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接了钱，躬了下 身，加快脚步离开。
恶魔少女目送老人离开。
心里隐隐觉得这位老人有些奇怪。
老人似乎在躲闪她的眼神。不过，也不奇怪。她是奥塞尔军人，裴蓝人都害怕这身军服。
洛梁松口气。
不是刺客。
“将军阁下，我们该回去了。”
洛梁还不知道小奈出事了。
恶魔少女点点头，转身向车门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老妇人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将军阁下，可能她经常在路边乞讨，见过也不奇怪。”
“可能吧。”
天黑了。
气温降下来，还刮风了。
暮浅月裹着披风，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最近这段时间，他非常怕冷。
白天，他被恶魔少女的车撞倒，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正盯着他，心里一片慌乱。
那是他多少个日夜会想念的脸，会在午夜梦回梦见的脸。
他听到恶魔少女称呼他为“老人家”的时候，他知道，他己经不是从前的暮浅月。
他不敢认她。
甚至害怕她认出自己。
慌慌张张的逃走，生怕她认出自己。
临死之前，他能看她一眼，此生己经足够。
他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他想告诉恶魔少女，她和洛梁，是他见过的对裴蓝人最友善的军人。从今天他被撞倒，被恶魔少女扶起，就能证能，她对裴蓝人的友善不是装出来的。
他想告诉她，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的。他希望她和洛梁远离战争，从裴蓝的国土上离开，他希望他们未来能好好的活着。
他还想告诉恶魔少女，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暮浅月疾步躲进一个拐角，看着恶魔少女的车队驶过去。透过车窗，他最后看一眼一身奥塞尔军装的将军大人。
这一眼之后，恐怕此生不再见了吧。
车队远离，他迫不及待的想找个能照出他容颜的东西。
在一家咖啡馆前，看着玻璃墙上映出他的身影。
杂乱如草的白发，苍老的容颜，皱巴的皮肤，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有侍者从门口走出来，捂着鼻子厌恶的驱赶他：“臭婆子，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滚开，滚远点。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
暮浅月只好转身离去。
从前，他是斯塔城人人垂涎的倾城“美女”，现在，如丧家之犬。
他找了个角落休息到天色暗下来。
夏末初秋的天，突然就起风了。
风呼呼的灌进身体，他脆弱的身子觉得寒意瘆人。
今晚要怎么过呢？
想着恶魔少女给的钱，也许可以找个旅馆住一晚吧？
先去买点东西吃。肚子好饿。
面包店前，店员不耐烦的挥挥手，驱赶着他。
“一天来十几个你这样的乞丐。快走快走……”
“我想买点面包。”暮浅月从身上掏出钱。
“要哪种？”店员没好气的问。
“那种……”暮浅月指指便宜的黑面包。
店员回身拿出一包面包塞给暮浅月，夺过他手里的钱：“走吧走吧。”
抱着面包，他找到一个能挡住风的角落。
暮浅月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身上留点钱总是好的。于是，打消了住旅馆的想法。
刚吃了几口面包，三个半大的流浪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个孩子都是男孩，衣着破烂，看来是无家可归的人。
暮浅月正想把手里的面包分他们一半，三个孩子一起冲上来，把他按在地上，抢走了他身上的钱。
反抗中暮浅月还被他们打伤了。
看着跑远的孩子，他默默坐起来，从地上捡起面包。
钱是追不回来了，也不会有人帮他。
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的事。
吃完面包，暮浅月靠在墙角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辆车在路边停下。离他十多米的样子。
十分钟左右，又一辆车停下来。
先前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三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暮浅月认出，两个男人里其中一人是保安局的大卫。女人是小奈。
小奈穿着一身条纹的白色衣服，头发散乱，双手被绳子绑着。
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小奈惊恐的问。
“哼，裴蓝人，当然是去裴蓝人该去的地方。你会在那里终老的。”大卫咧嘴笑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见将军大人……”
“谁都救不了你的。艾伊娜也一样。你私通抵抗组织的罪名己经坐实了。”
“我没有，是你们污蔑我……”
“你的话太多了。”大卫把一块石帕塞进小奈口中。
两名黑衣人从大卫手里接过小奈。
“人交给你们了。今天晚上一定要送走。”
“明白。”
暮浅月藏在石柱后面，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小奈这是怎么了？
她要被送到哪里去？
他知道，只要落到保安局特工手里，肯定会很凄惨。
小奈被黑衣人粗暴的塞车里。车子发动，朝云裳城外驶去。
大卫点上一支根，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我的手指头都扭到了。听说改造营有毒气室，这种裴蓝女人，就应该送到里面去接受熏陶。”
大卫身边的黑衣人说：“哥，听说艾伊娜回来了，她会不会为了这个女人，找我们保安局的麻烦？”
“这个女人己经定罪了，你觉得艾伊娜敢为她出头吗？”
“那倒是。”
暮浅月躲在柱子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因为愤怒。
小奈被送去改造营了？
听说那里是关押加南人的地方。那是人间地狱。
暮浅月在身上摸了摸，他真希望此时，身上带着他的勃朗宁。
可惜没有。
在大卫转身要上车的时候，暮浅月用手比划成枪的样子，对着大卫连连“射击”。
他知道，小奈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
恶魔少女回到庄园，卡瑞琳带人在别墅外迎接，她刚想说话，恶魔少女朝她使个眼色。意思是，小奈的事先不要洛梁知道。
卡瑞琳心领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