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们两个都需要休养，虽然治疗魔法生效了，但一次注入太多魔力会失衡，恢复还需要时间。”厌战号上的医务室不算很大，仅有的几张床都被占满了，除了琳和琉璃，另一位可怜的水兵则因为土豆中毒躺在那。当然，虽然治疗魔法一视同仁，但刚担任本舰救护术师的新人不太熟练，舰上其他的魔法师又都有事，只好给他开了点药吃。
“很遗憾，琳，我本来想把你送进审讯室的，看来不用了。”
坐在铁架床上的琳还是那种不屑的表情，斜着往雪莉这边瞟一眼，看见她拿着一叠刚冲洗出来不久的照片。
“你知道了吧？你应该看见了，古代遗迹，预言的刻文，有八本书的空位的祭坛。”
“对，我翻译了这些刻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啧……怎么帝国养的人都不会好好说话，不过还是谢谢你带路了。”
“这与你无关。”
“来读读看刻文写了什么，八本被封印的禁书，不同的力量，被预言的孩子将会取得所有的书籍最后彻底颠覆世界，我理解，你不会觉得预言的孩子指的是我吧？”
雪莉无奈的甩了甩照片，有些半信半疑的说出这句话。
“每个人的真实履历在魔法部都有建档保存，从出生开始。我仔细的对比过了，早在你来之前，甚至加入长老会之前。你知道内部投票吧？”
“……这是什么意思？”
“哦对，你是唯一没有进行过内部投票程序的长老会成员了。我来解释，卡尔克老师引荐你加入时，内部投票是8反对1赞成，唯一的赞成是老师投的，原因？是我带头反对的，那些书最早是我开始研究的，预言也是我读出来的。”
“嗯，继续说。”雪莉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拖了张椅子过来。手上的照片整齐的摞好，放在床头柜上，就在还冒着热气的两盒午餐旁边，本来是雪莉带过来给这俩魔法师的，现在她却自己拿起一盒，用勺子挖起一小块土豆，轻轻地吹凉，然后送进自己的嘴里：“所以你们认为我会颠覆世界？”
“礼仪课没有教你不要在吃东西时候说话吗？”
“起码说的比你清楚。”
“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放你进来是为了方便监视，没想到你晋升的那么快，还成了长老会在海军的代理人并且有正式的军衔，比预言说的要快不少。”
“所以你是保守派魔法师？可惜，我一直以为你是激进派。”
“对，所以我不会让这个预言成真的。”
“我们的谈话结束了，下一趟回联合帝国的船明天出发，我会送你回去，也不会起诉你。另外，古老的预言从来都没实现过，没必要这样。”
吃了一半的盒饭放回了桌子上，雪莉站起身，把这些照片放回文件夹里，甩了甩头往门外走去。琳无奈的拿起这剩下这半盒午餐，思考了一下，从桌上抽了一把新的勺子出来。雪莉顺手带上了医务室的门，门边站着的是等候许久的舰长：
“查出来了，她伪装成了本舰魔法师，然后混进来了。”
“真是的…莫名其妙。”
她们的脚底一阵晃动，过道的吊灯也跟着摇晃起来，剧烈的海浪冲击了锚泊中的厌战号，可是平静的锚地哪里来的那么剧烈的海浪？
“出事了？”
“大概只是海底地震吧。”
……
一天之后。
午间的太阳让所有的东西都发出要瞎眼的银色光芒，尤其是覆盖着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但很快阳光就被云层遮挡，世界一下阴沉起来。
最后一个集装箱已经被绳索固定，这艘归属联合帝国的货运船即将出航，正等待码头上最后一位乘客上船，为此还专门腾出了一间舱室，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有这时间内斗不如去查一查国内间谍，研究这些玩意会把人搞的神经兮兮的。”
琳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雪莉，算是对这句话的回应，随后转头走上了登舰梯。码头上的雪莉耸了耸肩，也不想再多聊些什么。
“她真的很奇怪对吧？”一直站在旁边的琉璃话卡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研究带有魔法属性的古文会把人搞的神经兮兮的，对一些完全不必担心的事情过度紧张，最后变成一个怪老头。”
“但雪莉姐不也是在…”
“我有自己的调理方法。而且就算我真的想连续工作，有人也不让。”她耸耸肩。身后的板条箱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喷嚏声，吸引她们两人疑惑的转头。
“这是在立陶洛斯第几次被跟踪了？”
雪莉一脸生无可恋，快步走上前去，抄起一边的撬棍，正想着动手撬开，很快就被板条箱背后的声音制止了：
“不是！在背后，不是里面。”
无比熟悉的声音，雪莉只好丢下了撬棍，无奈的站在原地。
“是谁啊？”琉璃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斯诺，斯诺·德·伊芙加登。”从箱子背后走出来的女孩挽起了雪莉的胳膊。
“难道不是斯诺·冯·海因里希？”斯诺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很得意。
“这名字不是你自己改的吗？”雪莉伸手揪住了她的脸颊，让她连连求饶，好一会才松开。
“嗯…德国人？抱歉…你们是那种关系啊…”
“琉璃，你知道从前的国王乔治一世也是德国人。联合帝国里有德裔很合理。”
雪莉试图推开斯诺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她推到了琉璃面前：
“忘了说了，这位是琉璃·斯黛拉，我的学生。”
“雪莉收徒了啊，真好啊。”
“这孩子上课时候睡的比你还香。”
“我有这么夸张吗？”两人几乎是同时质问起了雪莉，让她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刚才的板条箱。雪莉扶了一下额头，眼神偏向了其他地方：
“怎么会呢，不过你们俩学习真的很好，不过现在我还得给琉璃准备考试内容，有的忙呢。”
