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残阳照亮了灰色凝带的建筑物们,不能称之为残垣断壁。
事实上只不过是空城,杂草和灌木丛生,覆盖了大部分区域。
犹如火山喷发之后留下的灰烬,没有人烟的迹象。
“这所公办学校不知道何时开始衰败,现在学生已经全部离开了。”
听着周易明平淡的话,我把视线触及到视角的各各角落。
凄凉么?不,景物无法带给我多深的感觉。
在写东西的时候,有个容身之所,不会被雨水浸湿背脊,我对周围并没有要求。
一直以来我都在努力寻找,如何写出能够让我自己满意的故事。
最初我动手写的除了作文便是日记,不论怎么写,感觉都跟流水账类似。
编辑退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没有主线,过于凌乱。
你想要表达的真正的核心是什么,能够让顾客认同你的地方在哪里。
我仔细搓着自己的稿纸,很快我就感到很枯燥。
自己创造的作品被否认自然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小说不是简单读通顺就可以了,人们需要从它里面感觉到什么。
那种和我最开始阅读各种类型的小说,灵魂震撼的东西。
事实上我的微型小说里面并没有任何闪光点,幽默还是讽刺亦是完美的寓言故事?
通通没有,我也完全不了解该如何去阐述。
我距离所谓的小说家还很遥远,如果说小说家在创造故事的话。
而我只是单纯想要成为小说家而已。
虽然我总是将天赋挂在嘴巴,但我也知道我和他们的差距不仅限于此。
小说家是真正地创造故事,将人物场景完美的融合,形成的故事妙不可言。
而像我这种想要成为小说家的人,只是在不断的说谎。
一开始我为了朝这个目标前进,我开始尝试用各种敏感的文字。
大量的露骨描写,而然只是皮肉,没有人魂魄,完全无法站立起来。
我又试图阅读各种写作指导,抄写很多华丽的辞藻,努力改良自己的文字功底。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了这种死循环。
普通的英雄救美故事写了不下于三十篇,全部被退回来了。
四百字的短文也无法在被《故事会》的编辑所认同。
仔细思考,我开始患然得失,莫非是经历不太够。
要游山玩水,听闻很多的奇闻异事,阅历提高,才能写好么。
对于我这种交际能力低能儿,我不觉得我可以从其他人手里得到什么线索。
人们在面对面接触的时候,根本不会提及自己的事情。
更何况我没有时间,我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外面潇洒。
我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我可以不停地写,还有安静思考的时间。
记得自从初中毕业,我写作文的时间基本不会超过五十分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能力,事实上写得快,又好的人比我多得多。
降低速度,我也看不到什么效果。
指导书上写着各种分析,如何景物衬托,人物的神态描写,如何栩栩如生。
我丢掉了那本书,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写作方式。
喜欢的小说,看得大部分是杂文,适合我的,不是华美的词汇。
我不认为漂亮的女人,写上白皙莹润肌肤的女人,后者会比前者看起来多么好。
我需要的就是那些冗长的自我对话,我适合的模式、风格继承老舍那种文风。
该唠叨的地方唠叨,该简明扼要的地方就简化,一笔带过。
生活如戏码,台下的观众嘁嘁喳喳,各持己见。
而戏子们也是不断通过反馈,然后开始修改剧本和思路。
认真的反思自己的不足。
作为小说家也是,自我也无法控制第二天自己会怎么想。
每天都需要睡眠,一旦失去意识,总是会出现偏差。
作为理科生,我知道数学、物理、化学解答题基本只有唯一的答案。
但对于小说,我的理解是没有唯一的。
类似指纹,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模仿,从婴儿走路,学会了奔跑,我就该以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凭着身体的感觉判断前方的石块,跌倒流血是必要的过程。
没有磕磕绊绊走到终点心中不会有喜悦。
轻易得到的东西,一定会担心丢失。
我一直在努力的改变,尽管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想要走到阳光下面去。
可有的东西,不一定是改变就有用的。
让我放弃写东西,去专攻其它的事情,我觉得这辈子大概只能浑浑噩噩的度过。
事实上我也没有多大的毅力,我比不上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的他们。
每一个朝着自己预定目标努力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难怕只是今天早睡一点,多运动一下,我觉得都是非常棒的事情。
所有的小说文字都来源新华字典,即便背下所有的文字也无法写出非常棒的小说。
仔细一想,我只要抛弃想要成为小说家这个幌子就可以了。
我可以自认为自己是小说家,不是努力去迎合人们的喜好。
而是真正地想要传达什么东西。
反复思考,我为什么要做一个传达的人。
努力地在脑海回想,从最初的动笔,我开始写小说的意图。
我开始写无病呻吟的日记。
原来如此,我还是无法忘记凌雨萱。
我想要证明什么东西,我想要传达给她某些东西。
所以想说一些话。
