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角落里,暮浅月看到一个衣衫单薄的小男孩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看样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小鬼,你怎么了?晚上不好好睡觉,为什么在这里哭?”
“我……饿了……沙莉娅小姐去哪了?呜呜……”
“你晚饭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会饿呢?”
“晚饭只有一个土豆可以吃,我没吃饱……呜呜……”
“这样啊。”
斯塔尔城被奥塞尔人占领,这家孤儿园应该也没有了来自政府部门的拔款。看来,这家孤儿园的经费应该很紧张了。
暮浅月身上也没有吃的,只好小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等天亮了,姐姐给你买吃的去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小男孩止住了哭泣,仰着瘦弱的小脸看向暮浅月,突然喊了一声:“姑姑。”
“姑姑?”
“你是我的姑姑吗?”
暮浅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纠正道:“叫姐姐。”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侄子。
“姑姑,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和照片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看过我的照片?”
小男孩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感紧用双手捂着嘴巴,摇头。
“不早了,你快点回去睡吧,等天亮了,我就给你买好吃的。你的房间在哪里?”
暮浅月送小男孩回了房间,找到杯子,倒了一杯水,给卡瑞琳送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沙莉娅带着医生回到了孤儿园。
大夫是一位五十多年的男人。
检查过伤口,大夫额上渗出了汗珠:“赶紧送到大医院出去吧。这伤势我处理不了。”
“怎么了,大夫?”
“这位小姐的身体里有两块弹片,这还是我发现了的地方,还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我手上没有麻药,又没有手术室,我没办法处理这种伤势。赶紧送到斯塔尔城的大医院去吧。”
“大晚上的,斯塔尔城各条要道戒备森严,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想要通过哨卡难上加难,怎么也要等到天亮以后。大夫,请您尽力而为。”沙莉娅说道。
“我也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等天亮了,你们一定要赶紧送到斯塔尔城的医院里去。耽误不得。”
“好的,麻烦你了,大夫。”
由于暮浅月己经清洗过卡瑞琳身上的血迹,大夫处理起来省事了很多。
“沙莉娅小姐,你对这附近比较熟悉,能帮我联系一辆马车吗。我会付钱的。越快越好。”
“我倒是认识两位值得信赖的车夫,你们稍等,我去联系一下。”热心的沙莉娅叫上驼背大叔,两人又要出去。
“沙莉娅小姐,等等。”暮浅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大面额的钱递给沙莉娅:“麻烦你了,沙莉娅小姐。这是叫马车的钱。”
“哎呀,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沙莉娅急忙推辞。
“沙莉娅小姐,给你添麻烦了。多出来的钱,请给孩子们买点吃的。”
“那……”沙莉娅不再推辞:“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不瞒你说,孤儿园现在缺的就是经费。都快要运转不下去了……”
暮浅月心里一阵酸楚,在这战火纷飞的动乱日子里,还能坚持行善的人不多。他从心里佩服眼前这位衣衫破旧的女子。
沙莉娅带着驼背男人提着马灯出了孤儿园。
回到房间,大夫为卡瑞琳把伤口包扎得差不多了。正给卡瑞琳注射加入了盘尼西宁的生理盐水。
看到暮浅月进来,大夫抱歉的说道:“这位小姐,我己经是尽力而为了。”
“明白。不过还是很感谢您为我的姐姐疗伤。您看需要多少出诊费,我现在就给您。”
付过了诊金,大夫坐了一会,打着呵欠说道:“小姐,我看这药性己经稳定了,不会对令姐产生反应。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德卡镇上打得一蹋糊涂,怕是等下有病人找上门来,看不到我的人。”
“哦,那好的,您先忙去吧。”
送走大夫,暮浅月回到房间,替卡瑞琳穿好衣服,安慰她:“卡瑞琳小姐,你一定要振作一点。沙莉娅小姐去叫马车了,等马车一到,我们就回斯塔尔城。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你,浅月小姐。以后,你可以叫我卡瑞琳。”
伤口的疼痛让卡瑞琳的脸色惨白,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好的,那,你以后就叫我浅月吧。怎么,伤口是不是还很疼?”暮浅月蹲在床边,抓着卡瑞琳娇小的手。他真想分担她的苦痛。
“嗯……有点。浅月……小姐,你可以抱抱我吗……真的……有点痛呢。”
“好的。”
暮浅月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扶卡瑞琳坐起来,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卡瑞琳紧闭着双眼,因为疼痛,睫毛不时的上下颤动。
“浅月小姐的怀抱好温暖。我在军校的时候,有一个教官曾经……对我们说过,抱抱可以……缓解疼痛。现在看来,这位教官诚不欺我。”
“这位教官很幽默呢。”
“没有。他平时可严历了。像我这种长得标标致致的女生学,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半点关照的意思。哎,还是学校里好。以前,总想着为国家和统帅可以奉献自己的生命。真的到了战场上,才知道,生命是这么的脆弱。伤痛是这么的痛苦……”
“我不想死……”卡瑞琳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更害怕有一天,回到父母身边,自己不能走路了,生活不能自理了,让他们失望,给他们添麻烦……”
“卡瑞琳,你……不会的。等马车一到,我就送你去医院……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暮浅月明知道卡瑞是敌人。她的手上沾着裴蓝人的血。可是,他却不希望她有事。
如果不曾这么近距离的接近卡瑞琳,卡瑞琳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拥有天使面孔的刽子手。此时的卡瑞琳,在暮浅月的眼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疼痛会害怕的少女而己。
两人聊着聊着,卡瑞琳睡了过去。从她均镁匀的鼻息里,暮浅月知道她没事。
没睡多久,卡瑞琳突然睁开眼。
“浅月小姐……”
“怎么了,卡瑞琳?”
“她来了。你快走,别管我了。”
“谁?谁来了?”暮浅月心头一紧。
“女巫,恐怖的女巫,她没有死。”
“卡瑞琳,你一定是做梦了。没事的没事的,她己经被炸死了。”
“不对,她没有死。我觉得她就在附近。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你快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对将军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