的中途，拉住几个人的手。
那样走下去。
啪嗒声不知道哪里来的枯枝在地上滚动。
与摩擦地面的嘶啦声在静谧的空间交响乐般回荡。
我们三个人坐的椅子，都是几步之遥，突然感觉间隔缩短。
周易明较为冷漠的脸遽然靠上来，像锋利的刀子的冷风。
然后他把头缩了回去，风在我们之间流转。
“怎么会……就出于这种理由帮我吗？
我只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我知道这个很难，几乎非常难以实现。
但一直以来，支撑我的，是那些成功的**事例。
他们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很爱他们，所以我要努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我这样的行动是不允许失败的，虽然生命很短，但我要活的很精彩。
对不起，我不明白。”
他并不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也是，他完全跟我不同。
追求的东西不同，经历不一样，光靠语言又能明白什么呢。
气氛很尴尬，话题也中止了。
当然源头都是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在我默默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双热情的手攥住了我。
“来，一起握手。”
林雨茉把我的手放在最下面，周易明其次，然后她最后盖在上面。
“不要想那么多啦，虽然有时候龙很无聊、很蠢、扭曲的让人很难受。
说的话又是叽里咕噜的，但是啊，我们一定还是会这样见面的。
那个时候，我们也会见面，也一定会这样聚在一起的。
得到我们每个人想到的东西，不是吗？”
噗通一声，大概听到心脏的跳动。
唾沫咽了咽，血液流动的很快。
一时间，无法组织语言回应。
从最开始以来，林雨茉一直是充当各种调味剂、药膏。
治疗以及调和我的伤口，顺便把我打理好和周围人的关系。
知道我很喜欢说一些没用的废话，但她的微笑和行动却总是能起到作用帮助我。
谢谢啊，雨茉。
此时，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很少有飞机路过这里，小时候记忆中听到过这种轰鸣。
但现在，在这白色的机铁下，以大概以一马赫（音速约340米/秒）的速度飞行。
留下两道长长的白色翼痕，像眼泪流淌出眼眶在脸颊留下的痕迹。
周易明抽出他自己的手，望着不是湛蓝色的天空，一如既往的天气。
轻声地嘴唇翕动，短发随着风扬起。
不需要语言，我都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呢。
加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