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浅月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恶魔少女看上去高高在上,庄园里的人对她恭恭敬敬,生怕惹怒了她。他一直觉得,所有的人和恶魔少女都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所有的人都是给她服务。
从来没有想过,恶魔少女会对卡瑞琳如此牵肠挂肚,对她的安危如此在意。
“你是专程去德卡镇救我和卡瑞琳的吗?”暮浅月歪着头,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恶魔少女。
“是的。我在斯普雷听卡瑞琳说,你失踪了。然后安排卡瑞琳去德卡镇找你。之后,我听说德卡镇的战事激烈,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我连夜乘军机赶往回来,直接去了德卡镇。”
“你怎么知道我在德卡镇?”
“直觉。”
如果真是直觉,恶魔少女的直觉也太准了。没想到,她会为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会从斯普雷飞回斯塔尔,只带了几名护卫就奔赴战火纷飞的德卡镇。
这样的将军阁下,也太任性了吧?
不过,暮浅月不奇怪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艾伊娜,什么时候按常理出过牌?
她的想法和手段,向来都霸道,粗暴。
恶魔少女时不时看下表,说明她的心里很着急。
“没想到,你对卡瑞琳这么好……”暮浅月说。
“嗯……”恶魔少女勉强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卡瑞琳从军校刚毕业,就被我选到了身边。那时候,她很青涩。穿着一身军装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军人。就像是一个演军人的女学生。她跟在我身边六年,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变得成熟,端庄, 稳重。我是一个没有亲人的人。十七岁那年,整个家就剩了我一个人。我心里,其实早把卡瑞琳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恶魔少女回头看向暮浅月,她并不隐瞒自己的心迹。
“这些年,让她一直围着我转,忘了给她找一个男朋友了。”恶魔少女再次挤出一个笑容,是苦笑。
暮浅月没想到恶魔少女把卡瑞琳是当妹妹在看。这让她有点意外。
“卡瑞琳要是醒了,不要把今天我们的对话告诉她,免得她会骄傲。我手底下的人,必须无条件的听命于我。没有任何的人情可言。”
“嗯,我明白。”
“我从斯普雷回来,主要还是因为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出去没几天,你就出现在最麻烦的地方。”恶魔少女盯着暮浅月,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
恶魔少女把头扭开去,没有回应他奇怪的表情。
“将军。”
恩斯特和德塔斯匆忙赶到医院。
“将军,你从斯普雷回来了?将军,你来医院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恩斯特不好问得太直白。
“卡瑞琳受伤了。”
“卡瑞琳?受伤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手术中。”
“将军,是我没能保护好卡瑞琳。我不知道她去了德卡镇,否则,怎么样,我也会让人找到她。”
“和你没有关系。卡瑞琳是奉我的命令去德卡镇的。”
德塔斯的目光落在暮浅月身上,心虚得手心冒汗。万一暮浅月知道什么,万一那几个无赖对暮浅月说了什么,万一……
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知道梅亚兰多怎么样了。她要是落到艾伊娜的手里,难免会牵出自己。
德塔斯越想越怕,偷偷扫了一眼艾伊娜,见她表情如常,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德塔斯……”
“将军阁下,我在……”
“今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德塔斯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有什么把柄落到艾伊娜手里了。还是梅亚兰多招供了。
“将军阁下,德塔斯该死。今天晚上,我陪妮亚娜去参加了几个朋友组织的酒会。整个斯塔尔城都因为德卡镇忙得焦头烂额,只有我沉迷酒色。请将军责罚。”
“妮亚娜?工业部长家的千金?”
“嗯。是的。”
“将军阁下,年轻人正常的情爱可以理解。酒会结束,德塔斯就到了总督府,时刻听候调遣,他也命令手下去德卡镇打探消息。我刚听说卡瑞琳在德卡镇,正准备和他一起驱车去德卡镇寻找……”恩斯特替德塔斯辩解。
“行了。我没怪他。下班时间,去参加酒会也无可厚非。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你有权利不采取任何行动。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处理任何事情。恩斯特,你回去之后,把今晚的情况做一份详细的报告,放到我办公桌上。”
“德塔斯,你去查一下,斯塔尔城的女巫。把能找到的女巫,全部抓起来。先关起来。人手不够的话,直接从我的亲卫营里调人。”
“是的,将军。”
德塔斯暗喜,这么说来,梅亚兰多现在很安全。
地窖。
梅亚兰多因为脸上的疼痛,从半梦半醒中醒过来。
因为寒冷,她和里昂紧紧的抱在一起。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主动抱住里昂的。
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两个相互取暖的人。
什么羞涩,什么世俗,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包括族群的对立。
奥塞尔人和裴蓝人,至少上溯五十年,两个族群的恩怨不共戴天。梅亚兰多也很痛恨裴蓝人,此时,两个不同族群的人竟然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你醒了?”里昂的声音。
“是的。我的脸,很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毁容了?”这是梅亚兰我最担心的事。她真不想自己的担心被确认,不过,她又无法逃避。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毅。
“我看看。”
里昂拿出手电筒,灯光打在梅亚兰多的脸上。
里昂的心里一惊。
女巫的半边脸上,呈现出一种猪肝色,还生着密集的水泡。
“怎么了?我的脸是不是?”梅亚兰多激动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只是烧伤而己,是轻微的。没有毁容,没有……”里昂后悔没有早点关注梅亚兰多的脸。可能早点处理的话,不会变成这样。
他一边劝慰着,一边想着要怎么办:“等等,不要用手触碰伤处。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