……
“抱歉，我还得对照刻文的照片和这本书，暂时没时间看你的论文。”
舱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船员的说法是早上的波浪让线路有些松动，在进行维修，雪莉非常想到岸上宽阔，明亮，投入大把大把卢布建起来充当门面的办公楼里去研究这些东西，奈何立陶洛斯海军不允许，理由是区域管制。类似的面子工程还有很多，比如在彼得堡市区里各种各样的巨大的雕像和圣索菲亚教堂。
不过昏暗的灯光也无所谓，研究这些东西需要的不是明亮的环境，而是专业知识和专注的……怎么会啊！明亮的环境当然很重要！能很方便的看清楚微小的细节，还能……
啪！
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雪莉皱了皱眉，偏头看了一眼脚底的碎片，然后无视了它。余光瞥到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琉璃，她没有因为这点事情分心，而在专心致志地写自己的结业论文，桌上的一瓶新的墨水还没几天就被两支钢笔消耗干净了，但几分钟后，拉着小车的女仆敲开了门，双层的小车的上层摆着食物，看到这些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夜里近九时，这几位魔法师又错过了晚餐。小车的下层则是一些杂物，像是茶叶包，墨水瓶，香料，女仆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玻璃，有些抱怨地拿起扫把，顺手就把拖车停在了桌旁。
“辛苦了。”雪莉整理了一下桌面的资料，整齐的叠放在一边。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事情。这几份晚餐是舰长要求送来的，另外，雪莉小姐，舰长现在在航海舰桥，请你用餐之后去找他。”
女仆利落的收拾好了碎片，虽然这只是两位魔法师动动手指头的事情。放下送来的杂物和晚餐之后，她站在门口深鞠一躬，然后离开了。
“舰长在等你诶，不急着去吗？”琉璃已经放下了那篇接近结束的论文，刚才被女仆打断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饿的难受，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勺子。
“我要等一下。”
雪莉手中是一张地图的照片，原本是深红之书上的插页，之前被拍摄保存了下来。右手边放着的则是联合帝国印发的标准世界地图，她把两张照片都放在桌上一边思考刻文。至于为什么要突然研究地图，遗迹里的刻文有这样一句话，翻译出来是这样的：“人终究无法掌控纯粹的魔法，这股不可控的力量让世界面目全非，曾经广阔的大陆如今灰飞烟灭，消散在了无垠的深空中”
如果开船跨过地中海，在经过欧洲与亚洲的交界处时，能看见天边升起的，如梦一般的光环，与高悬空中的明月同烁。但是曾经的古代帝国对此的研究不知为何几乎空白，现代人对此也没有合理解释，但是加上这句刻文就说得通了。
不过…纯粹的魔法力量摧毁了整片大陆？这是记录下来的刻文中，最夸张的部分了。
……
半小时后，舰桥
应急灯的红光照着众人的脸，作为新锐之一的厌战号，舰桥左侧为魔法师留出的椅子是一大特点，但是上面坐着的斯诺却一脸得意，胸口挂着一个临时编外人员的名牌。她手中整整齐齐的文件封面上有着威斯敏斯特和皇家海军的印章，大概是委托文档。
军队会分发给魔法师的委托任务通常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但是报酬相当高昂。与皇家海军相关，还能光明正大的坐在不会让外人进来的舰桥上，该说是斯诺本人的权限高呢，还是这份委托比较特殊呢。
“其实是蕾蒂转给我的委托，不过内容确实不怎么样。”就好像看穿了雪莉的心思一样，斯诺这么解释到。
“那么，内容是什么呢？我看大家都挺严肃的，事情很大吗？”雪莉刚进来，没听见他们刚才说的内容。
“只是简单的回收委托，回收的是…漆黑之书？”斯诺翻开了委托文件的第一页，双眼来回扫视上面的内容：“谍报局是这么说的，袭击国内的人，那位亲爱的格林伍德叔叔，他是魏玛共和国神秘学部门的主管，遗憾的间谍去翻他们的文件时，发现这个家伙，已经叛逃了，带着几个忠诚他的魔法师一起成立了一个新组织，魏玛也在查他们呢。”
“所以…？”
“当然是来立陶洛斯抓住这个家伙，上面说，他带着书跑到立陶洛斯境内，还和帝国反对派勾结，那群反对派是工人和农民组成的，想推翻沙皇。但沙皇的军队太强大了，于是这个家伙就出现了，感觉就只是到处煽风点火而已。我甚至怀疑他曾经也想在联合帝国境内煽动附庸独立，但是联合帝国的秘密警察真的是多的夸张，你知道的，毕竟你之前也负责这一块。”
斯诺无奈的耸了耸肩，把文件收回随身的挎包内，之后双手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一口，双腿交叠，左脚一上一下的晃悠着，小皮鞋反射着墙壁上的红灯。
“不过咱一个人好像解决不了啊…所以我才过来找你帮忙的。”
“那么，叫我来有什么事吗？”雪莉无视了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的斯诺，望向了一边站着的安德鲁舰长。
“还是刚才说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立陶洛斯国内风雨飘摇，沙皇政府担心反对派起义，于是请求我们的协助，为此需要训练有素的魔法系的军官来重新组织舰内魔法师。不过斯诺小姐刚才与我和其他军官说了这件事，要是没有魔法师的协助，反对派也泛不起什么波浪。以及海军部的许可还没下来，说不定禁止本舰介入，毕竟厌战号目前名义上代表联合帝国进行外交访问。个人行动反而没有那么束手束脚。”
“我了解了。那么…斯诺？”
“不着急不着急，车早就准备好了，等我喝完这杯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