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黄沙、还有从地平线下不时吹来的晚风；群星散布的夜空之下，两个身影落座于一间楼房的顶端，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的阿比多斯学院。
“目前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吗？”兰德率先开口问道，“关于这个世界的，或者关于你的工作的都可以，只要是能让我们更加了解这里的信息，都说出来吧。”
回音耸耸肩，显然他也不知道手头的信息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他自己还没来得及整理过。
“先从我工作的地方开始说起？”
“随意，说清楚点就行。”兰德递给回音一瓶水。
伸手，接过水瓶，一整天的劳累奔波后这还是他喝到的第一口；清水下肚，原本混乱的思绪突然有了方向，开始重新延申拼合，组织成一条条清晰可循的线。
回音抬起头，朝着圣库特姆塔的方向望去，长叹一声，随后道：“目前已知的消息，联邦学生会的管理权限在整个基沃托斯算最大的一份，各大学院和联邦学生会处于合作关系，同时管理着自己的自治区。”
“和我打听到的差不多，但是我这边还查到联邦学生会内部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独自管理，分为不同的部门，里面的成员各司其职。”兰德翻动手上的笔记本到第二页，指着上方他画着红圈的地方，“根据部分小道消息，联邦学生会的内部情况跟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私下有出现过不同派系之间的权力纷争，此外有的部门也对目前联邦学生会代理会长七神凛的位置有觊觎之心。”
“你到底是从哪里搞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消息的......你才来一星期不到.......”回音白了兰德一眼。
“这不是重点，一星期时间已经足够我把整个白鸟区的地形熟悉完毕了，包括哪个下水道有多少只老鼠也不例外。”兰德清清嗓子，“毕竟你现在是老师，小道消息也属于参考类线索之一，留个心眼方便之后处理事情。继续说吧。”
“我工作的地方叫作夏莱，听凛说权限很高，不受制于联邦学生会，还有自由出入各大学院的权限。”
回音拍拍眼镜边框，镜桥中间位置突然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下一秒，火堆上方开始缓缓投影出夏莱大楼的三维模型，从地下室到楼顶，一层一层的构筑起来，毫无纰漏。
“看这里，这是夏莱门口，之前小空把店面搬下去了，现在天使24主在这里营业。”
“那个黑心商家真就压榨童工啊，小空不会真的24小时待在店里吧.......”兰德的语气有些愠怒，他向来看不得这些压榨小孩子的行为。
回音摆摆手示意他稍微安分一些。
“放心啦，便利店后面就是休息室，我给她搬了张床进去；别说晚上了，白天几乎都没多少人来，所以我叫小空要是累了的话随时去睡觉，不用勉强自己。”
兰德嘴角微微一撇，笑道，“等赚够钱的话要不要去帮小空提前下班？”
“正有此意~”两人互相碰拳，达成了某种共识。
“但你提到天使24，应该不仅限于闲谈吧......说吧，有打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吗？”
兰德翻开笔记本第37页，将笔尖放在标注有【天使24】的那一行下准备开始记录。
回音点点头，稍微思索了几秒，“嗯......是关于基沃托斯的一家公司的，公司名叫什么凯撒集团，旗下分产业涵盖基沃托斯各大领域，上到安保信贷，下到便利店小卖部的，基本都有他们的身影。”
“凯撒集团？？嗯，是个棘手的东西......他们的信息需要咱俩重点记录，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是阿比多斯的欠款，而这个凯撒集团是咱俩绕不过去的坎。”
兰德向后翻动笔记本找到了一些他收集的有关凯撒集团的信息，然后把笔记本递到了回音手上。
“我走访白鸟区的时候发现，但凡跟这群家伙沾边的集团多多少少在背地里都会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以及这个公司貌似在扶持各个学院内的黑市，不仅如此，他们的势力就跟病毒一样渗透在基沃托斯各处.......”说到这里，兰德朝着燃烧的火堆里扔进去了一块废弃木板。
“他们压榨员工，让急需用钱的学生们干着成年人都干不完的活，还要在各个地方克扣孩子们的打工费；在打工结束之后还要像丢垃圾一样的让那些孩子们在绝望之中哭泣，这群不要脸的混蛋.........”
