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机型的中日航线飞机降落。
当飞机上响起请等待乘客声音，头等舱的乘客就已经下了飞机。
只不过这一次乘客仅仅是一位。
少女懒洋洋地拖着一个行李箱，染红的长发没精神地搭在肩膀上。
这往北方向从跑道看过去，有歌剧院和大桥。
在飞机上林雪羽基本上没有吃什么东西，鳗鱼饭团、海苔饭团不感兴趣。
至于水果沙拉倒是食用了些，咖啡没喝，自己还是喜欢碾磨咖啡豆，自行炮制。
眼瞳泛红充血，不是睡眠不足，而是强烈的触感越发强烈。
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要离开妹妹身边。
屏幕亮了，熟悉的音乐，林雪羽接了电话。
“嗯，我到了，舅舅。”
在微微的风中穿着围巾，连胡子都没有刮的中年男子，一米九左右。
他帮忙拾取行李，一边打着哈欠，十分轻松地说。
“甥女，算了，我还是跟以前喊你羽颜好了。”
林严明是一个懒散的大叔级别人物，也懒得寒暄，直接了当。
“走，去吃东西吧，一看你在飞机上没吃什么。”
乘坐汽车，林严明熟练地握着方向盘。
“先喝点东西吧，要什么。”
“全脂牛奶吧。”
在路途的商货店，林雪羽指了指脂肪含量为3%的全脂牛奶。
“放心，你们还小，以后会长高的。”
“别老摸我头。”
林雪羽打断了中年男子的动作，对于舅舅的举动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就算在学生时代也会跟自己和妹妹抢零食吃。
相处的倒是融洽，丝毫没有长辈的威严和严肃性格。
似乎察觉到林雪羽的目光，中年男子淡淡看了一眼窗外的反射镜。
“那么，要吃什么。”
“要吃什么东西，不是应该提前预定好座位吗，舅舅。”
“是啊，在餐馆里被好好对待，一定要养成去一家餐厅前先打电话的习惯。”
林严明点点头。
商货店拐弯处，停下来，喝着全脂牛奶。
看到一个人站在原地，用着电话用着结结巴巴的
英语说着订餐，被告知，谢谢已经订满了。
林雪羽一把抢过电话，用日语熟练地说了几句。
对方立刻回答，顾客请问几位。
一位，嗯，靠窗户的座位，把电话随手丢给傻愣在原地的人，返回车内。
“哦，经常打电话，你的口语似乎已经很不错了。“
“得了，那是我们自己请老师学的。”
被揭破的林严明一点也不尴尬。
“我倒是还记得那一次，带你们倆在上海吃法餐。
我那个时候二十七，你们才这么半个布丁的身高。
说话也是没那么顺畅。”
“差点被认为是拐卖儿童的大叔，在警察局蹲了几个小时。”
“不过，那次并不愉快。”
“是啊，他们真的很讨厌中国客人。
比如只给法文菜单，比如连英文点菜都不干。”
“羽颜记得很清楚啊，不过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之后就没去吃了。”
“毕竟上海初租界历史留下来的、
法国人做的菜很费工夫，几乎只能勉强保本，于是只能希望从酒水消费上赚钱。
旅行来的欧洲顾客习惯性在晚餐时开整支酒，中国客人也许连一杯housewine都不会点。
还会计较有没有免费水喝。
自然不会受到欢迎。”
“所以刚才你帮你那个人一把吗。”
林严明指了指窗外，便利店的方向。
“歧视并不是错误的，很正常的行为，错误的至少，这个自我建立约束的世界。
舅舅你要是换一套衣服，我保证刚才那些店员不会用那种眼光看你。”
“无所谓了，我习惯了邋遢和懒散，而且钱并不能改变我的品位。
倒不如说下水道的老鼠就算喝了最上等的葡萄酒也不会变成宠物鼠。
比起这个，外甥女还是考虑下你的病。
过几天，你要全面治疗。”
“我知道。”
林雪羽很平静的回答。
“你比以前的你，要安分多了，好了，乘治疗之前，吃顿大餐。”
林雪羽翻看着手机，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一些闪亮的图标。
“这附近似乎有家蟹道乐。”
“羽颜要吃海鲜么，OK。”
林严明拨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蟹道乐在大阪的口碑很好，可是要吃掉美味的料理，还是要去北海道那边。
たらこ家虎杖浜。”
林严明把屏幕递给后方座位的少女。
多良の子極漬350g，5400日元，林雪羽选择可毛蟹。
“放心，我已经都提前预定好了，加上酒水什么的，估计五万日元左右。
反正你当来大阪几日游好了。
牛奶喝完了吗，这里还有麦茶，给你。”
在预定的地点下车，很快找到座位，食物也很快端上来。
林严明直接打开天窗。
“那么，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很支持你和茉一起结婚的。
真想看看你们一起戴上戒指的模样。”
“噗。”
差点没有将饮料吐出来，林雪羽揉了揉眉心。
周围的气温有些低，加上长途跋涉的旅途，让她对海鲜的气味有些过敏。
