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我起床折叠好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出门。
顺便一提，室内有备用的牙膏和牙刷、小毛巾，洗漱完毕才出门。
这样类似宾馆的医院已经不多见了呢。
昨天半夜似乎又下了雨，地面湿漉漉的，积水在坑坑洼洼的花圃留下痕迹。
在我准备从医院大门出去的时候，一辆汽车行驶过来。
这车牌号，还有车型我认识啊，因为那天下雨我也坐过。
车子稳稳停下来，车窗打开，锃亮的眼睛盯着我，像是液氮注入到背脊。
我清晨昏昏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江乾龙上来吧。”邓老师拍了拍车门，以帝王般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我。
类似geass，强制行动，我双腿不控制坐了进去。
好久没有听到她直呼其名了，我下意识还是遵从她的话。
“老师你是顺路嘛？大清早过来，呃不对，你好像没课啊。”
“乾龙对我工作休息表很了解啊，我是来送这两个小家伙回去的。
林雨茉跟她家人请假回去了，顺便把它们交给我了，长大的猫果然比较好养了。”
握着方向盘，邓老师挑了挑眉毛。
后方的座椅，五花肉和奶鱼片慵懒地伸着腰滚来滚去。
真好啊，猫的世界只需要这样睡就可以了吗？真想成为猫~只需要卖萌就可以了。
还是算了吧，若是我是猫的话，那一点也不可爱，估计最后也只会是一只流浪猫。
要是咬到人，被打死的可能性很高。
中止了变成猫的想法，盯着车子前面动静的邓老师说。
“不要病怏怏的，打起精神来，早餐吃了吗？”
“没有，刚出来，老师你就出现了，像是尼奥一样厉害呢。”我吐槽起来。
“这个只要医院签到打卡的职员给我打电话一下子能知道。”
“直接打电话问我不就行了。”
“你昨天不是关机了吗？”邓老师弹了弹指间，我微微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她又自顾自地说。
“你的SIM卡是盗版货吗？没有接到电话，也不会补发通知信息的？”
她用抱怨的口气，一边向我摇头。
“我的电话卡算得上是老年人卡，是在不需要身份证的时代注册的。
我老爸有两张一直保存着，不过现在给我了。”
我抱着双臂，有些得意地说。
“以前注册的SIM卡可以钻空子，比如手机RPG游戏可以在没有信号的地方无限发短信。
这样可以获得大量的银两、神器、宠物，然后通关。
二元一条短信，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去找破解版。
我玩的是神雕侠侣、射雕英雄传、鹿鼎记，这样一下子便通关，一边便看剧情。
所以RPG游戏要是没有剧情，单纯是打怪那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哦，你以前在哪里玩的手机游戏啊？我记得你前不久才带的手机。”
邓老师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说过，借村头老医生的手机玩么？”
“所以你喜欢武侠小说嘛？”
“以前喜欢过吧，中二时期还学过太极拳呢。”
“你有参加这类运动，在哪里报名学习的？”邓老师讶异瞥了我一眼。
然后转头盯着前方的车流，一边按着喇叭。
“这前面的家伙一直在挡路，让我加速都不行。”
“你又不是赛车手，而且我们又不着急去吃东西。”
我摊了摊手。
“跟着一群老头在公园学的，不然还能去哪里。”
“你无意说出很恐怖的事实啊，你从多久以前跟着中老年人一起混的啊？”
邓老师撑着额头：“我之前去领这两只猫，去过你房间。
怎么全是中老年人奶粉的罐子，里面全是腌渍的咸菜吗？那些罐头居然是01年的！”
“……这个很正常啦，你看过年才会跟亲戚之类的来往。
送点老年奶粉最棒了，这样有可能骗到红包，这是我老爸教给我的智慧宝袋。”
说实话我也过了甩红包的年龄了。
“只会骗老人的钱吗？”
“那不是啊，我可是有帮她们辛苦捶背，烧煤炭才领到的饿哦！
其他小孩子只需要眨眼，装可爱就可以拿到钱了，真是有点不公平的。”
“你不是无意间说出你小时候一点也可爱的事实啊。”
邓老师歪着头，瞄了我一眼：“确实你看起来，小时候也不会有多可爱。”
“所以我压根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我顿了顿，和邓老师说话没有太多的拘束感觉。
就像我自己跟我自己说话似的，很轻松，很愉快。
“而且人除了老了之后，其它什么阶段都不会这么心平气和。”
“因为她们在渡过人生最后的阶段，无所求。”
“老师一下口气这么感慨，我怀疑你是释迦牟尼再世。”
“哦，你不是无神论者吗？”邓老师扭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滑进拥挤的小巷子。
在众多三轮车之中也能轻松驶过，真是厉害的驾驶技术，我真是佩服。
“无神论是否定神，佛教是认可神的存在好吗。
而且老年人最喜欢的讨论的也有佛教啊。
烧香拜服洗尘，都是他们最虔诚做的事情，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呗。
而且我就算我知道这些东西，也不一定代表我会认可它们。”