咔——————
一声巨响，兰德手中的那块小石头在他的手中崩解，化为齑粉，被风吹散在黑夜之中。他愤怒了，但他冷静，保持理智；兰德知道，就光是收集信息期间碰到的种种障碍都足够证明这个组织在基沃托斯的影响深度。
长叹一声，此后便是长达数秒的沉默，只有火堆里燃烧着的木炭还在噼啪作响。
“没办法直接解决，用太武断的手法会引发基沃托斯的混乱，虽然我也很想一刀把他们公司总部给劈了.....但是不行。”回音摇摇头，把本子递回兰德手上，“小空说她所在的公司也跟凯撒集团有些联系，但那都是高层，小空本人只知道一些报刊上的消息和自己上司闲谈时说过的片段。”
“小空都告诉了你些什么？”
“............她说，她之前听她上司提到过，等某个公园周边开发完毕后，把店面搬到那里能赚不少，要比在夏莱这里开便利店赚的多了。”
兰德提笔，记录下一句话：【XX公园在凯撒集团地皮开发的计划中，值得关注。】
“公园......？哪个位置的公园？”
“我也不知道啊，小空说她没听清。”回音耸耸肩，看着兰德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就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你的笔记上有记录什么值得关注的位置吗？最好是待开发区，人流量大，适合发展成商业区的......哦对，附近还得有一个公园！”
兰德没有回他，继续思考着.......
见兰德没反应，回音又打开水瓶猛猛灌下一大口，“咕嘟，咕嘟，哈啊————只可惜我一直在忙着处理公务，都没时间到外面去走走，唯一去过的地方只有格赫娜学院，但地图上没有显示类似的地方。”
他举起瓶子，看着里面摇摇晃晃的，仅剩一半的液体，然后连同瓶身一同朝着兰德扔去。
“有什么头绪了么？”
啪————
兰德从容地接住瓶子，抬头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你说的这个地方......我似乎还真的有印象？”
“真的假的！？”回音猛地从废弃椅子上站了起来，“是白鸟区那边的吗？”
“是。”兰德点点头，却换了个沉重的语气继续道，“只不过那块地方.....很奇怪，属于联邦学生会管理的范畴，按照常理来说凯撒集团的人是无权在那里修建商业区的。”
回音眉头微微一皱，左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状，“你的意思是.......等一下！？”
转瞬即逝的思维潮涌，他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样，双眼大睁，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般。
“你......你容我捋一捋........”
“是不是想清楚了什么不得了的关系啊~”兰德打趣地看着他，事实上他想起那个公园的瞬间心情和回音是相同的，不过他收敛住了表情，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
“难怪你一开始要跟我提联邦学生会内部的事情......那些小道消息难不成都是真的......？”
回音放下按住额头的手，他还是有些不住的担忧，这个凯撒集团如果真像兰德说的有如此势力，那如何将其拔除并完美替代其在基沃托斯的地位便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指标。
“我跟你说过了，小道消息也属于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并且存在也有其道理；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联邦学生会里面凛的权力最大，但依然有人有野心去争夺她的权力了吧。”
“呵......断然是有足够和联邦学生会掰手腕的靠山对吧。”回音冷哼一声，转头把目光移向了地平线尽头联邦学生会所在的位置，“凯撒集团......这群家伙居然连联邦学生会内部都渗透进去了吗......”
“好啦好啦，你暂时先冷静一下吧，在考虑如何掰倒并替换掉凯撒集团之前，我觉得咱俩还是先顾及一下眼前的事情比较好，比如说阿比多斯的债务什么的.......”
兰德收起笔记本，重新把水瓶递回到回音手里，然后从火堆边上一堆木柴中搬出了个白色的箱子。
“这是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打开箱子，香料的气味混合着肉香扑面而来，兰德从里面拿出两个纸袋子，一个装着用保鲜膜产好的几根腌制肉串，另一个则装着一大捆散落的木签。
“来，你今天应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对吧？我刚在楼下烧烤摊那里顺手买了几串，虽然不清楚在这儿你不吃东西到底饿不饿的死.....”
