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天花板,脑袋很沉很昏,不过比起之前的漫无边际的黑暗要好上太多。
低耸的眼皮,只能眯一条缝,看清外界的事物。
耳朵嗡鸣,回音还在盘旋,像有一只啄木鸟盘旋在意识海在啄着大脑的神经。
手指动弹下,明明手腕没有擦伤,为何这么疼。
全身无力,喉咙有点痒痒,话说这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头无法动弹,开不了口,很累就是了,仅仅只能思考,这样也不坏。
身体最刺痛的便是牙龈和太阳穴两个部位,是受创最严重的地方。
但似乎已经被药水浸泡过,呼吸之间也能感觉到刺鼻的药水味。
口腔中的味蕾开始苏醒,可以感觉到那种苦涩的味道。
在身体不能动的时候,总会想很多最近发生过的事情。
从新年开始,我一直抱着今年会很安全的渡过,可是还是出了很多小插曲。
稍微再放大点瞳孔,我看到熟悉的身影。
漆黑的乌发,动人的睫毛,脸上附着疲惫的神色。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趴在我左侧床头睡着了。
不清楚是几点,从光线看来大概是黄昏,难道已经过去了一天了?
实在是发不出声音,只想休息,意识在再一次失去。
——
——
在看他是否睡醒,手放在额头上,紧接着出门。
林雨茉拐了一个弯,乘坐出租车来到百货商,换了一身便利的牛仔服饰。
戴上墨镜,卷起手腕,看了一眼电子表的时间,敲着玻璃柜。
很快一个穿着西服的高大男子出现,用手指掐灭了烟卷。
“冯依蔻,今年十九岁,其父亲是铁路木材防腐公司的职员。
他和这个蔡永辉一起在市田家炳小学就读,两人从小是青梅竹马。
蔡永辉,十八岁,父亲是万达紫金明珠的管理经理。”
男子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皮包取出一叠文件,铺在桌子上。
“蔡永辉和冯依蔻都遭受过不同的暴力,期间有被拍过**照片。
还被逼过喝尿,这是当年那个几个在四中就读过的人。”
男子说着又取出几张照片。
“家庭因素、地理位置不便,等等关系,以至于两人就读到高一之后。
开始分叉扬镳。”
男子摊了摊手。
“期间一直是蔡永辉为首,曾鼻子被铅笔捅出血,在家休养期间。
冯依蔻被推为第二位,然后他被打架团伙怂恿去让蔡永辉继续回校就读。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为此可以看做是冯依蔻很注重当年帮自己承担一部分侵略的蔡永辉。
另一方面,冯依蔻走上了这个团体的老路。
想让蔡永辉重新回四中就读,差不多是这样。”
“还有一个人呢?”
林雨茉手指摩挲着桌角。
“虽说跟市长有关系,但只要不弄死,消失十天左右是没有关系的。”
“那么你去做吧。”
“是。”
随后少女拨通了电话,很快话筒响起熟悉而苍老的声音。
“你会帮我的吧,舅舅。”
“小鬼头,先说好,不能闹大,不然收不了尾。”
“我知道的。”
——
——
提前一个小时到值机柜台,由于心不在焉,值机人员叫了好几声放才反应过来。
座位网上已经预定好了,林严明将身份证递给她,拿到了登机牌,便是安检流程。
除了入口盖章,口袋里钱包、小型充电宝都递给对方一并检查。
这个过程,林严明瞟了一眼。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女因为携带水溶液的化妆品被拦截下来。
她正在跟人员商谈,林严明回过头程序过程完毕,随后踏入了候机室。
时间慢慢流逝,等待广播通知登机,很快听到了清澈的声音。
瞄了瞄时间,航班没有延误。
林严明取出手机,按下关机键,直到屏幕熄灭。
依旧是排队登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17A靠窗。
提前向空姐要了毯子和枕头,他个人体质还算不错。
系上安全带,飞机准备起飞了,林严明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下来。
耳朵一阵嗡鸣,不久之后身体便适应下来。
上云霄之后,竟然不少乘客是第一次坐飞机,竟然事先准备好了相机拍摄。
卷积云波浪滚滚,阳光在密层云朵层层突破。
绛金色光柱呈立体锥形以大概四十五度角的样子散开。
虽然是靠窗的位置,林严明并没有眺望云层美景,这只是他的习惯罢了。
人类从儿时上学就会选择自己想要的座位,他也不例外。
林严明总是会选择靠窗边的,教室、汽车、列车不管在哪里。
他都渴望有一片景色可以让我在需要的时候,能瞥到它们。
闭上眼睛,等待时间的流逝。
那个家伙啊,居然想出这法子去折磨人,果然是被小子的思维给感染了是么。
林严明抱着双臂,不知为何有些哆嗦。
胸口的伤口早已结疤,不过当初的场景却跟昨日无差别。
下飞机之后,林严明径直来到金华铁路局。
事先已经有约,一个面色肃穆的男人备好咖啡静等。
“310路\K125路\k24路,这三条路,怎么样?”