随着我们的对话，汽车稳稳停下来，我们到达一家叫做“好粥道”的店铺前。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哦，在超市那快过期的食品架子上。
我看到过这种罐头装的牌子。
一直很不理解国人对快过期的东西那么认真干嘛，一旦靠近日期。
便会商品降价，写了八月份过期，有时候九月份吃了，有些人都不会有事。
看吧，我们国家的食品绝对是安全又放心，添加剂绝对是量足够。
“因为你的牙齿坏了，所以来喝粥是最方便的。”
邓老师挑着眉头笑，说实话，她笑起来，如浴春风的感觉，而不像是在嘲讽。
大概是某种错觉，在汽车上谈话，已经发现我说话漏风了吗？
不过稍微吐字用力写，说话也没有太大影响。
平常只要不开阖走路就行了，说话只要不正对眼睛，捂着嘴唇说也没有多大关系。
已经二月快结束了，春风排除街道的尘土，这里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倒是格外清新。
排队的人还不少，已经八点整，既有上班族也有学生党。
嘈杂的对话声，有点烦躁，人们上学上班都需要成群结队一起行走。
前面那个绿格子衣服的，真是好潮流啊，等会在校门前会从书包取出校服。
在随意披上去吧，然后课间再脱下来，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场景我已经免疫了。
说起来有点眼熟啊。
“啊，我说丁聪，早晨跑大老远这里干嘛？随便买一些肉铺包子不就行了？”
“我可是答应余丽萍，要帮她带这里的干贝鲜粥的，不能食言。”
“切，那个老女人，叫你往东就往东啊。”
“等会还是去买知音漫客吧？”肖家韵穿着比较简便的衣服向刘浩聪说。
“好呀好呀。”对方扶了扶眼镜。
这四人组我想不认出来都难，因为在班上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
顺便一提时常和他们混搭在一块的三好学生赖婉静，因为家的方向与其他人不同。
所以只能在学校形成圈子，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不然他们的关系会更加深一步，当然可以说是用手机联系。
但实际上，手机这东西，对方要是没有想你的话，基本是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收到信息可以假装没看见，不接电话或者干脆关机。
昨天忘记给手机充电，居然没有接到邓老师的电话，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乾龙，你一副切腹自尽的表情很难看呢？你有洁癖吗？”
“洁癖？”
“不是吗？抽屉打理的很整齐，房间的碎纸屑都没有。
纸箱都有好好整理呢。”
因为照顾两只猫，顺道去我房间查看的邓老师如实说道。
“那些破纸箱只是为了来年，等待收破烂的过来凑点钱，而且我这算什么洁癖？
一般严重洁癖的，是会每时每刻用清水加上洗手液不断洗手才对吧？”
“那是重度患者了，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排队呢？
在学校食堂基本碰不到你这家伙？”
邓老师看着如长龙的队伍，轻笑说。
“我不是讨厌排队，而是讨厌有些人排队的时候总是队伍人数会莫名其妙的多起来。
认识的打个招呼不由分说就加入队伍，而且还要帮朋友带另外的份额。
导致速度变奇慢，最后等到我的时候，最后一份都没有了。
真是有够倒霉的啊。”
“那是乾龙交朋友不够多吧，事实上你也可以那么做。
你这话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哦。”
邓老师双手叉腰地说。
“NO，我都是老老实实排队，无所谓的态度。
类似一些老人总是吃鱼籽的时候对我说，小孩子不要吃鱼籽啊。
会变笨的，事实上只是她们想吃而已，以某种话题为借口。
多吃蔬菜好，实际上是这个礼拜菜钱不够买不了肉了。
吃猪肉好，牛肉不消化，其实是消费不起。
啊这次期中考试考砸了，没有关系期末考试重新再来。
新的一年到了，明年继续加油！
这样安慰自己，很多人心里也会好受几分吧。”
我侃侃而谈：“所以为了自我安慰，我也总是会等待饭点结束再去吃饭。
这样有时候价格不仅降低，而且有可能会收到格外的赠品。
旁边又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遇到认识的人。
而且像是一个人把整个店包了下来，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超级有气派的。”
“也就是说，吃葡萄说葡萄酸某种意义上等同于自我安慰。
前者有敌视他人的态度，后者则是针对自我弱小心灵的安抚。
所以我是自我安慰，才没有说葡萄酸，他们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长篇大论之后，邓老师撑着额头，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这么敏感干什么？老师我又不是在笑你。”
“可我有过敏反应啊。”
我一点也不迟钝，甚至产生了过敏反应。
稍微对我好的人，就让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种东西很容易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