被兰德这么一说，回音的确是感觉到从腹部传来的一阵饥饿感；他的身体较为特殊，能够直接吸收太阳所释放出的光能和周遭环境的热量并转化为自己身体的能量，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一整天都在高强度运动，却并不感到饿的原因。
但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他还是接过了兰德手里的肉串。
“你怎么买的都是生肉啊？”
“那你觉得咱俩刚来这地方，起步的资金都还没到手你就想着生啃铁王八了？有的吃不错了，知足吧你。”
兰德不满地白了回音一眼，又朝火堆里面丢入一块碳。
“别说了，孩子都快穷的要揭不开锅了......”
回音接过兰德递来的肉串，放在火上炙烤起来。
脂肪的香气在烈火的催化下慢慢被逼出肉外，外表上的香料浸润在满溢出的油脂上，进一步产生奇妙的催化反应，兰德看着也不自觉的开始感到了饥饿。
“话说回来啊老混蛋，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重要吗？有需要我特别关注的地方没？”
“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就，你有没有注意过基沃托斯这里的人都很.......嗯，怎么说呢，种族有些混乱？”
“你要指的是街上连个正常的人形男性生物都没有的话，那确实是挺诡异的，我都有些担心你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会不会被人怪去喝茶.......”
兰德抽出两根肉串送到火上，也跟着炙烤了起来。
“如果你真打算讨论种族问题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先思考一下这里的女学生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跟萨科塔一样脑袋上顶个光环，你不觉得很扯吗？”
回音摇摇头，给手里的肉串翻了个面，“那你是没见过脑袋上顶着萨科塔光环的萨卡兹，格赫娜学院里面都是这么奇怪组合的学生，还有白子和芹香不也是顶着光环的鲁珀和菲林吗？”
“你提醒了我，常识这方面的东西或许应该换一换了，说到底这里也不是泰拉......”
没等肉烤熟，兰德直接咬下刚烤至汁水断生的肉串咀嚼起来，凝脂的臭味和生肉携带的腥味在他嘴里弥漫开来。
“喂，你直接吃生的啊！？不怕等会儿半夜突然诗兴大发，诗意盎然？”
“管它生的熟的，吃了死不了就行。”
“我服了，你这家伙原来这么有雪性的吗.......”看着兰德手中还在淌着血水的肉串，回音不免的有点犯恶心，“我说你在急个什么劲儿哟，慢慢来不好吗？等肉烤熟了再慢慢吃不香？”
“我单纯的想这么干罢了，你饿极了愿意等肉烤熟了再吃还是等半熟半生的时候再吃？”
兰德转过头盯着回音的眼睛，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就像......在等回音做什么决定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肉串上的油滴入火堆中开始噼啪作响。
“我.......”
“你别太有心理压力，我就简单问个问题而已。”
“呵呵.......真的只是简单问个问题吗.......？”
兰德话里有话，回音心知肚明。
他把选择交到自己手上，意图已经足够明显了；就像他来的时候说过的一样，无论自己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坚定的陪在自己身边，两人合力，坚定不移地去实现。
可惜选择的代价太过沉重，特别是在前方一片黑暗，自己手头又没有任何有利信息的时候，这种选择往往如同千斤坠一般压在选择的那个人的头上。
该怎么办呢.......回音看着手里的肉串，一面已经在火焰的照耀下变得有些焦糊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能操之过急。
而木签下方，没有多少热量接触的地方仍旧处于断生阶段。
他点点头————不应不管不顾。
既然那群孩子们叫了自己一声“老师”，那作为大人，自然就得承担起属于老师的责任！
想到这儿，回音的眼神在跃动的火苗之中变得清澈，坚定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甚至不需要等他开口，兰德就明白了回音的想法。
“你在演给我看对吗？”回音反问道。
双目对视，随之却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你不选择留下来我也会在你回去之后再来一趟这里的。还有你笑什么？哈哈哈~”
“两个起步都困难的穷鬼在这高谈阔论帮别人还钱什么事的，你不觉得很搞笑吗？哈哈哈~”
是啊，两个起步都困难，生活水平都无法保障的穷鬼帮别人还债，真是异想天开......明明那群孩子们已经是负债累累的状态，但她们还在坚持着，努力着，为自己的梦想脚踏实地的前进着。光是这一点，身为【大人】的我们又怎能自暴自弃呢？
“先跟我谈谈你的计划吧，你说借到了什么录音设备来着，怎么全印着千年学院的标志，途径干净吗？别跟我说你去千年打劫了.......”
