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她不语

作者:阿卡丽 更新时间:2017/4/2 15:27:17 字数:3300

广播台角落布满灰尘的箱子上,放着一辆同样布满灰尘的遥控直升飞机。

此时它被一双手握住,然后带离了此地。

这东西是当日将胖次包裹带到树上的工具,在犀利操作之后,又把它降落在隐秘的家角落。

最后拾取回来,这便是心宇完成的事情。

只不过学生会好像又碰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微机室,乒里乓啷的敲键盘的声响,在临近运动会之时。

学校的官网界面会大幅度修改,这些工作自然也是学会成员的任务之一。

往年的记录和经验,让诸位从容不迫。

此时蔡永辉抱着双臂,一副肃穆的样子。

“对方这一次拒绝给外联部门赞助吗?”

“嗯,不知道是不是抽风,以往都是由他们提供的,今年怎么就不行了?”

“是四中那些混蛋搞得鬼吧?”

“妳这么说也没办法,他们想做还是能做到的,现在我们得想别的方法。”

“无非是找新的赞助商,想要驱动他们,那么只能从广告效益来出手。

那么这一届的全国物理竞赛的那个人,让他去代言下,估计能起效果。”

“那个许蒋光吗?”

蔡永辉也经常听广播播放这个名字,想不记得都很难。

全省第一的物理苗子,超凡班总分第一人,几乎在校园碰不到这个人。

其神龙不见尾。

“但是,妳怎么拉拢他?如果他想要话,随时可以去找赞助一些广告。

我记得他并没有这样做,更何况现在?”

蔡永辉反问道。

“这便是我头疼的原因,所以我在查这家伙的事情,看能不能从他的父母那里劝说成功。”

黄婷莎也是残念地点头,不过旋即爽朗一笑。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吧。”

“OK,有事情电话联系。”

蔡永辉弹了弹指间,随后微机室又陷入了机械的声音空间。

活动室,纸张翻页哗啦啦的低咽声。

指间摩挲着厚重的纸,眼睛瞄着文字,嘴唇抿着香草水,却依旧无法让心境平复下来。

放下书本,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地球仪。

最近新增的失物倒是挺多的,而且原来不知道有这个部门的,也变得广为流传起来。

但内心却翻不起一丝涟漪。

“好了,差不多到点了,大家都回去吧。”

随着一声招呼打破了活动室的宁静,众人纷纷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明天见咯,小茉。”吕晶晶别了别发夹。

“嗯。”

她回答了肯定话语,随后拖着背带,往篮球场走去。

在栏杆网之外,看了许久,终究无法在往前踏一步。

人们都太过正常了么。

尽管在活动室很久,尽管认识了很多人,但是。

已经像找不到的巢穴的鸟在天空不断徘徊。

不管是佳欣的事情,还是她的事情,以及他的事情。

按照等级划分,影响的人数也逐渐减低。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某个人存在感真的很低。

低的现在大概没人会提起那件事情。

“有人找你,乾龙。”

占狗拍了拍我的肩膀,篮球传递出去。

手指弯曲抵住掌心,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风吹着几片不知名的落叶,刮着墙壁,放学之后的广播却迟迟未响。

没有其余的声音,空气里静谧的气氛十分淡。

并肩走路,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却依旧这么令人浑身不自在。

我不想说话,大脑里充满了各种杂乱的思绪。

挪移脚步,行尸走肉一样行走。

她也没说话,只是偶尔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坐在老人院的长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信江河一层层白色泡沫卷向远方。

这座桥上,很快会迎来端午节的盛况,我很早之前跟雨茉提起过。

龙舟不断吹着号角,从那端划到那头。

可我有最不喜欢的节日,没错那便是七夕。

什么牛郎织女,天女下凡,不过是神话,满足人们的臆想。

当事实降临下来,我产生了怀疑,最终不得而终。

身边的她并未消失。

然后呢,牛郎为何心安理得接受了从来没有的人呢。

无论是什么,一见钟情,我都不敢去相信。

太累了,我只想那天体育馆,单独一人缔造的事情。

我只是我罢了。

“这些天,吃婆婆煮的饭还习惯吗?”

我不想在这种没有声音的环境待着了,不是我受不了寂静。

而是因为身边的她给我压力太大。

她点头。

“这个其实……妳不要想那个……总之……我打球啦,没办法老是跑两边。”

我支支吾吾地说着,她要么摇头要么点头。

“怎么不说话?”