“老兄是要玩无人驾机?”
“没办法有人喜欢这么玩,箱子都在这里,自己点一点。”
挥着间,后方有人断上几个厚重的皮箱。
“行,CRH-1原型车,这辆动车归你了。”
紧接着林严明去下一个地点,电力公司。
他取出名片:“这二十分钟,请停掉沿途所有家户的供电。
损失由我来承担,这是协议书,没有问题请签字。”
最后一航班,天已经微亮,林严明有些疲惫地从车走下来。
坐了半天的高速公路,感觉身体都不自己的了。
视线中,穿着u型刺绣棉质皮衣,长袜配上七分裤,银色铝尖头低跟鞋。
长长的红色围巾覆盖了脖颈,穿得严严实实,那原本黑色的眸子已经发红。
“吃过药了吗?”
“吃了。”
林严明取出麦茶抿了一口。
“眼睛流了几次血?”
“三次,二点十分,四点整,刚才又流了一次。”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另外医疗器械在头号车厢。”
“哦。”林雨茉点头,从贴身的口袋取出胶囊。
没有用水,也没有吞服,而是径直咬破。
半晌,皱着眉头。
“好苦。”
“废话,那样吃,不苦有鬼了,另外你打算拍电影是吗?”
林严明耸了耸肩。
“不如称之为《死亡列车》?”
“根本杀不死好吧。”
“你想杀也不能,我们又不是里世界的人,那是幻想。
再怎么也不要破了戒。”
林严明抬起头,感慨道。
“一旦走出那一步,你的生活永远也回不去了。
不过这样你心里会舒服点吧,对了,最后你准备怎么做?”
“让他们看到自己肚皮被切开的样子。”
少女反手将袖口的手术刀插入铁质的公告栏上。
“意思我还得找医生来哦,不然别死了。”
“随你啦,要是我也会开颅手术就好了。”
“我可提醒你啊,别乱玩,人的大脑是不能碰的。
要不是可以减缓你的症状,我才懒得配你玩这场游戏呢。”
林严明苦笑地扯着头发。
随后眼眸透着异样的神情:“不然,你又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这半年,其实你早就该彻底一点的。
嘛,下点狠心做到那一步,然后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不行。”少女摇头。
“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发展那一步,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觉得要更准确一点,必须等完全的时候。”
垂下头发,兀自低语。
“嘁,一年,还是三年?人都是会变的,不确定性的因素太多。
有时候这种东西测量不到啊,连一半的概率都没有。”
林严明十分悲伤道。
“难道没有先例吗?一次都没有?”少女问了以前,问了很多次的问题。
“你是指哪种?我认为最好的那种,概率都算很低了很低了。
茉,你是不是想要最好的那种?”
林严明点起香烟,看着遥远的夜空,靠在墙壁上。
似乎身体只剩下了空壳。
“我和你,你舅母,你妈妈。不,大概我们这些人都在那么想。
可最后都会变成那样,不尽然也。”
“以现在的科学大概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东西吧,简直虚幻又缥缈。
所有的事情只能看天。”
“不过,我觉得你会活下去的,至少我这么认为。”
大叔转过头,与少女对视。
半晌,冷风吹着易拉罐,在地上翻滚。
人的踪迹已经消失,留下那柄手术刀插在栏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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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七点三十分,冯依蔻从冰凉的车板上苏醒。
大脑昏沉沉,四肢更是无力,特别是左手臂钻心的疼。
一个细小的孔洞留在上面,酥麻的痒,又刺痛。
“怎么突然没有意识了?”
冯依蔻打量着黑漆漆的周围,一阵哐当哐当的火车轨道给他提醒。
这里不是在家里。
最后的场景是在浴缸内洗澡,然后听到玻璃窗的破碎声。
什么东西扎在手臂上,然后没有了知觉。
怎么回事?还有特意麻醉自己偷偷把自己带到这里,真是奇怪。
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个狗啃屎。
“我靠!”冯依蔻尖叫,还有其他人,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好歹他也是半痞子出生,一摸还有脉搏和心跳。
“都是跟我一起被麻醉送到这列车上的?”
冯依蔻嘴角抽搐,贴着车窗往外看。
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手机、香烟、耳环通通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