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有词,令人佩服。
“都说千叶盛产妹控,不过像你这样的也是罕见了。”我突然想起来高坂兄妹和德国骨科。
“因为世界上只有我妹妹是接受我的啊。”比企谷说。神奇的是,我居然一瞬间听见了类似画外音的东西,似乎在重复着“还有彩加啊”这句话。什么啊这是?
这么说的话,我对这个孤独但是保持着无比积极的巨大消极性的人更加好奇了:“莫非除了妹妹,你一直一个人吗?”
比企谷赏我一个死鱼眼:”和你没关系吧......不过确实呢,大概雪之下她们......我也搞不清楚。但是,世界上只要有妹妹就够了!“
这严重的德国骨科宣言已经被我忽略不计了,我对”雪之下“这个名字产生了敏感的反应。比企谷和雪之下高中就一起在侍奉部,这样的社团经营得当的话是应该是可以有不少有趣的故事的。说不定,在那之中可以窥见比企谷这个人的人性的独特奥秘。我一直在好奇,孤独,在我看来是人的灵魂的最完满形态,至少是最接近完满的状态,但是因为它给人带来的痛苦,很少有人喜欢它。每一个成就孤独的人几乎都有着促成孤独的往事,或许是创伤,是痛楚,但是成就人的往往也正是这些东西。我相信从那些痛楚的过往之中,可以窥探到人类精神世界的一丝奥秘。
”侍奉部在你们高中的时候只有你和雪之下吗?“我继续套话。长久不喜与人交谈的我,重新运用与人类交流的能力,都有些精神疲乏了。
比企谷老实地回答道:”还有一个女孩子。“
两女一男?这是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了吗?
”当时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我对着天空感慨。实际上我是在询问比企谷我相信这个人一定不会察觉不到我真正感叹的对象。如果他犯傻了,那一定是不愿意提及那些事情,故意装的。
”嘛.....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他淡淡地说。暧昧语,这就是抗拒的表现了,我很清楚暂时不能继续调查下去了。反正,接下去在侍奉部的日子里,总能有新的发现的。我讨厌人性,希望远离在我眼里黑暗糟糕的人性,但是,对于人性论的研究,我大概是着迷了。这一切为的是,向我的不可能的理想更进一步。
直到站台,我们都没有再交流过,既然我感兴趣的谈话没办法进行,就没有丝毫交流的必要了。继续维持交谈,那不过是撑场面,是虚伪的表现,是空洞的交谈。是”伪物“。世界上大多数人与人的交流都是这种东西,这也是人性充满虚伪和空虚的表现。人与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人无法通达其他人的意识,无法探知其他人的真实内心,只能通过语言的试探确认。大多数人不通过别人的反映就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哪怕借由他人定义的自我是虚假的存在。于是,在不知道对方真意的情况下,因为急需通过与他人的关系确认自我,就会喋喋不休,作毫无必要的虚伪交谈。
我讨厌那样的虚伪话语。我想,比企谷大概也明白这一点的,证据就是我们之间的沉默没有丝毫尴尬的气息。我们在车站里分别,我向着我乘坐的地铁线路的站台走去。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公交卡里没有钱了,转身要去服务台充值,正好看见雪之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和比企谷一道乘上了通往下一层站台的电梯。这两个人一定是有秘密——我绝对是闻到了本子的气息。回到租住的公寓,我将书包往沙发上一甩,随后把自己也甩了上去。《口袋妖怪.太阳》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理想的队伍,还在生蛋刷个体值的地狱里难以逃脱。已经获得优质个体值的精灵也还在刷等级,真是何等无聊但是欲罢不能的游戏啊。
一个人住的好处是清净,坏处就是容易堕落。我还算是有一定自制力的人了,在这清净孤独的环境里都难免有一种想窝在沙发里就这么一个晚上刷联盟的欲望。但是我还有复习和阅读的欲望,然后还要锻炼身体,这些勉强让我在晚上七点爬起来坐到了书桌前。一个人的时候,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当停下休息的时候就会有极为强烈的空虚感,所以我没有让自己中途暂停。直到九点的锻炼时间,我才开始整理书桌,铺上瑜伽垫。在中国的时候,宿舍的瑜伽垫被我各种奇怪的锻炼姿势折磨得面目全非,不知道这一块能坚持多久。
