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击劈下,尘烟再度四起。
“成功了吗?”
就在我这么猜疑的时候,周围竟再次响起那家伙的奸笑声。
“哈哈哈——就这么点能耐,也想把我毁了吗?”
尘烟散尽,地上的竖琴不但没有粉碎,就连半点伤痕也不曾见得。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它,下一刻脸上的诧异转移到化为夕红凌剑的小红身上。
“这……这怎么可能??”
——夕红凌剑不是一把神剑吗?削铁如泥是理所当然的吧?为何竟连一个区区竖琴也……
猜疑中,只听得小红怯怯的声音传来。“主人……对不起……但是这魔琴的妖气实在太强了,我……”话音中的颤抖不免表露出对那张魔琴的畏惧。
听罢,我这才回想起刚进丧魂林时小红的异常反应,原来那具有连小红都畏惧的妖气竟然不是一只千年老妖,而是一张毫不显眼的竖琴。
我一直认为夕红凌剑能砍断这竖琴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忘了这终究不是一张普通的琴。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或者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是没有办法了,但我却不知毫不畏惧它的由小绿化成的碧玉疾风剑能否将其斩断,只因小绿此刻依然沉睡不醒。
“哈哈哈——小子,今天算我栽在你手里,但是他日我必定会报今天一辱的,你等着吧……哈哈哈——”
话犹未尽,四周便响起一阵让人听了心里发寒的笑声。
就在我疑惑它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它竟像长了翅膀一样慢慢地升了起来。一直以为它失去了主人,就如同废物一样,有这样想法的我,见了此情形,不由得吓傻了眼。一个人往往在万万想不到的时候,才会吓得愣住。
它忽然化为一团闪烁着紫光的混元,竟似箭一般向着通向洞外的唯一通道射去。眼见着这个家伙逃跑,我竟是无动于衷。
良久,我才从这惊吓中回醒过来,但想到事实之后,又不禁陷入了自责当中。
“不知……这世上某个角落的人们又要受到这家伙的唆摆而自相残杀吧……”我自言自语道。
“主人……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或许,这便是自然界中的循序渐进……是天意吧?”
于是,我觉得一切便释然了。
只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再也不会想这些繁琐事。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的人。
“主人……如果得到的那人能够像主人一样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咯?”
“人类的贪欲你是不明白的啦。”
我当初听到那家伙说“只要你每天给我一滴血,我便会答应你一个愿望”这样的话时,我何尝不也心动了吗?但是回想过来之前的种种,我才能把心一横,狠下心来。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禁得住这般的诱惑呢?
“……”
小红也自知自己无言以对。
我抱回了依然沉睡不醒的小绿后,慢慢地走到那妇人的旁边。但那妇人见了我之后,双目竟似充满了怨恨。
“为什么不杀了我??”
语气中似是为了我不杀她而感到气愤。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已经知道那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那胡作非为、狡猾的魔琴吗?那我为何要杀你呢?”
“难道你忘了我是那魔琴的主人吗??”
“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却不是。”
“……”
“婆婆,你为何要一心寻死?”
“婆婆吗?哈哈哈——”
她竟大笑起来,然而双目中却流露出伤感的泪珠。
“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她双目怨恨地看着洞顶,竟似在与上天说。
“……”
她到底怎么啦?我脑海中只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我竟然被一个小我几岁的小子称呼为婆婆,这还真是天大笑话呀!!~~~”
小你几岁?我真有那么老吗?我按哦中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这个,却没有认真正视到问题。
“如你看到的,我是一个天生残废的人,但我命好,有一对不嫌弃我,爱惜我的父母,我原来也以为这样……”
我一副茫然地看着她,她竟已忘了依然站在旁边的我,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故事当中。她忽然双目一阵湿润,我多少已猜出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我并不说破,只是静静地当一个听众。
她接着道:“在我十二岁那年,娘因为身患恶疾,不能痊愈,她……她去世了,一个疼惜我的亲人竟然就这样……就这样去了……”
说到这,她已泣不成声。我虽想上前安慰她一把,但碍于种种原因,我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静静地等着。毕竟我即使不能安慰她,也得给她一个清净的环境。
良久,她才拭去眼角的泪水,接着道:“娘她才刚去世,一向对我还蛮好的爹竟然全变样了,他每天借酒消愁,而且……而且,他每天晚上回来都拿鞭子抽我……”
说到这,她双目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你爸爸,不,你爹……该不会一时受不了你娘的离去,所以才……”
我虽然觉得以为身为父亲的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也不应该对残废的女儿这般毒打,但是却不禁这样问道。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别过脸低声沉道:“我原也这么认为的,可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根本就是装的……”
“……”
我更是听不明白了。
“娘去世后的第七天,他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念在我天生残废,根本就是一个累赘,而且卖给青楼也没人要,所以他……他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将我丢到这洞里头。”
“诶!?”
