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根葱啊。”
光头把吸着的烟摘下来,丢到地上,用闪亮的皮鞋踩着,直至熄灭。
我捂着头,所谓篮球当然是有规则的游戏,可是那些人完全不会遵守所谓的游戏规则。
径直殴打对方爬不起来,再到篮球框投球,请问有何意义。
没错,毫无意义的。
公平公正是建立在彼此相等地位的情况,或者是有其他人给予的规则游戏。
若有一方不愿意,甚至有破坏规则的能力,那么就是毫无意义的。
看到了么,在事实面前,那种无力感。
“你小子嘴巴倒是很倔啊。”
光头一个耳光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占狗马上就处于下风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篮球啊,我傻啊,拳头比你硬就是了。
你他妈给老子装啥逼啊?很威风吗?装逼看看自己是怎么样子!”
光头不断地挥手,黄婷莎停止抽噎,蔡永辉也怔怔地发愣。
“喂,姓冯的,你不要找别人麻烦。”
“哈?是这家伙先装逼,在老子头上拉屎的,你自己眼睛瞎了?”
光头没有停手。
跟市长相仿的男人也笑的很开心,喜欢这种场面对吧。
享受权利和暴力建立规则,随意践踏他人来获取优越感,不是么。
除了践踏,还有贬低、侮辱等等方式踩踏别人,来提高自身的优越性和存在感。
还要继续无动于衷吗?不,占狗看到我了,不如说他就没看到我。
我也会有愧疚。
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对我的,孤立。
枕头垫子莫名其妙不见,书本被丢在厕所,毛巾被用去擦鞋子。
牙刷被人折断,席子破了洞,被褥沾着汗臭。
不能反抗,越是挑衅,得到的是更多的侮辱。
我认为黄婷莎作为踏脚石是间接的洒油,让对方嚣张的火焰更加汹涌。
而我也是如此,越是能耐,对方越嚣张。
可是啊,我的经历告诉,要到达那种打得如同一条死狗,对方不再感兴趣就可以了。
真的而又必要么?蔡永辉和占狗,他们可以到达我这种地步吗。
坠落黑暗,信条改变,他们又怎么爬起来。
我不相信,那种事情啊。被玩弄的不像人,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偶人,还可以重生。
除了我,其它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旁观者是没有错的,是绝对没有错的,没有向我伸出手。
我也一样的卑鄙,一样的不堪,一样胆小,我刚才也是那样的。
大家都没有错的,无人可以指责。
因为大家都是普通人啊,没有超能力,没有格斗强项,没有家世显赫。
不是外星人,不是勇者,不是蝙蝠侠,我们都是普通人。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是想轻松渡过着自己的青春。
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的人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所以,按照道理,我这样看着就可以,蔡永辉跟我并不搭架。
只是,占狗莫名其妙的出头,导致多诺米骨牌的连锁反应。
我得有理由,占狗并不是我的朋友,没错,我才不会为名义上的朋友出手。
我和他只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只是三国杀的玩伴,汤狗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朋友。
没错吧,怎么看,我都没有理由去帮忙。
“那个……怎么办啊?”汤狗也发现我了,倒不是说我太显眼了,扎在人群一眼可以看见。
只不过是我站在门口视线的死角罢了。
我摇摇头,示意我也没有办法。
“嘁,那小子干嘛出去啊,招惹别人干吗?那些家伙根本不讲道理的。”
说起来,寒假汤狗和占狗都在四中那边投篮呢,骑着摩托车,逍遥自在。
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同,至少现在这么看。
一个站了出来,不清楚占狗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站出去。
只是这样站出去了,我感觉他和汤狗完全不一样了。
我又该怎么去做呢,占狗最好的朋友都在这里,是啊,他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出手帮他。
那么我就更没有理由帮他了,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帮占狗。
普通人的我,再怎么垃圾也只是普通人了,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不,我称不上是普通人,我是孤行者,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如果能帮助到占狗,我真的可以和他成为朋友吗?