就这么度过了第一天。孤独真的是我认为的那样充实吗?这明显的空虚感,难道才是虚假的存在吗?完全不依靠别人填充自己的存在,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够使自我完满吗?我不禁开始怀疑,作为本体的自我究竟是不是一个本质上独立、自我满足的存在。这个经过这么长时间确信起来的信念,因为这一时的空虚感竟然产生了动摇,人还真是不坚定。不过,正因为怀疑,在排除一个个怀疑以后,信念才会越加坚定。我完全不必担心。
反正第二天睁眼时,那些纠结的东西就都全忘了。
昨天在复习之余做了一些预习,所以听起课来很轻松,在法理课上还和老师辩论了挺长时间,最后我败在了日语词汇量上。见我因为语言而无力继续辩驳,老师不禁表示了深深的惋惜。
因为还算愉快,一天的课很快就上完了。雪之下指定的教室就在楼下,所以我没有等慢吞吞的比企谷(他好像也不大想一起走),独自下楼。在楼梯拐弯时,我瞥见应该同样去雪之下的教室的杜梦曦在我身后保持着距离。我感到自己禁不住皱了皱鼻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打开教室的门,里面不只有雪之下,还有另一个男生。雪之下并没有因为是我请客就客气,她点的海鲜烩面,价格是我的咖喱饭的两倍。雪之下小姐,你不会是把我的经济条件当成和你一样了吧?
雪之下的烩面分量很大也因为雪之下进食较慢,我吃完了的时候她还剩有一大半。见我在对面看着她,她似乎露出被一只蟑螂凝视着吃饭的倍感恶心的表情。
“你别闲着看我吃饭,反胃。”她说。
“我倒是不想看啊,可我还能干嘛?”我抗议道。
雪之下注视着自己的食物,瓷白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弱气、紧张起来。
“我这边没吃过的一半,你分一点去吧,我恐怕吃不完。”
“哈?”我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雪之下小姐的意思应该不是要我吃她盘子里的东西吧?这被包养的感觉可比修学旅行时还要强烈了。
“你听不懂吗,看来作为细菌还是勉强你理解日语了,”雪之下的毒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赌气的意味,“把你的盘子给我,我分一点给你。”
“等等,”我连忙叫住了她,“你真的要我吃你盘子里的东西?你是不是被由比滨灌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雪之下不由分说拿过我的盘子:“要不是怕浪费食物,我才不会玷污这么美味的食物让他们去侍奉一个笨蛋呢。”
我已经懒得吐槽,索性就接受了喂食。唔,不赖,今天的烩饭比前几次味道都更好嘛。
“比企谷君,”见我又一次吃完,雪之下也暂时停止了刀叉的动作,“我想把侍奉部带到大学里,不知道你怎么觉得?”
真的?给侍奉部续命?
我再一次百思不得其解。“啊啦,来了。”雪之下见我们陆续走进教室,起身向这边走来。木雪樟紧跟着在我和杜梦曦后面的比企谷也赶到了教室。她站在我们的哦安过不去,对那个生面孔介绍道:“西野同学,这几位就是侍奉部的部员。而这位是我们的委托人,西野宏同学。”
这个叫西野的哥们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对我们施以大礼:“今天开始麻烦诸位了,请多指教。”
干嘛呀这么拘谨,明明长相平平满脸青春痘,还偏胖,却硬是把礼节做的和哪家的公子一样,还这么生硬……
除了比企谷,我们每个人都对西野同学打过了招呼。雪之下紧接着安排我们就座,西野同学面对着我们,我们则在他的对面以雪之下为中心坐成一排。
“那么,西野君,请告诉我们你的委托内容吧。”
“好的,雪之下同学。那么,还请各位多担待……因为实在是有点麻烦的事情……不知道……”
“畏畏缩缩,连本人都不敢说出来的话,我们可没法帮你。”雪之下的话语刺骨地冰冷。
西野同学被震慑得在物理上畏缩了一下:“说得对。抱歉了。事情是这样的……”
这家伙,全程各种不必要的废话,要提炼出主旨还真是困难。委托的内容大概是,社团的社长一意孤行不顾所有部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