“当然干净，你放一百个心好啦。”兰德摸摸裤裆，掏出一块漆黑的方块递到回音面前，“看看，我想你肯定很熟悉这玩意儿对吧？”
“什么东西？”回音俯下身，细细揣摩起来。
这乌漆嘛黑的小方块看着跟个煤炭似的，难不成兰德找到了处煤矿准备搞矿产产业了？
“等下.......？”回音揣摩了很久，最后伸手敲了敲这个漆黑的小方块，手感异常熟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碳素砖？？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碳素砖的？？”
兰德神秘兮兮的一笑，“不止是普通的碳素砖，我掺了点别的东西进去，保持强度的同时能大幅度提高韧性~你说千年学院的那些小家伙们亲眼感受过改良碳素砖的性能之后，能忍住不搞一块来研究研究吗？”
原来如此，难怪能从千年学院换来东西，合着用泰拉大陆的材料来搞降维打击了啊。
回音白了兰德一眼，“你就不怕你从泰拉带过来的东西上面有附着什么活性源石粉尘？万一矿石病在基沃托斯爆发，你确定有能力去完全制止？”
兰德收回碳素砖，妥协似的摆摆手，“咱俩在一起多久了，我的行事风格你还不清楚的？不过你说得对，把别的世界的东西带过来的的确确会出现某些不可估计的情况.......”
“答复呢？”
“嗯，仅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特殊情况另说吧。”
“你这家伙啊............”一声无奈的长叹，逗得兰德的五官因为憋笑憋得扭曲了起来，“我不管你了，出事你自己背去......现在细说一下你的计划，我看看到底可行不可行。”
“计划嘛.......有点长，这其中不止我需要努力，有些事情还需要依靠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
“是的，你的能力，因为你是‘老师’，正因如此，你的能力才在计划里面显得格外重要。”
“说就是了。”回音不太乐意的把手里烤的微焦的肉串塞进嘴里，看着兰德又拿出他的笔记本乱翻起来。
大概翻了一百多页的样子，也就是今天新记的部分，他将上面画好的草图转到回音面前。
“我的计划是，先从阿比多斯亟需解决的情况入手，需要通过一次能入侵凯撒集团内部的行动来获得信息；此后，根据获得的信息在商战上制定相应的对策，因为他们的产业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维持着基沃托斯的正常运行，我需要找到突破口去占领市场。”
“所以说.......你需要的其实是‘老师’的人脉关系？”
兰德点点头，“没错，拥有人脉就代表拥有市场，更何况我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种类都能完全碾压他们公司的产品，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是是是，知道罗德岛的舰体是你加固的，对上大型天灾都不会留下个划痕......然后呢？找到突破口之后，你就不怕他们砸钱搞你？一旦被视为眼中钉之后你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欸。”
“压力？呵，呵呵呵~”
谈起压力，这个老怪物最不怕的就是压力，相反对他而言，任何有压力的行为都会激发兰德那该死的复仇欲，换言之便是：压力越大，压力越小。
他几乎是凭空在手上变出了那把霰弹枪，朝着天空的方向稳稳当当地来了一下，但听轰然巨响，原本聚集起来的黑云在瞬间没了踪影，天空又被繁星所笼罩。
“你看我像是怕被人压力的样子吗？他们想施压就施压呗，倒是你......怎么感觉来了这儿胆子变小了不少？也是因为时空融合度所影响的吗？？？”
随性一甩手，枪身在指尖转动，一个眨眼之间又幻化成他今早用过的遮阳伞。
“如何，要不要去大干一场？反正总有一天你我二人终究是要正面面对凯撒集团的，除此以外，哪怕不去替代他们，我们还是得找到自己赚钱的方法，我可不希望你遇到过不去的紧急事件时我帮不上任何忙。”
“我的话.......”