咕噜唾沫咽下喉咙,我知道语言毫无作用,我从来都很清楚。
能够靠语言说动别人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不公平的条约,不是么。
人们才会追求权势、金钱,通过各种渠道去控制。
但是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人的心脏都是黑的。
如果是那样,这个社会早就崩塌了,法律根本不会存在。
人类,人之所以是人,不是像历史书那样,使用工具并用火烧食物改变大脑结构。
变成了人。
人会哭会笑,会悲伤,会感伤,会挂念,会疑惑,会仿徨,会自责,会扭曲。
会思考,会自问自答,会在深夜睡不着,想着我,究竟要追求什么。
成了父亲,成为母亲,知道自己要保护自己的麾下。
会为了某些东西不折手段,也会满口谎言去欺骗,会为了一己私欲。
但同样的,也会暗地流泪,也会努力保护,并去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想要一份安静,想要一份宁静,平静。
内心渴望温暖,渴望回家有一口热汤,那么贪婪,渴望不孤独。
渴望不平凡,渴望生命,不想死,想要努力的活,想要努力的得到夸张。
想要一点点心中可以安静下来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那些微暖的东西,如果真的靠努力就可以成功!
如果每一份感情都可以被接受,如果每次付出都可以得到回报。
如果每个人都是幸运儿,是真命天子!
谁愿意堕落黑暗,谁愿意提醒吊胆的生活。
每天夜里生怕听到警鸣声,生怕冰冷晃动的手铐拷在自己的手上。
渴望美好的东西,渴望微暖的东西,都没有错,渴望别人的目光。
渴望别人的夸赞,渴望别人的注视,渴望好成功,渴望吃饱肚子。
心里想要一份真正的感情,渴望美好的青春,不破碎的家庭,渴望着那些。
期待的,仿徨着。
都没有错啊,无论是那种方式,都是为了某些东西。
没有资格评判他们到底有没有错。
大口的呼吸,场面已经极度混乱,占狗被打得鼻子出血,身子东倒西歪。
肆意的尖叫,没用的,这是现实,不会有人突然打开门拯救他们的。
报警?没用的,手机不会有信号的。
这个光头,他想得很周全,他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呢?
他想到的东西是什么呢?他和蔡永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握紧了拳头,幸运女神不会眷顾我,我不可能突然有超能力。
但我必须出手,我的理由就是让占狗欠下人情债。
除了金钱、权势,其实驭人之道,就是在对方绝境的地步,帮助他,让他去感激。
像古代有什么公,路途遇到一个男人,他快饿死了,给了一箩筐饭。
对方说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自己不能吃,公又赏赐了他一筐。
后来公遭遇到刺杀,此人出现,大恩公你快走,剩下的交给我。
靠金钱和权势维系的纽带是不完全的,是会崩塌的,我相信靠不存在的。
空气中漂浮的东西,那种东西啊,电波似的东西,才是正确的。
但也有不接受嗟来之食的家伙,被称之为骨气。
我不是那种人,我会吃下去,在沙漠里快渴死了,我会喝下那肮脏的水。
我不想死掉,我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我也害怕止不住的疼痛。
出于种种考虑,我还在思考我自己的事情,我以自身为出发点。
还是利己的原则。
是吧,有这种念头的我,是腐烂的,是不堪的。
但,我也想有真正的朋友,占狗能站出来,他已经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朋友了。
我和他一定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们一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为此,我必须做点什么,我知道的,以我的方式。
“喂,差不多闹够了吧。”
我抬起头,投以锐利的眼神。
“那边的光头,你是少林寺的杂种吗?你看你妈这个**养的畜生儿子……”
我似乎把这辈子的脏话全部脱口而出了,别小看我。
我可是被广场大妈那些嘴皮子,熏陶长大的死小孩。
嘭!拳头在脑门上,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算老几,妈的,打了一个又冒出了一个!”
光头揪着我的衣领,挥着拳头,脚踢过来。
依旧没有人出手,大家还是在围观,是的,这是正确的。
我也是出于某种目的,才选择出手。
占狗双手后撑在地上,脸上露出也是很讶异我为何出来的表情。
黄婷莎没有任何反应。
对的,她知道哦,我是个没用的人,一无所处,对吧。
她不会有任何的感激,不过我这样无用之人。
出来当受气包,至少可以让她喜欢的蔡永辉少被牵扯几分怒火。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很好我的辱骂方式有效果,就算对方是再垃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