她摇头。

我也作罢,她不想说,也没有必要去说。

只是我有些话要说。

“那几天妳不在,舅舅跟我说了,妳注意下身体吧。

另外他跟我说了很多妳家的事情……”

我不断在说着无边际的话,事实上我有点惶恐。

喜欢又能怎样,配不上。

那个人的魔咒已经在耳畔回荡,你和我是本质的差别。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完成一件事情,建立好我的内心。

我只需要完成一件事情可以了,只需要一件努力成功的事情,我便可以恢复一些木桩上的伤痕。

我的伤痕太多,最开始令我排斥她,令我怀疑她,最后又令我觉得配不上她。

明明有疾病的人是她,而在不断纠结的人却是我。

在初中我时常看着窗外,会想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也未曾料到是这种展开,缥缈没浮萍一般。

说着说着,我发现词穷了,我没有其余事情可以说了。

我已经想不到什么新鲜的小故事去讲述了,因为不适合这种气氛。

在她沉默不语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思绪。

我只了解自己内心最想的是什么,其他人我只能揣度,但那只是猜测。

所以我至始至终都不曾全方面那样了解林雨茉。

我只是猜测,她说过的话,她做过的事情。

只是,完全无法全部了解透彻。

感觉很沉重,最近那种感觉越发强烈,明明不是心安理得接受了么。

为何还是如此犹豫,不,那不犹豫,只是我觉得做不到而已。

这时候,我的手被她握住了,没有任何话语,只不过是握住。

从手掌传来的温度,真实而又虚幻啊。

像舌头上的味蕾,辣并不是味觉。

酸、甜、苦、咸、鲜是通过味觉细胞受体蛋白产生的感觉。

而辣只不过是让舌头中的纤维上的受体蛋白,感觉到痛。

所以辣是痛觉,而非味觉。

这个在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因为吃辣椒酱下饭过量,导致菊花阵阵刺痛。

那种辣的感觉,嗯?

菊花并没有味蕾,所以推测出辣只不过是痛觉,而绝对不是味觉。

舌头在骗人。

身体会骗人,眼睛耳朵都会骗人,大脑皮层释放多巴胺骗自己。

自我麻痹的虚影也会骗自己,自我更是在欺骗自我。

无数次处于低谷的我,都在自我安慰,期待又仿徨。

我已经无数次欺骗自己,再加油,再加一把油,还有几海里,我可以站在上面了。

而然事实无情宣判,打破了我幻想。

弱小的己身不光体弱、心弱,更是擅长比用麻醉剂还要厉害的臆想。

凌雨萱是喜欢我的,她只是在开玩笑。

邓巧智怎么会那样说,开玩笑,他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的。

他们大概只是嫌我烦,并不是厌恶我,只要过几天,一切都会变好了。

只要好好道歉,好好做好事情,看法会改变的。

可是最后我发现除了升学,去陌生的环境,不然永远不能改变已经对我看法定型的人。

无论多么自身改变都没有任何作用。

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有另外一种改变的方式,那便是其他人陷入了困境。

他们需要我的时候,在站出来,便可以改变对我的看法。

但事实上,我根本做不到。

弱小的己身没有任何外挂,自身都无法拯救,更别提改变他人的看法了。

所以熬,熬熬,熬过初中。

然后熬过高中,熬过大学。

最后又是步入社会。

舅舅严明也是那样不断漂泊,换一个又一个地方,遇见一个个不同的人。

不需要根,那样自我流浪。

说到底那只是在逃避,但除了那些,又能做什么。

我握紧她的手。

“好累,我总是在想很多无聊的事情呢。”

我说着看着湛蓝色天空。

“明明只需要这样普通的活着可以了,像牛郎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便可以了。”

从舅舅严明那里知晓雨茉的家庭,可是我依然缥缈。

我是不是应该像一个街头拿着碗讨饭的人一样,等着眷顾?

不,那绝对不是我的活法,生命是短暂的,从宇宙爆炸到现在。

所有基因组顺序都没有错,老爸不拿那个文具盒,也不会有我。

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错,否则什么都没有了。

可以说普通人的天赋是在这上面消耗太多,以至于后天需要拼死努力。

我不应该抱怨那么多,不是么,我反复已经在警告自己,却无法摒弃一些锁链。

我唠唠叨叨,林雨茉始终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我,握着我的手。

不说话,光靠这样能理解吗?

我知道的,她也是很需要一种关爱,可是她最开始不该遇到我这个路人。

因为我比她更口渴,更疯狂,时常在内心自己跟自己打架。

时常看着窗外发呆,自言自语。

我和她都是病人,却没有医生能治好我们。

身体上的顽疾,心理上的顽疾,灵长动物走在生物链的顶端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经意间,她双手握住了我的手。

“好,好,我会好好打球的,这一次会赢,我绝对要去赢呢。”

我说道,那鼓劲才松懈下去。

不语,她不需要说话。

即便是病人也可以去医生,毫无疑问,她确实融入了我的生活。

打破了平静的湖面,让我深刻地了解自己,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所以,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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