听完兰德的一番高谈阔论，回音却不急着立即回复，因为基沃托斯还有很多让他感到迷茫的事务，像兰德说的，计划的成立需要关系的建立，然而怎样建立起关系才是当前所需要考虑到的最重要的问题。
眼下，他能叫出名字的学生其实都没有几个，也就刚好比两只手的手指还要多几个出来；基沃托斯不是泰拉，这片大地也不会吃人，做人事部部长仅是因为他想把那些陷入苦难深渊的人从泥潭里拽出来，给他们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的他说清楚一点，还是没能脱离泰拉大陆框架的束缚，老师是一个引导着，而他眼里适合做引导者的只有博士和阿米娅，正因如此，接触星野的时候他都显得格外小心；可惜人事部长那套察言观色的处事方式已经完全不适合于这个世界了。
他偷偷瞟了兰德一眼，仍旧是那副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里，等待回复的表情，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从手腕部传来的真实混杂着不真实的疼痛感提醒着他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
“你选择留下来帮助这些孩子们，但你在害怕自己能不能担任好一个老师的职责，你担心跟她们留下的羁绊太深可能会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就像重岳那样对吗？”
兰德的话话点醒了沉默的回音，一瞬间，身体如同触电般的猛然抽动了一下，瞳孔微缩，闪过几分难以置信的光芒。
“你........”
“你什么你，真没想好算了，我不急你那几分钟。”
“........我大概是还在迷茫吧”
“迷茫？迷茫有什么用？迷茫能让你去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迷茫能让你帮助你的学生摆脱困难？迷茫能让你找到回罗德岛的路去拥抱等待你的人？省省吧。”
兰德满脸嫌弃地朝火堆里丢下最后一块木炭。
“你起来，麻溜的。”
“干嘛？欸诶！你干嘛！”
回音被兰德唰的一下从椅子上拽起来，没等他开口，又将他拉到围栏旁边，指着楼下还亮着几道灯火的地方。
那里是阿比多斯为数不多的还有人居住的地方，同样的也是阿比多斯的商业区；回音略有纳闷儿，但他随着兰德指过去的方向便一眼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星野？”
“没错，你看看她在干嘛？”
一片闹市区里，星野握着枪，懒懒散散地散步在闹市区里；外面的店家看到星野会礼貌地打声招呼，星野也会装着打哈欠的样子挥挥手来做答复。
今夜的风沙有些大，吹得店家们早早地开始收摊，匆忙的人群之中唯独星野一人坚定地踏着自己的步子不断向前，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在巡逻，即便今晚无事，她也仍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朝着下一条街道进发。
看到这里，回音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沉重地呼出来，“她......她在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着自己所爱的地方啊.......”
“是啊......虽然藏得很好，但我看得出来她的身上背着的包袱已经快要将她压到喘不过气了，然后你跟我说你还在迷茫？”兰德气愤地抢过回音手头的水瓶，吨吨吨三下便把瓶子抽空，接着拿空瓶子狠狠地往回音头上来了一下。
“嗷！你干嘛！！”
“让你清醒清醒，知道自己该干嘛。”
碰————
水瓶如同子弹一样被兰德掷出，精准地将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击了个粉碎。
“回去了，今天的话题先聊到这里吧，改天我会记录一下关于格赫娜学院的情报，你赶紧想一想啊。”兰德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下楼的楼梯。
“你这家伙......”回音拍拍脑袋，被兰德敲过的地方麻酥酥的，“我想通了啦！我会好好履行老师的责任的！”他叫喊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有打有闹，有说有笑，但更多的是一种缓缓升起的责任感，属于【大人】的责任。
于回音而言，成为老师内心是无比忐忑的，虽然以往做老师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但怯懦与畏缩不当是一位引导者该有的心绪！
既然你们叫了他一声“老师”，那他就要对学生们负责到底。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
............
............
............
............
废弃的建筑群，在一处空旷的楼顶上，阴影汇做混沌，扭曲、蠕动，地表如若水波似的蔓延开来；漆黑的身影在上方显现，望着数十公里外，回音与兰德曾待过的楼顶。
她的嘴角扭曲出一个弧度，用略带磁性与病态的语气拼凑出了几个字。
“找·到·你·了.........ech..........o”
转瞬之间，黑影消失在夜空之下，仿佛一切都还是原来那样，什么都没来过，也什么都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