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眼镜娘似乎有些惊讶过头了。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好蠢的问题。
我既然能无缘无故找到你，肯定是有原因的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对游戏本身毫不知情的无关人士吧。
“这个不就是奇迹之瓶的游戏ID卡吗，当初只要买了游戏仓的人都有，六万多份呢。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之前新闻不是说起源已经回收了一代卡片吗？说是在游戏重置版出来之后会给他们优先体验权……”
“可我没给他们啊。有的人给了有的人没给，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吗。”
“……嗯，嗯。也是。”
混乱的柳沐终于冷静了下来。
“所以，你知道这个该怎么用吗？”
“怎么用？”
我拿着金属卡在柳沐眼前晃来晃去，可她的表情始终都是迷茫。
“这不就是张普通的卡片吗？怎么用……是要放到机器里？”
原来如此。她完全不懂。
……柳沐姐啊。我理解你可能时间紧迫，但总得告诉你的妹妹骑士腰带——啊不，是变身卡片怎么用吧。
既然没时间打完字的话就精简一下措辞，把没用的信息省略掉呗。比如那句柳……柳什么死了，这是他应得的——这句就可以去掉。他应该就是你们的那个父亲对吧？这种人是死是活有谁关心啊，真是的。
“它真正的作用不是这个，不过等会再讨论吧，现在先说正事。”
看样子，这位人畜无害的少女对奇迹之瓶的真面目毫不知情。
设想一下，让一个完全不了解内幕的普通人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和“奇迹之瓶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两个惊天真相，实在是太勉强了。这种事情还是之后再谈吧，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在我与夜鹰之间的『视觉同步』中，绿茶蜂蜜卷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游戏厅，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大概是要回家了。
视觉同步的范围很大，但终究有限。我得在蜂蜜卷还没完全脱离技能作用范围的时候跟上去，而在这之前必须先和柳沐确认一下她的罪行，以免错杀无辜。
“我想知道你和谢媛是什么关系。同班同学吗？”
“嗯。她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花了钱进的我们班。”
“她的人际关系呢？”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人际关系不同，我对她的处理方式也不同。
就拿柳沐来举例子吧。这种形单影只的孤独少女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若是没有朋友就只能忍气吞声，向老师求助也会因对方本身就是以旁门左道入学的原因不了了之。
但假如她有一个在班级小团体里声望很大又很强势，家境也不一般的女性朋友呢？
估计她的处境大概率会截然不同吧。
“我……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她。除了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我还见过她还和一些打扮很……很夸张的校外人士在一起玩。有一次就是放学后她本来又准备找我的麻烦，一个纹了身染了头发的男的突然出现来找她，于是她就跟着那人走了——还是坐着改装后的摩托走的。我还听说过她曾经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批评，说她参与了校外斗殴——这个只是我偶然听到同学在讨论说的！我自己也不确定……反正直到今天也没见学校惩治她。”
哦哦，原来如此。她还和社会人有关系吗？曾经亲历过斗殴，难道说是传说中的『道上冲突』？
真精彩啊，高中生活。
我也想过这种紧张刺激的青春呢。
“下一个问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缠着你不放？”
“没有，我从来没招惹她……她向来和班里其他人不对付。也许是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吧，所以就经常来骚扰我……”
不。不是因为你一个人，这明显是因为你太好欺负了吧。
“那么，下一个问题。她都对你做过什么事情？骚扰你的具体行为，能举几个例子吗？”
我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审问模式，语气也渐渐严肃起来。
可等了几秒，被审问的对象却并没有出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
“呃……！不好意思，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这个——因为得去修理她一下嘛，总得确认一下她的行为……”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只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是我的问题！”
脸颊通红的柳沐连忙反过来道歉。
接着，她又低着头思索了一段时间。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行为。”
？
“故意把饮料碰倒洒在我的书上，事后说是不小心；以朋友的名义强迫我去和她们玩我不擅长的东西，还威胁我不去就有我好看；整天以各种理由嘲笑我……大概就是这类吧。”
哈？
这还不叫特别严重的行为啊。难道只有具体到伤害到她的身体后，才能称得上是严重行为吗？
我真想深入了解一下这位身世奇特的眼镜娘，看看她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么鬼样子。
也许这就是缺失父母引导的少女，于扭曲环境成长后产生的卑微价值观吧。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合理又可怜。
不过至于该怎么让她变得更正常一点——这就不是我的工作了。这是她姐姐留给她的卡片该做到的事情。
如果连奇迹之瓶ID卡都改变不了她，那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不过……昨天见面的时候，那个人说过她给你钱了来着？那个是……什么情况？”
我还是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这个问题。
这也许是我对柳沐本人唯一在意的一点。虽然问题背后有可能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但我总归有着了解内情的正当理由。
“那个？那个是我高一的时候学业还比较轻松，所以就在一家奶茶店兼职工作。谢媛她们几个偶然碰见了我，于是就在那里买了几杯喝的，还把我正在打工的消息散布到班里，当时让我难堪了好久……不过那之后确实有几个同学过来照顾我的生意——虽然我一分钱提成都没有就是了。”
……这是什么无聊的展开啊。真扫兴。
我之前还幻想着她们之间有着什么更复杂、更扭曲、更令人兴奋的关系呢。原来只是绿茶蜂蜜卷毫不知耻地进行莫须有的人情绑架吗？
坏孩子。你死定了。
“好吧，该问的都问完了，我也该去解决她了。加一下我的好友……你晚上几点休息？最好十二点前别睡，我会联系你的。”
“解，解决？！你打算做什么？”
“放心吧，不会出人命的。”
但并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我催促着柳沐交换了号码，然后赶忙向着蜂蜜卷所在的地方赶去。
在跨过马路之前，我回头望了一眼。淑静又懦弱的眼镜娘依旧垂着头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可能想得到，接下来自己将面对究竟是怎样翻天覆地的生活。
……咦？不对。
如果这样的话，这里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疑惑。
——柳沐刚才为什么对我如此谨慎？
按照她姐姐在信息中说的那样，我不就毫无疑问是那个『可以信任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