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阿列克谢先生。”
回去的路上,女孩突然朝着阿列克谢询问了一个问题:“您有没有发现,赵长华说的话有点奇怪啊?”
“嗯?”阿列克谢皱起了眉头:“你是指……她想娶法丽莎为妻的事?嗯……是挺有问题的,毕竟女孩子……当然要,以繁衍后代,为主要任务……如今村子虽然壮大了,但村民仍然稀少,且有外族掺杂其中……当然也不是说外族不好,毕竟,也是多亏了阿瑟兰、黎欣等人……我们村子,才能变得这般美好。只是,亚人种……还是太少了……身为村长的赵长华,更应当承担这份责任……不过也罢,如果,她真的喜欢法丽莎的话……”
“……”
沉默,片刻的沉默。
“啊……阿列克谢先生,我不是指这个。”
见阿列克谢把话说的差不多了,女孩便提醒道:“还记得赵长华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哦对,‘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说了这句话。但是……但是,她是女孩子啊,是‘女儿’不是‘男儿’,她为什么她要用这句话?”
“……”
此言一出,阿列克谢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过片刻之后,阿列克谢那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我觉得……这应该可以理解吧……毕竟听赵长华说,从儿时起,她就是一个人流浪了……身为女孩子,她必须要足够坚强,才能在这种……对亚人种极不友好的世界里,苟活至今、艰难前行……为了活下来,她必须把自己的内心,塑造得跟男孩子一样……甚至比男孩子还要坚硬……坚强……这应该就是原因……”
一旁的女孩听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醍醐灌顶之状。
“原来如此,我懂了,阿列克谢先生。您的意思是赵长华村长是因为儿时的经历,让她的内心发生了变化甚至是扭曲,所以才会让她以男孩子的要求对待自己?包括穿着……打扮……甚至是结婚?”
“这只是我的猜测……当然,你可别把这句话捅出去……毕竟这段悲惨的经历,赵长华应该也不愿意回想才是……”
“明白。”
阿列克谢眯了眯眼,享受了片刻的安宁后,阿列克谢又开口道:“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她心仪法丽莎……那我们就成人之美吧……”
★
第二天的晚上一如既往地热闹,美美的享用完一顿美味的晚餐后,便到了村民们散心放松愉悦的时间了,这个时候的他们,或者会在村子里散步,或是去站在自家的二楼,去眺望村子的美景,再不然,就是穿梭于公园间,好好地小憩一番。
法丽莎也是如此,穿着一身清凉的连衣裙的她,正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一边把自己的裸足垫在拖鞋上左右摇摆着,一边百无聊赖地抬起头数星星。
以前的时候,赵长华曾给她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这个故事非常迷人,而且非常浪漫,被神拆分的二人,每年只有一天能够踩着鹊桥与之相见……当时这个故事听得法丽莎哭的稀里哗啦,现在想想还真有点搞笑,当然,她只是在笑自己太过多愁善感,竟然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泪流满面……
不过,如果赵长华再讲一遍的话,或许她还是会一样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就在她因为回想起相关故事情节而导致她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的时候,突然间,她警觉了起来,因为她听见又一道声音正在迅速靠近自己。法丽莎赶忙拭去了泪水,而后仔细一听,却又放下心来,无他,这是轮椅的声音。
法丽莎回头一看:果然是阿列克谢先生。
法丽莎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想阿列克谢先生问好,但阿列克谢却只是笑容满面地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哎呀,今晚的夜色可真不错啊。”
阿列克谢笑着寒暄道,随后被那位女孩顺势安排到了法丽莎的身旁。
法丽莎没有在意,只是附和道:“的确,天空很清澈,星星也一如既往地闪耀着,真的很美丽——不过真的很难相信,这些光芒是来自几万甚至是几百万年前的。”
“嗯?”阿列克谢稍稍有些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呀……”法丽莎咬了咬舌头,而后她解释道:“这是赵长华告诉我的一个有趣的故事,她说,每一缕光都是跑很久才能来到我们这里的,星星的光也是这样,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每一缕光都得跑很久很久,这才能到我们这里,所以赵长华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几万年前甚至是几百万年前的星星。”
“哦哦……”
真是奇妙的说法,这样的说法,阿列克谢也是头一次听说,虽然很玄乎,但阿列克谢也说不出什么不是,倒不如说,他竟然也感觉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这三人又稍稍聊了点其他的事情,片刻之后,阿列克谢先生这才开始步入正题。
“说起来,法丽莎啊……你今年……也大概16岁了吧?而且快17岁了?”
