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复活不能有奇迹来解释,森尔小姐。”
“如果说,这是所谓的奇迹。它到底是有规则的,还是无序的?”
“恐怕是无序的。你所听闻的奇迹,也许只是很多因素发生在现实的混沌表现。“
“……“
“我现在,要去找幽卡尔,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解决完哥布林之后,马车的步伐加快了许多,西风领的城墙已经渐渐浮现在眼前。而前方的道路,更加漆黑,火刑架顺着城市林立,空气变的有些热,仔细闻一闻的话,血的味道和焦臭味一直在升腾,火焰似乎依然在燃烧一般。
城门口,幽卡尔交了一枚银卡门,正准备进城,不料卫兵还是伸出了手,说道:“不够。”
而幽卡尔皱起了眉头,默默的抽出了刀,低声说道:“你说不够?”
有一说一,幽卡尔确实是给的不少。三个人,一辆马车,算上行李的税收,入关的税收,最多也就三十五铜卡门。剩下的钱,足够这个看门的大爷好好的去酒馆里点上几杯不错的啤酒,以及烤的金黄的烧鸡了。
卫兵一眼就能看出来,幽卡尔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幽卡尔兜帽下的双眼射出冷峻的目光,宛若一把利刀从卫兵的身上扫过去。
那卫兵穿的十分磕碜,盔甲脏兮兮的,全是油污,指纹,划痕。隐约还有铁锈。身体更是瘦弱,就连拿住手里的长枪,都显得有点费劲。
这种卫兵,对于现在的幽卡尔而言,就算是打十个也毫不费力。
而卫兵颤巍巍的说道:“你……主教大人规定了,亚人……亚人要额外收取百分之五十的净化税。不然的话……就,就。”
“就怎么?”幽卡尔说的话很轻,很低。眼里却爆发出极度可怕的杀意,卫兵恍惚中双腿一软,然而幽卡尔只是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无形的力量就扶住了卫兵,没有让他瘫倒在地上。
“还有其他税要交吗?”幽卡尔问道。
而卫兵咽了一口唾沫,支支吾吾了几声。而幽卡尔说道:“说啊……”
幽卡尔不耐烦的等了三秒钟,才听卫兵说道:“还有……马车的护理费用,祝福费用,以及登报税。大概……大概你还需要支付三枚银卡门。”
卫兵颤巍巍的说着,而幽卡尔以及慢慢悠悠的将自己的刀抽了出来。
卫兵浑身颤抖,看着幽卡尔,随后只能挽起袖子。幽卡尔微微一愣,卫兵的袖子上新皮死皮交错,一些地方缠绕着带血的绷带。整个胳膊伤痕累累,比幽卡尔身上的还要多。
“拜托了,这位小姐……规矩……规矩我也知道……但,如果税收交不上去的话。就是我私吞了,那我得挨鞭子了。小姐……小姐……佣兵……冒险家小姐,行行好吧。”卫兵的语气接近恳求。
幽卡尔不禁犯了一个白眼,随后掏了掏钱包,又拿出了两枚银卡门。
“这么多够了吗?”幽卡尔压低声音问道
卫兵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够了……够了,哦,慷慨的女士,愿女神……”
“好了好了……”幽卡尔不再多说什么,她本来想离开。但是,她却没有挪动脚步。她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卫兵。心里微微有点不太舒服。幽卡尔重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卡门。塞给卫兵,说道:“我没给你这枚银卡门,你也没收到。去给你自己,或者别人,买点吃的吧。”
说完,幽卡尔直接登上马车,催了一声车夫,让他快点入城。
“母亲?”法尔芙拉看的清楚,张嘴想要说什么。而幽卡尔则只是用一句很轻描淡写的“没事”盖过去了。
她用尾巴轻轻摸了摸法尔芙拉的头。而阿基里斯能看出来,幽卡尔的眼神变得更加细腻了好多好多。
“母亲,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乞丐?”
“因为他们没有工作。”
“他们有手有脚,为什么找不到工作?”
记忆中,小幽卡尔抬起头,问维奥莱特。
而维奥莱特就很温柔的摸了摸小幽卡尔的头,说道:“原因有很多,我们无法改变他的人生……但,小幽,我的孩子,我们可以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完整的记忆中,幽卡尔将一枚铜卡门,放入了乞丐破旧的毡帽里面。
……
“他是一个乞丐,但……他曾经或许是士兵,是工人,是农民。”
街上,小幽卡尔站在西先生旁边,问出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为什么他会是乞丐?”
“因为他失去了工作。”
“为什么他会失去工作?”
“很简单,你仔细看,他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因此责任在于这里领主无能的统治,在于法律无用的保护。他曾经或许在战场上撕杀,或没日没夜的工作,或在田里起早贪黑。但是没人愿意给他一块钱,没人愿意承认他垒过一块砖,也没人愿意承认那些粮食是他的。”
“为什么没人愿意承认?”
“这就叫压迫,瓦艾莉特。”
马车入了城,法尔芙拉跳下马车,抬起头望去。顿时,她眼里涌现出一股凄凉,难过的神情。
幽卡尔放眼望过去,整座城的街道十分脏乱,不少房屋都被用木板钉了起来。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街上似乎已经没有走动的行人了。路边有一个被吊在路灯上的罪犯,他的罪行在于过于饥饿,吃了一位女士的吉娃娃犬。
而就在路灯下面,便是一个死掉的吉娃娃,不过吉娃娃被盖上了白色的丝巾,旁边还有一束小花,远比那罪犯体面的多。
“母亲……”法尔芙拉伸手拉住幽卡尔的手指,她很害怕,斯诺顿姆,远比法尔蒙斯特似乎还要糟糕。
是的,糟糕透顶,以至于幽卡尔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阿基里斯捂住鼻子,街上还有两个圣骑士将一个人以“邪教徒”的名义直接抓走。就在这时候,一个乞丐伸出了手,说道:“几位,行个善举吧,女神会保佑你们的。”
幽卡尔瞄了一眼乞丐,他还有点说话的力气,其他一些人都是躺在路边,什么也不说,就好像是真的死了那般。
幽卡尔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掏出了四枚铜卡门,这足够买一块面包的了。随后,她递给了法尔芙拉。
而法尔芙拉双手端着钱,看着乞丐,忍不住问了一句:“母亲……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穷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守护他们。“
听到这话,幽卡尔的瞳孔猛然一缩,尾巴迅速卷起了法尔芙拉。将她护在了身后。这个声音幽卡尔再熟悉不过了,是浮士德医生。
是的,当自己真正明白了浮士德医生,当自己真正感受到了那些被抹去的痛苦。幽卡尔才终于理解了帕拉。
而浮士德医生,正带口罩,手里握着一瓶浑浊的玻璃瓶,另一只手,则拎着一盏油灯。