亦然人们为了表达情感,会说我喜欢你,会一起去吃饭,一起出去玩。
不管是肢体还是动作、语言、文字、神态,都是为了像对方传达。
我喜欢你啊。
是啊,有想要传达的人,有想要传达的话给对方,所以我才会提起笔写下东西不是么。
爱情、友情、亲情、几乎是写不完的话题,为了传达,就有了小说家。
我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我需要给予他人的是什么。
表达什么情感,如何用文字构造堡垒,建立在什么场景之上。
大概明白了,我闭上眼睛,想要传达的就是那种努力却得不到失落的情感。
初恋的苦涩果实,大概是这样吧。
我模糊地抓到我自己的目标核心,亦是我灵魂的东西。
周易明他是**,他渴望变成女孩子,他想要传达的是人们的偏执目光。
大家不给予理解,他渴望得到认同。
所以他是小说家的话,会写一个**如何一步步获得自己幸福的事情。
又或者是悲剧结局。
而林雨茉,她一路从扬州到达江西,跟随死亡·笔记人马一路奔波。
死亡对于她来说轻描淡写,她写得会是《人间失格》那种极度疯狂的认知。
经历不同,渴望寻求的情感不同,所以想要传达的情感也就不同。
原地站立不知道多久,我方才醒过来。
两个人已经注视我好半天了,我翕动着嘴唇,一刹那不知道说什么。
只感觉文如泉涌,真的,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无论是哪个领域的创作者,音乐、菜品。
不,就像吃饭那样,突然想要多吃一碗。
忽然想上厕所那样的,一定会有的。
那种东西来了,生理机制首先抵抗不了。
然后精神上更甚。
我取出笔记本开始写,手在哆嗦,但是文字歪歪扭扭的铭刻在本子上。
“我需要更多的纸和笔。”
我不知道眼瞳是否在发光,我知道这样命令别人是一件非常强加思想的行为。
但我已经顾不上了,她们会理解我的对吧。
请帮助我吧。
我听她们离去的脚步声,我只是在不断地在纸上写。
那些故事的碎片。
不清楚写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太阳光熄灭了,却有日光灯,是台灯吗?
雨茉和易明回来了是吗?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继续投入状态,我顾不上那些,我只知道,我要一直写到思绪断裂为止。
我深深知道,灵感这种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根本无法抓到了。
写小说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什么范畴?
爱好?兴趣?未来的工作?
当兴趣变成工作,人们都会感觉到枯燥乏味不是么。
固定时间的上班,死水般的日子。
不,我有渴望得到的东西,现在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
得到认可吗,还有其它的么。
手腕酸了,换一只手,背痛了,径直趴在地上写。
眼睛酸痛了,闭上一只眼,写到恢复为止,然后换另外一只眼。
我庆幸自己两只手都能够运转,这样保证我的笔不会停下来。
三页、四页,不清楚了,腹部一阵饥饿,不知手里怎么多了馒头什么。
还是热乎乎的,还有豆浆。
我顾不上这些,全身心的投入。
曾庆凯曾跟我说过,当年一些玩传奇地打宝,可以通宵五天!
就守在BOOS原地。
人们的潜能是有的,虽然有猝死的危机,但有时候,不可否认。
如果不拼的话,爱好和兴趣永远都只是兴趣罢了!
真的喜欢画画,难道没有一连一个月关在家里,不出门画得昏天地暗吗。
像王羲之练字,吃馍馍,把墨汁当蒜泥沾了几下吃到肚子里,浑然不知。
是啊,身体固然重要,年轻的时候,偶然任性下,也无所谓。
多活一天,也不过是多进食一天,如果是那种生活我宁可不要。
我宁愿用这一天换取我现在这样的时间。
疲倦感很快就来临了,这是我最讨厌的地方。
我很喜欢那种睡五天,干活五天的生理机制,而然这种大自然并不承认。
每次总是会被各种因素影响。
再坚持一下,我知道自己这点苦熬根本不算什么。
其它领域的工作者比我花费的时间更多,他们更渴望得到成功。
随意撰写的事情,捏造没有灵魂的人物,被退回的纸稿。
恍惚在眼前,三十篇不够,那就一百篇。
一年时间不够,那就写十年。
天赋,那种东西?算的上什么,我一直被这东西给压制的像什么狗东西。
只想去做,谁可以拦我。
回到中考那种日子,上厕所拿着手册背单词,吃饭的时候看着笔记本。
走路都在想着公式运算撞到墙壁上。
是啊,对于我来说,别人花三年,我就需要花六年。
花六年,我就花十二年就可以了。
反正我是个普通人,怎么最惨也不会比这个更坏了。
也没有想过活多少岁,拼命就是了。
眼皮开始下垂,身体各个部位都在给予我警告。
但是不允许停下来,写完它!
夜晚的空气吸入肺中开始变得冰冷,背上似乎多了一条毛毯。
“阿嚏。”
我打了一个喷嚏,吃到一半的馒头和豆浆放在一旁。
平常我是不会浪费食物的,但我现在没空理会它们了。
蟋蟀的声音杂鸣,气温在渐渐降低。
父母应该在担心吧,不过雨茉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吧。
我挥着笔,努力地将想到的句子写上去。
那些场景,那些情愫,融合。
夜晚静谧,幸好没有到夏天,灯光没有吸引蚊子。
不然要起大包。
残破的学校,我们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坐在台阶上。
由我耍着性子,不断地写着。
直到换第二本笔记本,天微亮。
晨曦的光洒下来,一夜未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