——天下间当真有如此残忍的父亲吗?
我又惊又怜地看向她,此刻她的脸上已挂满了泪珠,颤抖的双唇竟连一个字再也说不出。看着她这样瘦弱的身影,我忽然有种想抱着她,安慰这人儿的冲动,但我终究还是失去了身为男人的自觉,只因刚才袭击我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而且脸上也同样挂满了泪珠。
只见那男的踉跄地走到她的旁边,轻轻将早已泣不成声的她送入怀里,轻声唤道:“春雅,没事的,有梁大哥在……放心吧。”
他口上虽在安慰她,但他其实也早成了泪人。大概凡是有情感的人只要听了她的身世,想必也会为她落泪吧?
春雅?应该是那白发女的名字吧。
我双目有些湿润,但我并没有用手去擦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春雅似乎在那男人的安抚下已经静了下来,哭声渐去渐远,只是窝在他的怀里,似乎这本应是她的栖息处。
春雅在完全静下来的下一刻,终于睡着了,多年来的痛苦尽诉之后终于可以安详地休息。良久,他神情地看了她一眼后,再看向我,他的眼神中已失去了之前的霸气以及杀气,只是由衷地、满是感激地看向我。
“谢谢你……”
“我根本什么也没有做。”
“不,你不但驱除了她身上的恶魔,而且还让她尽诉这八年来的痛苦……”
“八年?莫非她今年也就……但为何她的头发……”
一个二十岁的姑娘竟是满头白发,这是笑话吗?
“你不会明白的,其实我一直也不明白,因为在八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差不多已是这样……只有直到刚才,我才了解到。被唯一的亲人抛弃是最难受的……”
“……”
“再加上八年来受尽恶魔的唆摆……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头发一天比一天花白,我更是心疼,更是难受……”
他似乎想起当时的心情,脸上又是一阵痛苦。
“那……这样说,你这八年来都在她身边咯?”
他轻轻地点头,表示默认。
“那你就不害怕你的父母也……”
“我只是白天的时候跑过来陪她,以及保护她……”
“那么你是料到我今天晚上会来??”
“我可没那般神算,只是惯例而已,在月圆之夜的前后三天,我都会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因为这段时间,那个恶魔就会发作……所以,我才会被控制住的……”
他内疚般地看向我,似乎想为今天晚上蓦然攻击我而向我表示道歉,并且希望能够得到我的原谅。
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不愿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恶魔的唆摆下,有时候做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她不想害到更多的人……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如释重负地翘起嘴角,从未有过的自然地笑了。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感谢我了……”
说吧,我转过身欲要离开,毕竟这里似乎已经没有我的事了,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留给这小两口吧。
“公子,且慢……不知如何称呼,他日再送礼到府上。”
我并没有回过身,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姓楚……还有,送礼就免了吧,毕竟我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游人……”
话音刚落,我的身体已窜入洞室的唯一出口里。毕竟我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而且还额外成了别人美事,可以说不算是白来了。当然,其实在与那男人的谈话中,洞室内的所有段白石都被我收入到空间戒指里。
出了洞穴后,已是黎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