“舅舅只是个百合控的变态，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单人可以解决的。
而且这个病也十分的麻烦。”
“你觉得这个病很麻烦么。”
林严明微微一笑。
“别人看起是病，我觉得很正常哦，毕竟你们两姐妹从小关系就这么好。
就算结婚也不奇怪。”
“我觉得困难很大，而且我不知道病能不能根治。”
“家族性遗传病，所以茉也可能潜伏期爆发，所以在她患病的时候。
你也得做好准备。”
“好了，感情方面的问题结束，接下来是人生访谈。”
你准备将来干什么，在治疗二年后。
这二年是十分痛苦的，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了。
没有任何交流，每天就是输液和身体检查，以及各种器材治疗。
有时候要全身麻醉，进行小手术。
没有任何渠道获取信息，人彻底的变成独行者。
没错人是群居动物，但后天可以自我变成独行者。
不过二年的时间太长了。
“治疗之后，要做什么么。”
“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动漫公司有合同，舞姬，不过只是玩玩，或许可能继承爸爸的任务。”
“还真是简单，或许你还没有找到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吧。”
林严明喝了一口酒，望着深沉的夜景。
“一步都不能走错，因为随后的生活，会对过去无限的追念，而不断地陷入深深的懊悔中。
大概都是在懊悔。”
“你有把真的病因事情告诉茉吗？”
“没有，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让人模仿我的字迹，定期写信。”
“在模仿，也无法模仿你本人的思想。”
“那个人是我的贴身女仆，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应该混过去不成问题。”
“是么，但愿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
——
治疗的病房大门敞开。
林雪羽拨通了最后的电话。
“谁?”
“是我，茉珈。”
“怎么突然换号码了，姐姐到了吗。”
“嗯，昨晚就到了大阪，还跟舅舅一起吃了海鲜大餐。
你要跟他说说话吗。”
“不用了，我会特意去拜谢他的，姐姐离开的太突兀了。”
“我不是跟你拗气，知道吗，茉珈。|”
“我知道的，姐姐，原因不能告诉我吗。”
“说出来是谎言，暂时不能告诉茉珈。”
“不说的话，也是谎言。”
“不管怎么样，相信我，茉珈。”
手机那边沉寂了半晌。
“那么，祝一切安好。”
“嗯，茉珈。”
——
——
医生：“她的身体已经严重充血，皮肤下的毛血细管都已经裂开了不少。
应该赶快进行手速的，你们在干什么。”
严明：“我们在吃毛蟹大餐。”
医生：“还吃这么有刺激性的食物，真是不要命了。”
严明：“不要命？要知道人，随时可能会死，或许明天就死了，今天吃大餐有什么不对。”
医生：‘真是歪理，你是监护人，就应该好好……“
话音刚落，林扬明脱掉上衣，袒露出胸口。
在右胸上有一个很深的疤痕，像是曾经被刀刺进去很深。
“好了，编号…………，家族性遗传病，麻烦您老，快点。”
林严明懒得跟他废话。
医生稍微输入账号密码，查询到了资料后，立刻眼神都不同了。
“这样啊，倒是我着急了，我马上去安排。”
林严明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坐在长椅子上。
因为太过于邋遢，所以周围的人对他敬而远之。
呵，微微眯起眼，百无聊懒地抖着腿。
一通电话响起。
“就等不及了吗，小乖乖真是担心她姐姐啊。”
利索地掏出手机，靠墙壁上，女护士从旁边路过，他立刻抛了抛媚眼。
对方不是职业关系，估计立刻以性骚扰，把他扭进警局坐上几个小时。
“是舅舅吗。”
“除了我还能是谁，放心吧，你老姐很安稳地。
我保证她不会怀孕和打胎。”
说着，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这里基本人都走光了。
“能别开玩笑了骂，舅舅。”
“我是认真的，放心，没有看到你们两个人哭泣的分别，才是我的遗憾呢。
少女们的拥抱啊，哇哈哈哈。”
手机那边几秒后。
“要保护好她哦。”
“我当然知道。”
“我伤害了她。”
“哦，是吗，放心，你老姐不是纸糊的她可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坚强的人。
而且在那之后，你也会成为坚强的人。”
“我吗，我跟姐姐不同吧。”
“会一样的，加油吧。”
挂掉电话，林严明深深看了一眼病房，牛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在走廊回荡着，宣告着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