“啊……”
这问题让法丽莎有点尴尬,毕竟她知道,这个年纪,对于亚人种而言,基本算是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
法丽莎点点头,果不其然,下一刻,阿列克谢先生就提醒道:“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呢。”
“唔……”
“你的父母在10年前左右离开了村子……所以按道理来讲,你们这些孩子的婚事……老夫有管理的权利……不过老夫推崇自由婚姻,所以,孩子……你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凑合凑合。”
面对阿列克谢先生的好意,法丽莎一言不发。不是因为她不想成家,而是因为……这座村子里的男生,她根本就没几个喜欢的。
因为自己以前不怎么文静,倒不如说从小就喜欢打闹,结果就是她长大以后并没有像一般的女性亚人种那样一到15岁就立刻结婚生子,或是织布缝衣,而是去当猎人给村子获取食物。
这样干的后果就是,虽然大家在对待法丽莎时客客气气的,但那些家伙却会在背地里偷偷骂法丽莎是男人婆。
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女人样。
法丽莎也是到了叛逆期的时候了,越骂她是男人婆,她反而越不像女孩子那般文静,反而在不断地操练自己的技艺,慢慢地,她不仅会打猎,还会将猎物剥皮、解体、拆骨、剃肉,不错的本事,但结果就是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少。也正因如此,法丽莎也越来越不像女孩子,本该丰满的地方,也仍旧平坦得跟飞机场一样,一点起伏也没有。
唯一能让大家意识到她是个女孩的特征……恐怕就是法丽莎的脸罢了。
法丽莎也不是不在意这种事,她只是在尽力让自己去不介意这种事情,把那些家伙的批评和周围的流言风语当做耳边风。
情况是从赵长华到来的那一天逐渐开始有所转变。赵长华对法丽莎特别友好,第一天到来,就请她吃烤肉吃了个饱,而且打猎也比她厉害,那条可怕的尾巴,让赵长华每次出去都能赚个盆满钵满,而赵长华出去狩猎的最大受益者并非村民,而是法丽莎。实不相瞒,赵长华每次打猎的时候会私藏一部分肉食,然后做成美味佳肴后带一部分并送到法丽莎的家里,甚至是直接通知法丽莎,请法丽莎到家吃饭。
就好像是有什么奇妙的魔力一般,在赵长华来了之后,法丽莎好像逐渐变得有女人味些了,而且身体也稍稍丰满了些许——虽然还是比较贫瘠就对了,但逐渐有了起色。更重要的是,大家才发现法丽莎的表情不只是只有生气和恼火,她笑起来的样子也非常的可爱且甜美。
因此,以前讨厌法丽莎、在背后说她坏话的家伙,现在竟不约而同地开始向法丽莎示好,然而对于那些人的好意,法丽莎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在她眼里,那些家伙的好意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感觉罢了,不然为何以前对自己的态度是另一回事?一直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正如一开始所说的,村子里的男生,她就没喜欢几个,几个看得顺眼的,诸如白起……好像就没别的了,而白起等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当朋友罢了,无论是彼此,都没有想要继续深入交流的想法……
不过,如果说是女孩的话,那到有一个不错的答案。
那个女孩就是赵长华,正如方才所讲的那样,赵长华几乎可以算除了她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尽管赵长华是个女孩。
赵长华经常请自己吃饭,也经常带自己出去玩,而且对待自己也非常友好且温柔!她心里有法丽莎!
尽管赵长华是个女孩。
在自己伤心的时候,她也有时候会来安慰自己,跟自己讲一些故事,甚至还会扮鬼脸来逗自己发笑!
尽管赵长华是个女孩……
但这又如何?她是个女孩又如何?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深爱着她!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会为了解除赵长华的诅咒而献出自己的初吻,我也会和赵长华一起出去冒险,我愿意为她付出我的一切,和她白头偕老、厮守终生!
虽然以前她曾试着向赵长华表白,不过后来觉得太羞耻,只好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结果换了赵长华一顿挠痒痒伺候,虽然后来法丽莎一度担心赵长华会不喜欢自己,不过看她还在和自己走得那么近,她便放心了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赵长华对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情感,如果她愿意接受自己的话,那就太好了……
不,她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即便自己是个女孩。
想到这里,法丽莎坚定地说道:“村……阿列先生,在这村子里,我并没有喜欢的男孩子,您也知道以前那些人可都没给我好脸色看,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们……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女孩。虽然是女孩,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一直深爱着的人,尽管您知道,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但是我已经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无法挣脱——我知道,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是……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我爱着这个女孩,我爱她!如果您不愿意我和她结为连理的话,那么,我愿意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一切代价!”
阿列克谢先生稍稍惊讶了一下,但随后,他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笑容,很显然,他对于法丽莎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么,那个女孩子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好的,村长……”法丽莎咽了口唾沫,虽然出柜的那一瞬间让法丽莎心跳加速,不过……似乎是袒露真心的结果吧,现在的法丽莎,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于是,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法丽莎缓缓道出了那位女孩的名字。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的名字是……赵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